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灯光被白色的纱帘柔柔过滤下来,钟芸霜正弯腰收拾行李,动作利落而安静。行李箱里一件件衣物叠放得整整齐齐,颜色素净,正如她一贯的作风。
“芸霜——”迟蕤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她怀里抱着一只软乎乎的小猫,边走边逗弄着,笑声脆亮。她把猫举高,晃到钟芸霜眼前,调皮地说:“你看,饼干也想跟你一起出去!说不定还能帮你看住箱子呢。”
饼干“喵”了一声,伸着爪子在空中扑腾,毛茸茸的尾巴乱甩。
钟芸霜被逗得弯了弯眉眼,抬手轻轻拨开饼干肉乎乎的爪子,语气无奈却带笑:“别闹了,我可不是去东海度假的。”
“东海?!”迟蕤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了兴奋的火苗。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饼干放到腿上,手指飞快滑着手机屏幕:“哎呀,那地方我还没去过呢!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刚好我这几天行程超级空,正愁待在家里也没意思。”
钟芸霜手里正把一件白色衬衫折好,动作微微顿了顿,抬眸看向迟蕤。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思量,却依旧保持着从容:“我就是去处理点事,不一定能陪你玩。”
迟蕤完全没受影响,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神情兴奋得像要立刻出发:“没关系呀没关系!我自己去吃好吃的、逛逛街也行。东海的小吃我早就想尝了,哎呀,查到了,听说那里的生煎特别香!你忙你的,我绝对不给你添乱。”
说着,她干脆扑到钟芸霜的床边,支着下巴凑近她:“带我去嘛,就当是同伴同行,好歹路上也不至于你一个人无聊。”
钟芸霜看着她那副亮晶晶的眼睛,微微沉吟,指尖在行李箱拉链上轻轻划过,半晌才点了点头:“......行吧。”
“耶——!”迟蕤高高举起双手,像个拿到糖果的小孩一样雀跃。饼干被她动作吓得“喵”了一声,她连忙抱住它,笑得眉眼弯弯:“连饼干都替我开心呀是不是~!”
钟芸霜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停在行李箱拉链的边缘,在思考还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迟蕤这孩子,性格确实好,元气、活泼、又能把身边的氛围调得热热闹闹的。可是她偶尔贪玩的毛病,真是让人又头疼又想笑。
她想起前段时间的一个小插曲。那天是在练舞室排练,老师临时加紧进度,大家都被折腾得气喘吁吁,终于得到片刻休息。大家纷纷倒水、拉伸腿、或者干脆坐在地板上直直地瘫着。钟芸霜正准备喝口水,回头一看,发现迟蕤不见了。
最初大家都没在意,以为她在某个角落或者去上厕所。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五分钟、十分钟......都没回来。舞蹈老师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急得直接丢下手里的板子,四处找人,还把公司负责人也叫来了。气氛一度紧张得让人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呢?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去厕所找,门一推开,便见迟蕤坐在隔间里,背靠着瓷砖墙,双腿蜷起来,手机横在手心,正神情专注地打着游戏。屏幕上亮光映着她的脸,她还戴着耳机,根本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直到有人冲进去把她从里面扯出来,她才一脸震惊地抬头,手机还死死攥在手里。被揪出来时,衣服被拽得有些歪,头发也乱糟糟垂下来,她撅着嘴,满脸的不服气,嘴里嘟嘟囔囔:“哎呀,我就打一小局嘛,马上就结束了,结果你们非要拉我......”
那副又郁闷又不情愿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让人忍不住笑出声。钟芸霜当时也是先捂住额头,努力憋住笑意,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得肩膀轻轻抖动。
想到这里,钟芸霜摇了摇头,终于把行李箱用力合上,“咔哒”一声,干脆利落。她蹲下身,从迟蕤腿上把饼干抱了过来。怀里的饼干安静得多,轻轻蜷成一团,毛绒绒的脑袋蹭在她掌心里,发出细细的呼噜声。
“那就让阿姨帮忙照顾几天饼干好了。”钟芸霜低声开口,声音里透着柔和,“毕竟这是第一次,它要同时碰到我们两个都不在家。”
迟蕤一听,立刻“哎呀”一声扑到床边,伸手去挠小猫下巴,嘴里用故意捏高的嗓音说:“小饼干,你要乖乖的呀,姐姐很快就回来啦,等我玩爽了,就回来继续陪你睡觉觉!”
饼干眯着眼睛,舒服得“咕噜咕噜”直叫,尾巴轻轻甩动着。迟蕤笑得像个得逞的小孩,眉眼弯弯,还学着小猫的叫声,逗得小家伙伸出爪子拍了拍她的指尖。
......
东海机场大厅人来人往,滚动的广播声和人群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让人有些晕头转向。钟芸霜稳稳地推着一个大行李箱,手臂微微用力,肩膀上还有个挎包,看起来整个人都被行李拖得有些沉。相比之下,迟蕤就轻松得多,她只拎了一个小小的单肩包,另一只手空荡荡的,走在钟芸霜前面晃来晃去,活脱脱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时不时还扭过头来笑嘻嘻地说:“哎呀,幸好有你,不然我才懒得拖行李呢。”
钟芸霜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加快步伐,心里暗暗感慨:自己这个搭档还真是省心省力得过了头。
到了酒店,房卡早就办好。两人一推开房门,干净整洁的客房迎面而来,床铺柔软,灯光温润。迟蕤一看到床,像是终于遇到救命稻草一样,直接扑了上去,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着,双手往床边一翻,就掏出手机。屏幕一亮,她兴奋得像个小孩,嘴里还嘟囔着:“啊——终于有网了,飞机上差点憋死我,手都痒了。”
钟芸霜在旁边无奈地摇头,把行李箱摆到角落里,低声叹了口气。她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拍了拍迟蕤的小腿,故意板着脸说:“喂,鞋还没脱呢,就往床上扑,被子都要被你蹭脏了。”
迟蕤被提醒,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伸长腿在床上晃啊晃:“嘿嘿,不想动啦,你帮我脱嘛~”。
她还顺势把手机屏幕递到钟芸霜眼前,游戏界面已经加载完毕,角色在主界面上上下蹦跳,背景音乐叮咚作响。迟蕤一脸期待,好像小孩求大人帮自己做家务一样。
钟芸霜看着她这副赖皮样子,无奈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啊……”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心生一计,索性蹲下身,假装要替她解鞋带,动作却十分狡黠。她低着头,手指灵活地一绕,把迟蕤两只鞋的鞋带牢牢打了个结,系得紧紧的。做完这一切后,她若无其事地拍拍手站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的得意,嘴角微微翘起。
迟蕤正全神贯注在屏幕上的操作,一点也没察觉。钟芸霜看着她那副全身心沉浸在游戏里的模样,心里已经在等着好戏开场。等她一会儿想下床的时候,一定会“啪”地摔个踉跄,到时候准让人哭笑不得。
钟芸霜把行李简单地理好,外套也顺手挂在衣架上。她抬眼看了一眼床上的迟蕤,只见那人已经滚成了一条咸鱼似的,时而抱着枕头大喊大叫,时而踢着腿在床单上乱晃,兴奋得像是刚脱笼的小鸟。钟芸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却没出声打断,心里很清楚:能有这么闲下来、随心所欲胡闹的机会,对迟蕤来说已经算是一种难得的放松了。
她转身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清凉的水冲过手心。钟芸霜低下头,把手在水下细细搓了搓。洗完后,她用毛巾轻轻擦干手,镜子里映出的身影带着一丝安静的倦意。
她顺手放下毛巾,掀起裤腿坐到马桶上。白皙的膝盖上贴着一小块肤色的膏药,边缘已经有些翘起。那是前几天排练舞蹈时磕到的地方,练舞时动作过猛,不小心蹭伤了,伤口虽不大,却正好在膝盖关节处,走动时总是拉扯,格外容易发痒。此时痒意正从膏药底下缓缓冒出来,像是小虫子在皮肤下爬。钟芸霜皱了皱眉,用指尖轻轻拍了拍那处,缓解一下难耐的感觉。
拍过几下后,她靠在墙上,长长呼了一口气。思绪随着这一点微微的刺痒被牵扯开,脑子里不由自主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安排。
“如果按照平时的课程来算......”她心里默默推敲着,手指在洗手台上不自觉地敲着节奏。
为了回学校方便一点,她甚至把那身校服都放进了行李箱里。
钟芸霜正低头在心里算着,想着什么时候去见楚依然才算合适,脑子里甚至连见面的地点和时间都在默默推演。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声音里夹杂着扑通一声重响,吓得她条件反射般一怔。她立刻起身,快步走出浴室。
眼前的画面让她忍不住愣了愣——迟蕤正狼狈地坐在地板上,头发乱蓬蓬的,表情满是委屈。她的鞋带不知怎么打了个死结,迟蕤正费劲地弯着腰,手忙脚乱地去解,脸颊因为用力憋得微微发红,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小声骂着自己“倒霉”。
钟芸霜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微微颤抖。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仿佛一下子把迟蕤的狼狈放大了几倍。迟蕤抬头,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气呼呼地伸手就扯过身旁的枕头,不顾形象地朝钟芸霜扔过去:“笑笑笑!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坏了!”
枕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轻砸在钟芸霜身上,力道不大,反倒像是小孩闹脾气似的。钟芸霜挑了挑眉,随手把枕头拍回去,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闹腾了一会儿。迟蕤扑到床上又滚又笑,钟芸霜则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索性陪她疯了一阵。直到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才双双摊倒在床上,大口呼吸着,像刚结束一场剧烈运动似的。
“咳。”钟芸霜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平稳下来的气息,“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我可能要去忙点事情。不过今天......我可以陪你到处玩玩,转转。”
迟蕤原本还半眯着眼睛,听到这话,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精神了:“真的?那太好了!那咱们去哪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说着,她甚至还扑到钟芸霜身边,摇着她的手臂,催促她快点说。
钟芸霜被她摇得有些无奈,只好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安静些。
她想着自己在东海市的那段时间,楚依然和江昀夕带着自己去过的许多地方,安静且氛围感很满的小餐厅,热闹繁华的商业街,还有那种一走进去就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巷子......
“我们可以先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