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伯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杯,好不惬意的在树荫下哼着曲儿。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
“老张啊,你这一段唱了十几年了,也不换换?”旁边一位大娘扇着扇子走了过来。
张姓大伯拧开保温杯,呷了一口杯中的茶,“不比你家那老家伙一天听河北梆子好?每次消食拿个破收音机。”
大娘拿着扇子嘀嘀咕咕的,正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
“哎你家姑娘什么时候回来?这也快大学毕业了吧?”
大伯斜眼看了看她,轻哼一声,“大学生的事情你不要多问,说不定江海已经入不了人家高材生的眼咯。”
大娘一听,正欲离开的脚步收了回来,坐在大伯的旁边。
“哎我可跟你说,怎么样都得让姑娘回来,这外面现在骗子横行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江海治安还是相当不错的。”
“对啊,老张,你看隔壁省,这不是这两天又有父母找自己孩子,说人不见了。”旁边又凑过来一个大娘,不过穿着打扮还算是老年人里很时髦的那种。
张姓大伯摇摇头,一脸的不在乎。
“我家姑娘那去的可是首都,首都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不过一旁的两位大娘并没有理会他,两个人端着一台手机在看着什么。
大伯站起身来,也把脑袋凑了过去,不过没有戴老花镜的他,显然看不清离自己还尚有距离的手机屏幕。
“哎哟老张,你要看你就说嘛,”打扮时髦的大娘把手机塞到大伯的手里,“让你家姑娘赶紧毕业也给你买一台好点的手机。”
大伯接过手机,不屑的撇撇嘴,“我那手机也就屏幕小了一点,又不是不能用,你这手机拿着都费劲,跟块砖头似的。”
不过当大伯看见手机上的消息后,不屑的神情逐渐变得疑惑起来。
“怎么了老张?我就说吧,还是得把孩子管的紧一点,你说这才多大的孩子啊,就离家出走,肯定是信了网络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的话......”
“不是啊,”大伯又仔细看了看,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这孩子我见过啊,那天还在公交车上帮我来着。”
“哎哟老张,这话可不能乱讲,你当真见过这孩子?”打扮时髦的大娘也突然紧张起来。
“真见过,虽然我眼睛不太好,但是我的确那天在公交车上见过这孩子。”大伯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娘拿过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那得赶紧给这孩子父母打电话,这上面留着联系方式呢。哎老张要不你打,孩子父母联系你方便一点?”
“对对对,我赶紧回家拿手机去。”张姓大伯连忙往小区里走去。
......
幸子坐在窗边玩着手机,时不时从面前摆着的小碗里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虽然画画是幸子的兴趣也是幸子赚钱的手段,但是每周总要给自己一天放松的时间嘛。所以一般每周放松的时候,幸子也会去逛逛街,看看风景,拍拍照片,如果天气不好或者不想出门,就在家里看看动漫,看看电影,也是极为舒服的。
“我回来咯。”鱼糕推开幸子房间的门,把随身包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今天还蛮早的?平时感觉都要七八点才能回来呢,”幸子把碗往旁边推了推,“喏,吃葡萄,今天刚买的,可甜了。”
鱼糕抓起一颗就塞进嘴里,突然想到自己回来没洗手,又风风火火地跑去卫生间洗手。
幸子“噗嗤”笑出声,这个比自己其实也小不了多少的人,倒是给之前平平无奇的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
不一会儿鱼糕又回到了房间里,往床上一瘫。
“今天下午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人,平时工作日下午能有二十个客人不错了,今天一下午我感觉我做了得有一百来杯。”
“做得多,挣得就多,对吧?你们那老板又不会克扣你们工资。”幸子又想到戴梓沂那天的形象。
鱼糕翻了个身,拿出手机,开始逐条回复白天没有时间回复的消息,“她倒是不会克扣,主要做的多也不会额外多工资,上次那个抽店长的事情也没抽到我,不然能多好多钱呢。”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才做这一行就抽到你,肯定要给那些做得久的人呀,这样才能服众。”幸子揉了揉鱼糕乱糟糟的头发。
“嗯......有道理,不过她给的工资确实已经很多了,而且也不是很累,知足了!”
“嘟嘟嘟。”鱼糕的手机响了起来。
戴梓沂发过来一张截图和消息,鱼糕点开后脸色一变。
“怎么了?”幸子好奇的问。
“我爸妈呗,”鱼糕把那张截图点开,上面正是之前大伯大娘看到的那则寻人启事,“找我的信息发到网上去了,被戴梓沂看见了,问我怎么回事。”
“那你要和她说吗?我是指,一部分?比如离家出走?毕竟她现在是你的老板嘛,给你发工资的,如果你爸妈要找她麻烦的话......”
“好烦啊,那么讨厌我还找我做什么,假情假意!”鱼糕生气的把手机扔到一边,扯过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
“倒也不是这么说,”幸子把手搭在鱼糕的背上,轻轻拍着,“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做父母的肯定担心自己孩子生活的,虽然你们在家里吵的那么激烈,但是心里肯定还是关心你的嘛。”
幸子想了想,又说道,“而且这肯定也不是才开始找你,对你的爸爸妈妈来说,能把信息发到网上来求助,肯定已经是没办法了。要不给他们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我来和他们说也可以。”
“算了,”鱼糕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还是先跟戴梓沂说清楚吧,不给她添麻烦。”
鱼糕拿起手机,给戴梓沂发了一大串文字,大致内容就是自己和家里有一些无法调和的矛盾,所以自己是离家出走的,自己会和父母沟通,如果介意的话可以直接把自己从奶茶店开除。
没想到的是,戴梓沂收到消息后,竟回复的出奇的快。
“来店里细说。”
“那我陪你去?我怕她......”幸子有些顾虑,毕竟和戴梓沂的接触仅限于那一次。
“会不会太麻烦了,我觉得戴梓沂可能就是想开除我吧?”
幸子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会,还是陪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
奶茶店内。
戴梓沂让其余员工都先回家了,整个小店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小桌前。
离家出走。
戴梓沂回想起多年前,自己被警察和父亲从一个小网吧里拽出来的场景,那会儿自己才多大?有没有现在鱼糕这么大啊?
想着想着,小店的门被推开,鱼糕和幸子走了进来。
“姐姐也来了,坐吧。”戴梓沂从旁边又拿过来两把椅子。
鱼糕坐下一副紧张的模样,虽然在来的路上和幸子又讨论了不少可能性,但是当面对到戴梓沂的时候,还是会不知所措,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面对自己的家长一样。
“没事儿,你发的我都看完了,我也基本了解了。”戴梓沂给三个人都倒了一杯水,放在各自的面前。
“那你叫我过来是为了......”鱼糕只敢微微抬头,不敢直视戴梓沂。
“哦,警察那边我已经联系了,他们说你爸妈已经在江海了,好像是之前有个老头儿联系他们还是报案了吧?”戴梓沂云淡风轻的说道。
老头儿?
鱼糕怎么也想不到是谁,自己来江海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怎么会碰到什么认识自己的老头?
“别想了,估计就是哪个看到寻人启事的热心肠大爷吧。”
“听我一句,回家吧。”
鱼糕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着戴梓沂,坐在对面的人像是在诉说一个再平淡不过的事。
“有什么好惊讶的,”戴梓沂从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包香烟,冲幸子摇了摇,“不介意吧?”
幸子点了点头,不过却打开玻璃门,站到了门口。
戴梓沂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
“咳咳......”戴梓沂显然并不是经常吸烟的人,第一口就呛到了。
“我以前吧,可能比你还小点儿,跟我爸吵架,说起来也可笑,因为他没有在我生日送我最喜欢的娃娃。我就很委屈,我一气之下就带着自己的压岁钱和小箱子离家出走了。”
戴梓沂把只抽了一口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会儿哪知道什么社会险恶啊,带着钱就去找好吃的,吃饱了就去找酒店住,反正有钱就可以行得通的事情我做了个遍。”
“后来晚上吃烧烤的时候,就让几个小混混盯上了,倒也不算什么很坏的人,就是觉得我有钱的几个辍学小子,想抢我的钱去上网。”
“我家里也从来没限制过我用电脑,我一听网吧啊,包夜啊这种没接触过的词汇,我就来兴趣了,直接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网吧那么多游戏,看得我眼睛都花了,那会儿我玩心多重啊,我刚进网吧就玩了一天一夜,把那几个小子全给熬睡着了,我还很兴奋的在找自己没玩过的游戏。”
“结果那是个黑网吧,我玩的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那老板看我和那几个小子都睡了,把我的箱子,小包,甚至我那张不是本地的公交卡,全部偷走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的东西我急坏了。那老板还装的像个大善人,说看我没钱了,还给了我十块钱去吃饭。”
“我那会儿哪知道自己在哪儿啊,吃了饭就没钱了,也没办法打车回去,就继续窝在那个小网吧里,那老板就让我帮他去送泡面饮料这些东西给上网的人。”
“我那会儿只想回家,我就要走,他就把我堵在柜台里,扇我巴掌,还用脚踹我,骂我小小年纪就来网吧混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爸找我也就花了三天时间吧,警察带着他把我从那个小网吧带出去的时候,我抱着他大哭了一场,我第一次那么怕自己永远回不去家,永远见不到我爸妈。”
“后来我爸听我说了老板是怎么对待我的,他告诉那些警察,很快我的箱子和小包都从老板自己住的小屋子里找到了。”
“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我一直到高中都还怕他找到我,报复我。”
戴梓沂拿起水杯猛猛喝了一口,把杯子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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