呼————
风元素，微风，狂风吹袭、水流浮现——巨大的风浪在刀身产生！
水花溅射，只是一刹那就形成巨势，包裹在周身！
卷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水龙卷毫无保留地斩向了那个没有任何防御的少女——
近了——靠近了——离那个头戴面具的少女越来越近了！
十米，
周围再没有一点火元素聚集起来。
五米，
这么快的刀速，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三米，
眼中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挥刀的动作放慢许多倍，刀身的纹路清晰可见。
水浪遮挡了视线，但是那个「傲慢者的鬼面」还是清晰可见，金色的纹理显得十分华丽高贵。
一米——
面具女就在眼前！
像是突然按下了播放键，刀刃让人眼花地一斩而下——
携带着威势巨大的巨浪轰击在面具正中！
「——」
「——」
火光在渐渐消散，森林深处的这个营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嗒——」
面具掉落在地。
剑尖抵在了面具边缘。
「这个面具……」
随着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个黑色面具上——
「到底是何方神圣？」
「…」
*
我叫褚良。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一个普通人，工作是……自由摄影师。
不过准确的说，前面还要加上一个前字。
我已经失业了，就在一个月前。被有门路的后辈从工作室中挤出，所以现在勉强算一个待业青年吧。
不，应该叫待业壮年…
说什么三十而立……我已经快34岁了。
还是一事无成。
每天就只是为了不知名的缘由浑浑噩噩度日。
寒风吹来，寒意森森。
但更冷的，在内心。
「……阿褚，对不起。」
说出分手之后，雪原一下扑进我的怀中，紧紧地将我抱住。
「不，不存在这种事。这么多年了，反而是我应该说声谢谢才是。」
不过，抬起的手离她的头只有不到一厘米，却始终没有像往常一样落下。
「阿褚……对不起…」
本来应该很悲伤的吧？可是我却冷静的异常。不是真正的喜欢么？我却感受到了眼眶里的温热的液体。
「我先走了。」
强行从雪原的怀中抽身，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围紧围巾，逃跑似的快步走入了风雪之中——
趁眼泪流出来之前。
「再等我一下吧，请再等我一下吧！」这句话明明已经到了唇边，嘴唇颤动着，我却始终说不出口。
尽管已经相遇了八年，但是我和她的人生并不相通。
不愿意向生活妥协的我，
选择了逃避的我，
自私了太久的我，
已经没有再给出承诺的权利了。
一阵寒风吹来，我感受到冷风中的森森寒意。
滴滴温热的液滴散落在雪地上，仿佛热烈盛开的樱花一般。
……
…
*
门后的世界漆黑一片。
「我回来了……」
略有沙哑和尖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响起时，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有人回应我。
当然本来也不会有人回应。
玄关处换了鞋子，顺便打开了客厅的照明灯。
一进客厅，桌上摆放着一张彩色的照片。
本来必须要放黑白色的。
不过也没有人管得着就是了。
照片的旁边放着的是一台有烧焦痕迹的老相机。
机身刻着几个只能勉强辨认出的模糊文字：
送小樱。
在沙发上躺了不知道多久，擦了擦眼角的泪迹。
我摸出了手机，犹豫着，最后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
这声音仿佛在拷打着我的心灵。
轰————
外面突然燃放起了烟花，代表着已经进入了新的一年。
我也已经进入我三十四岁的年头了。
又老了一岁。
我捏着电话，顺着声音扭头看了出去。
没有看见预想的绚丽的烟火。
只有猩红的火光映入眼帘。
…
搞错了吧。
…
「着火了…………」
…
「啪嗒——」瞳孔放大，电话从手中滑落。
我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慌乱地跑了出去。
「喂，阿褚…………」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了，呆呆地站在路口，脑海中与眼中全是火焰的形状。
「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着火了！着火了……」
「房子烧起来了！」
「人呢？人怎么还没有出来？」
「人怕是还在里面……」
邻居大多跑出来了，在着火的房子周围看着。
瞳孔里面倒映着来自地狱的赤红，我的酒意瞬间醒了。
「快救火啊……去打水！」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在大喊…
有人喊之后，才有人手忙脚乱的到处去找水。
「消防队呢，有人打电话了吗？」
「打了，可是消防站离这里远得很呢，赶过来还要好久哩……」
「可这火已经烧得这么大了啊，再不来……！」
火焰从里面已经不知道烧了多久了，因为是元旦前夜，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导致到现在大火已经成型。
「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不，已经快来不及了…
火灾刚发生时是最佳救援时间，往后越拖越危险，大火并不是致命的唯一要素，烟气中毒最为致命。
我看着火牙扑腾着向外冒出的房子，如果里面还有人的话，恐怕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果断跑回家里拿水打湿了被子。
又重新回到马路上。
望着火势熊熊的房子。
我一咬牙，二话不说，就冲了去。
虽然是一个经常的家里蹲，但是关于火灾的培训我可没少进行。
翻墙进入院子，来到大门前，门都没有上锁。
拼了！
我卯足了劲头，再一次用被子紧紧裹住身子，猛地就闷着头冲进了大火之中！
「哎？！小伙子你干什么——别进去，火大得很啊！」
「喂，快回来，你不要命了啊？！」
「不要冲动——」
我耳朵忽视了后方传来的声音，心中只希望着一切还来得及！
一楼客厅里面已经完全沦为了烈火炼狱，一楼没有人，我裹着被子跑上了二楼，同时尽量弓着腰，避免吸入窒息气体。
二楼的火比一楼还大，房子里面很乱，被子枕头到处都是。
中央倒着三个横竖躺着的昏睡中的孩子。不知道是已经一氧化碳中毒，还是只是因为睡得太死。
没有一个大人，很明显，是因为大人不在家，只留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家里，才不小心才引发的火灾。
真是不负责啊，大晚上只放小孩子独自在家，自己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似乎厨房里的天然气还发生了爆炸，总之连吊顶都已经在燃烧着往下掉了，我冲过去先拎起一个孩子，穿过火焰，冲了出去。
我倒是小心避开了危险，分成三次，顺利把三个孩子都救了出去。
「全救出来了啊！」
「最后一个人也救出来了！」
「太勇敢了，年轻人！」
「你没有事吧？快带他们去医院！」
「了不起——」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些成人快点安静。
「呃……啊脑袋好痛……」
这时候，最先救出来的孩子已经醒来。但还是一副迷糊样子。
「我怎么在这里？」
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么…
「你怎么样？」
「你是？」
「你们家起火了，我刚刚把你们救出来。」
「…………啊？」
男孩扭头过去，看向自己家——
「啊！房子着火了！」
男孩身体软榻下来。
「喂！阿龙，小伟，小颖！你们在哪里？」男孩突然面色大变。
「他们在这里，不要怕。」
我指了指旁边。
「太好了！」
男孩惊喜。
「诶，小颖呢？这里只有阿龙小伟。」
「怎么了？」
我蹲在他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蹲下时感觉到一点头晕，不过倒是马上就缓和过来。
「我妹妹小颖不在这里……」
男孩突然神情呆滞地看着已经完全沦为火焰地狱的房子。
「她怎么不在这里？」
「里面还有人？可我没有看见其他人啊。」
如果看见的话我绝对会把她一起救出来。
眉头蹙成一团，扭头看向房子里面，因为冬天空气干燥的原因，助长了火焰，火已经包裹了整个房子，这个时候再进去救人就太危险了。
消防队还没来。
或者说要求他们这么快到来真的是太勉强了。
距离拨打火警电话才过去一小段时间而已，只能说是这个火灾发现得不及时，决不能因此去怪罪消防队员。
「小颖她还在三楼卧室里睡觉！」
男孩面色苍白。
「叔叔，你们救我妹出来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救救我妹妹吧！！」
很多年以前，似乎也有一个大男孩这样向周围的人下跪祈求着。
「求求你们了啊！」
「救不了了。」
「现在不能进去！」
「已经不行了，火太大！」
等待他的是周围的人这样理智而无情的说辞。
「求你们了啊！」出乎我的意料，男孩没这么继续恳求。
「——！」
他自己冲了过去。
因为昏迷刚醒，脚步都十分轻浮。
但他还是冲了过去。
「别去！会死的！」
我把他拉回来，盯着他被泪水浸湿的双眼说道。
男孩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放声大哭起来，不停地说道：
「我妹还在里面啊，她还在里面啊————！」
我当然知道她还在里面。
「在这里等着我——」
按住他的双肩。
「我帮你救她。」
重新起身，裹上冒着热气的湿被子。
抬头望着那栋起火的大楼。
命运又让我站在了这里。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
猫着腰，埋着头，我再一次大步冲进了大火里面。
入目已经满是红色和黑烟。
缭绕的烟火中，我连路都看不清。
高温之下，呼吸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不过这些调整之后都还能应对。
「你在哪里？」
一路磕磕碰碰上了三楼，我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查找着。
终于，在一间房间的窗台上找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啊——！」
窗帘染上了火苗，火焰向她逼近，小女孩吓得尖叫起来。
「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我望着她纯真的眼眸，语气柔和地安慰道。
「——」
眼眸是好看的深棕色。
在我眼中，两个不同的人影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我无比熟悉的样子。
那个每天都在桌上，对我露出一成不变的微笑的小女孩。
「要走了——抱紧我！」
用力把她抱在怀里，用湿被子紧紧裹住身体。
磕磕碰碰冲过三楼的大火，来到楼梯前。
我趟着火焰就往楼下跑去。
可这时候，异变突生——
刚跑几步，身体下方一股巨力传来，心头有不好的预感，我连忙紧紧把女孩抱住。
被子被什么东西勾住，一股巨力的牵扯，让我一时失去了平衡，我抱着她整个人顺着楼梯从楼梯边缘跌掉了下去，与不知什么东西磕碰几下之后，两人一起重重地砸在了一楼地面上！
火焰被砸开。
「嘶…………痛！好痛…………」
想要再度站起来，却仿佛已经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劲站起来。
我这是……
怎么了？
脑袋发胀，眼睛酸涩无力，脑海里嗡嗡作响。
——从三楼掉了下来。
我只记得这一点了。
——小颖！
我突然想到了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女孩。
虽然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不过震颤的眉毛与急促的呼吸表明她没有出事。
她睁开眼，害怕的眼神。
她无恙，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也不应该是松口气的时候了。
周围的大火灼烧着我的肌肤，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正在疯狂地撕咬着我的躯体。
站起来。
快站起来啊，身体！
咳咳咳——！
高温的不断压迫下，我忽然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高温仿佛要将我烤熟。
没有被子，很快衣服就被烤焦。
但是，无法做到，我始终无法感受下体的存在。
动不了。
思考其他已是无用。
无法移动，那接下来的命运已经注定。
——死亡即将向我涌来。
在我从楼梯上掉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但是——
还有人不该就这么结束一生啊！
我最后努力侧过身子，双手握紧手中的那个孩子。臂膀肌肉鼓胀暴起，那是我燃烧一生换来的、前所未有的力量——！
「喝啊啊啊啊————！！！」
怀中的小女孩被我狠狠抛出。
破了中央的火海，摔在了门边。
「走吧！！小樱————」
我眼角流出干涩的泪水。
这个时候、过去的记忆渐渐涌入心头。
关于小樱，关于雪原，关于学校生活，关于小时，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人和物。
走马灯么……
话说，乱七八糟的，胡乱重复地拼凑起来的记忆——真是不工整呢。
只要轻轻一剪，所有的一切就都四散破碎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
疼痛到极致的时候，我反而忽视了它。
想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的一生，就这么无意义的结束了。
比我想象的提前了许多。
真是不甘啊，居然葬送在几个用电不安全的孩子手上。
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这样死去，真是憋屈啊……呵。
烈火将我吞噬。
…
意识仿佛沉入**大海。
忽又感觉周围似乎刮起了大风。
身体失重，入眼只有一片漆黑，不对，这个时候，眼睛应该已经被烤焦了吧
多亏大脑还能工作啊。
身体撕裂一样的痛。
我庆幸自己还没有痛得昏过去，能够在迎接死亡的时候保持清醒。
不过这似乎不是好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毫无痛苦的安乐死。
与雪原相处的最后时光涌入脑海。
果然，说什么不喜欢，都是假的吧，最后想到的还是她。
可惜我已经无法流泪了。
呐，参加我的葬礼的时候，她会不会流泪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期望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哇，居然有这种想法，我还真是自私啊哈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到刚从公园长椅上起身的时候。
不要一点面子的大哭一场，使出全部手段把她挽留。
最后紧紧将我抱住的雪原——
她其实，也是在期待着我这么做吧。
可我做不出那种事。
我不能做出那种事。
…
回过神来，我这一生还真是无趣得很啊，那些原本很在意的画面，也早就厌倦了。
在意的东西，除去这个，除去那个，最后竟只剩下了这个。
算了算了、
倦意涌来……
也差不多做个了断了，我的一生。
「混账东西——」那是愤怒地向我挥拳落空的父亲。
「哥哥——」妹妹小樱撒娇的样子欢笑着淡去。
「前辈——」后辈小时愤怒的模样一点点消散。
「阿褚——」雪原真挚地向我伸出手，我却倒退着离她越来越远。
哈………
结束了，结束了吧，这条记忆长线分崩离析。
终于——
一切，
就这样结束吧。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
……
…
…
…
《贤者之石已启动，自动与宿主建立联结中——》
咦？
是谁在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