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恐惧,但身边袍泽列在左右,军法官持剑位于阵后,大敌正面冲锋而来,在各个因素的影响下,战士们终究还是鼓足勇气,抓紧盾牌内的握手,攥紧手里的武器,心里默默的祈求莎莉雅,女士,塔尔甚至还有米尔米迪亚的庇护。
虽说楚玉清自己心里把握不大,但其实,士兵们对于这次战斗的热情,是要比她想象中高上那么一些的。
对于一路征召加入的一千多个农奴步兵而言,这是一场保卫自己家人领地的战斗,过去一两个月之间,这些森林里的绿皮屡次分成小股侵入公国境内劫掠。
对此,最初各个骑士贵族还试图对抗这些敌人,但当接连七八个骑士都因为战败,不是死在乱军中就是彻底没了自己的家底时,贵族们就不再出身了,只是缩在自己的城堡庄园中等待公爵派来的援军。
结果谁知道一个月前奉命进攻的军队大败,又折损兵力数千。结果公爵大人只好亲自前来,然而这些敌人也是狡猾无比,见到自己不可力敌,就立刻退入森林隐匿。
森林是绿皮的主场,即使是战无不胜的公爵也不敢孤军深入,生怕遭到伏击白白折损兵力,逡巡十几天,加上国王召见,他只能匆匆无功而返。
两次清剿都没能成功,结果这段时间以来绿皮在这片土地上来去肆虐,就连农奴们也心中愤懑恐惧,苦不堪言。
而此刻楚玉清的到来就是一个契机,他们太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了,过去的一个多月,不知道多少人的家人都惨遭绿皮杀害、掠夺,他们急需一个发泄心中怒火的途径。
而且,他们虽然没什么大见识,但也有些独属于小人物的智慧:我们已经两次配合攻击绿皮没能成功了,这次要是再失败,公爵大人不会放弃我们吧?要是没了公爵大人庇护,我们岂不是都死定了?
这点当然不可能,不过底层的兵士们哪里懂这些,心里担忧之下,竟也有一股哀兵的奋起之意。
对于骑士们来说,他们所求很简单:立下战功,获得荣誉,取得封地。
从小在传奇故事中耳濡目染长大的他们不在乎战斗的艰难,他们只在乎能够建立功勋,让自己的姓名也同样写在传奇中传唱后世。
已经有实封的王国骑士们倒是老成稳重一些,但是他们的领地就在这附近,也没其他选择了。
这些人数动辄只有一二百人的绿皮不太能攻
对于楚玉清亲率的三百精兵而言,这只是一场和过去两场大战一样的战斗罢了,一样的敌众我寡,一样的敌攻我守,一样的来势汹汹。
见识不多的农奴兵们知道的不多,他们只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路易莎女士给的:数百顷良田用于耕种,几匹耕牛,金银财货,身上的坚甲利兵,以及平日在军队中可以享受到的丰盛的伙食。
虽然军队的纪律严苛,训练艰苦,但农奴们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他们已经祖祖辈辈都是农奴,穷苦的日子早就过惯了,区区军事训练的艰辛,和他们时代所经历的那深深的困苦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更何况,这些兵卒不是常年四处辗转作战的雇佣兵,就是往年领地中被征募的征召兵,这种训练之苦,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况且,这苦不是白吃的,路易莎女士在对他们提出了极为严格的要求之余,也给予了他们人生中从未想过的待遇,果酱,纯粹的不掺木屑的黑面包,每日必有的香喷喷肉汤以及在节庆之日免费供应的淡啤酒,在以前,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只能在传说中和梦中略微想象,梦醒之后,仍然要面对家中贫苦的现实:什九税,十抽其九,一般的农奴在抽成之后,所剩下的谷物只能勉强供家人温饱所需,只能吃混杂着木屑沙砾石子、硬的像钢铁一样能把人砸得头破血流的黑面包,更何谈去购买这些奢侈的食物呢!
对此,农奴们唯一能能找到的一点出路,就是在领主准备组建步兵团时,被选为其中一员,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获得一笔可观的奖赏(相对他们而言),但这笔钱也存不久,士兵们虽然被选为步兵团一员,但他们的装备却要自掏腰包购买。
兵器铠甲是重要的武备,上哪里能买呢?多半还是去和领主手下的幕僚统一购买,兜兜转转,这些钱基本就又回到了领主的手中,最后能留下几个便士的余钱就已是万幸。
当了兵,唯一能够赚钱的机会就是在战胜之后的掠夺了,然而巴托尼亚的骑士老爷们自己内部的互相攻打情况属实不多,多半还是和野兽人打,和绿皮打,众所周知,这两个种族都是出了名的没油水,能打全靠自己身体素质好,根本没什么可掠夺的。
就算是幸运的真的见到了什么东西,最后多半也要交给军需官换成钱财,若是遇到恪守骑士美德的军需官,那还好,基本能够获得等价的钱财。要是遇到贪婪者,能得一两枚便士就已经是万幸。
长此以往,这些农奴步兵们对于骑士老爷的战斗其实并不太关心,除非是绿皮或者野兽人出来掠夺他们的田地,否则输了赢了,与他们这些小人物,有半点关系吗?他们从此中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何必卖力?
然而此时不同,路易莎小姐在训练之余,也经常亲自入营,与众人一同饮食,询问体察众人的吃穿住行,单单这一点,就令农奴兵们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原来这世上,竟然还有关心我们这些小人物吃穿住行的骑士吗?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这些老实巴交的农奴们感怀不已,而自从被正式选为军卒以来,他们的在路易莎小姐的特别关照下也普遍殷实富裕了许多。
先前两战,战死者的遗体都被好生收藏,送归家室,就算不能带回尸身,也会带上一蓬骨灰回去安葬,并且派专人关照其家人。这让他们也没了后顾之忧,愿意并且敢于为了她而死战。
更何况,先前两战时,情势不也一样像现在不甚乐观吗?最后小姐不还是取得了大胜?
小姐是恪守骑士十美德的真正骑士,是受到女士眷顾的,绝对不会失败!
他们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