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殿之中装饰地非常华丽,一行人缓缓沿着地毯走进那宫殿之中,“龙王殿下,人族已经到了灭绝的边缘…如果能加入龙族的同盟,那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人王灵氏非常委婉地拒绝了阿白的提议。
在非常客套的宴席和仪式之后,整个大厅之中人们熙熙攘攘地离开了,只有阿白和人王留到了最后。那灯光已经非常昏暗了,没有人来为这里添加灯火,那火苗的影子辉映在那华丽的大厅墙壁之上,忽闪忽灭,摇摇欲坠。
人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喝酒,他现在的神志应该非常清醒。
也许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殿下,也许你应该回去了…”人王的声音从那阴暗的地方传过来。
“我们明天就会离开,只是你们…”阿白现在懂了很多事情,她在提出那个提议时就知道了,这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交涉,“你们要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一但人族加入同盟,连种族都算不上的如此弱小的人类,在同盟中没有任何话语权,比起让人族的战士赴死那毫无胜算的战争,还不如解散军队,让每个人都有一个好的结局。这就是弱者的处世之道,因为无能为力…
“殿下,也许你的身世我知道一些…”他的声音越发渺小,也许是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去,他缓缓起身,从那阴暗的地方走到阿白面前,阿白背靠的一扇窗户,她那长长的头发被微风轻轻托起,反映着月的光辉…他拿着一个不大的酒杯,“就喝一小口…殿下…”,他坐在了地上,那长长的红色披风被他当成了坐垫,“在艾尔希娅大帝创世之后,大帝变得精疲力竭,耗尽最后的气力修筑了那巨大的黄沙宫殿。在不知多久之后…有一位龙族一直在追逐一个身影,那龙族的圣女,跟殿下你很像…“他又喝了一大口。
“你的身体不太好,把酒杯放下吧。”阿白起身接过他的酒杯。
”那个身影是一位人族,他的故事很少,但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他独自一人引导着最后的人族在那没落的时代,来到了这个地方建立的王朝。圣女似乎非常喜欢他那种英雄般的气魄。但是人族已经在那个时候已经不算是一个种族了,当时极端强盛的龙族是不能与一位没落的种族通婚的…她历经千难万险,登上了那第八层天空,请求在那沙殿之中沉睡的人皇,艾尔希娅,能让人族重新成为一个上位的种族…”人王说道这里,停住了。
“这跟我的身世…“
“圣女没有见到艾尔希娅,不知道为什么…“
“人族没有成为上位的种族,甚至被挤出了种族的行列…但是圣女最后找到那位人族的英雄…然后…在世界的尽头,诞下了一位带着龙角的女婴…“阿白自言自语道。
“您听过这个故事?“
没有…她没有见过父母,在她的记忆中只是在流浪…但这个故事…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完全无从说起,她努力地回忆着…
在那极北的寒风之中,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阿白的视野之中,一男一女,都戴着棕色的破旧的斗篷,顶着寒风,那男人一只手搀扶住女人,然后阿白看到,那女人手中抱着一个还未睁开眼的婴儿,她的额头上长着两个小小的角。
这是什么?
他们走过两尊巨像下的巨大术式构成的门,然后一路前行,他们走过那布满冰棱的迷宫,然后在山脊上冒着剧烈的风暴,直到进入了那最高峰上的洞窟之中,他们走过那长长的桥,然后对着那闪烁着光芒的墙壁祈祷…
“她的血液是浑浊的,她的躯体是魔鬼的躯体,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伟大的灵魂之神啊…您将您的魂灵藏在那巨大的冰墙之后,千年万年,您也终究寻找不到用冰之戒指复活您的人,我们将这婴儿一半的灵魂献祭给您,请您用您那纯洁的力量将她化为人类,去掉她的角,去掉她的血脉…她的灵魂尚未被污染…求求您了,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如果能知道这些的话,那她将是复活您的人!“那声音十分空灵,又十分熟悉…是在某首歌谣之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呢?
*
……
暗夜将至,孩子们不要害怕,总会有人为你们点燃灯火…
灯火将熄,孩子们不要害怕,总会有人为你们温暖躯体…
躯体将死,孩子们不要害怕,总会有人为你们安息魂灵…
灵魂将灭,孩子们不要害怕,总会有一位母亲会为你轻吟…
……
*
女人轻轻地唱起了那首短短的歌…
阿白沉静在了那歌声之中。第一缕晨曦穿过那东边巨大的窗户,将阿白轻轻唤醒。
她不记得后来的了,她身上披着一条红色的披风,是人王的那条。
整个大厅当中空无一人,那酒杯之中还有半杯没有喝完的酒。
中午的时候,阿白准备离开人族王都,“这里叫什么?”
“孤城,欢迎您再次访问这座小城…”人王当着如此重大的场面向阿白鞠了一躬。
离开孤城之后,“现在就回艾尔希娅圣城吗?”,阿白问道。
“殿下您还有其他要去的地方?”
“极北之境。”
长老说要准备一段时间,三天之后,带着非常精良的武器和装备,以及一支上百条飞龙的队伍从第一层的北边天桥,飞往极北之境。
*
*
“艾…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艾刚刚走进那大厅,就听到那躺在大厅之中的绫的声音,少女那巨大的裙摆当作背景,在那赤红的地面上成为了一朵花。非常遗憾,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留下什么了…渊海之上,那巨大的刻印不断冲击着他的血术,终有一天会被冲破的,而且时间相当接近了。
少女坐起来,然后褪下了那长裙,露出了洁白而布满赤色云纹的躯体。
“我的灵魂终究不是我的…是你给我的新生…”
“现在的你就是你…”艾轻轻说道。
“不需要再修补我这破败不堪的躯体了…如果你拿走浪费在我身上的这强大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她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艾面前,“战胜阿兹比特…”,她双手搭在艾的肩膀上,轻轻让他坐下来,坐在那血术凝聚而成的王座之上,“在我死之前…能够最后拥抱我一次吗?”
绫那只黑色的眸已经被红色的血纹一点点地变红了。
艾伸出手,将少女娇小的身体拥入怀中。
“抱歉…”艾轻轻说道。
绫知道他在为什么说抱歉,“请一定保护好那个女孩…她的灵魂比我强大地多…她只有一半的灵魂,如果灵魂被补齐,说不定…最后战胜阿兹比特的将会是她…”然后她吻了艾的脸颊,“应该让我说抱歉…”
艾看着少女离开自己怀中,然后在那昏暗的灯光之中,又将那巨大的裙摆穿在身上,那发光的血纹一点一点沿着她的脖子爬上了她的脸颊。
血纹将会捆绑住魂灵,最后那被束缚的魂灵将和躯体一起,都被那血术吞噬地连痕迹都不会剩下。少女的生命十分短暂,在她的记忆之中只有梦和这短短的一年不多的时间。那么这具躯体…这残破的灵魂,能支撑到艾面对那巨大的黑暗的时候吗?她召唤出那把血镰,然后将自己的名字都刻印在那长长的镰柄上,这把血镰是一件血器,曾经也是一位灵魂,而现在却只是无声的一把武器。
她将那血镰留在了墙角,找了一些土壤和那红色的玫瑰,然后为那血镰修建了一个墓,没有墓碑,就那么在血红的玫瑰群中,埋葬了这个不知道姓名的悲伤的灵魂…
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后,会有一个人来到空无一人的墓地旁,看到那满地的玫瑰,然后会有人寻找埋葬在这里的这个悲惨的故事吧……
之后艾去了遗忘之境,那里没有了提灯的人,那灯笼被放置在一块石像上,他独自步入那长长的幽窟之中,但却没能走过幽窟…
然后他去了第四层天空,第五层天空,第六层天空,他在这些漫长的时间中去了这个世界上传说记载过的每一个地方,一无所获…这个世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登上第八层天空的那通往第九层天空的天梯,那巨大的术式藏在云里,他轻轻地叩响了那术式,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这个世界只有八层…
他已经这么觉得了,再去追求无法得到的东西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血雾能够支撑的时间不多了。也许他现在应该找到一个能够通往其他世界的缝隙,然后带着阿白离开这个悲惨的…被众神都放弃的世界。
*
*
四位信使站在那渊海的沙滩之上,那巨大的赤色术式在血雾之中闪烁着更加鲜红的光芒,一阵又一阵,冲击着那血雾。
“时间快到了吗?”鲸歌问道。
伊希召唤出一个小小的术式,是一块走动的钟,“还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