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推开门走进店里的时候，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了一下。店里还没什么客人，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许静姝正低着头，戴着一次性手套，仔细擦拭吧台上最后一个玻璃杯，指尖随着布料的来回轻轻摩挲，动作一丝不苟。
阿笙弯着眼睛，拎着手里的袋子从吧台另一侧探进来，声音里带着点得意，“那家煎饼摊今天终于出来了！我直接买了两个满配的，你吃了再忙。”
许静姝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赶紧把手里的杯子放整齐，摘掉手套随手扔进垃圾桶。她凑过去，从袋子里抽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煎饼，纸袋子被热气熏得微微湿润。刚咬下一口，滚烫的内馅立刻烫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嘴里呼呼直喘气：“嘶——哈——太烫了！”
阿笙被她的表情逗得直笑，从自己随身的包里翻出两盒酸奶，利落地扎好吸管，递给许静姝一盒：“早就想到了，来，救急。”
许静姝连忙接过，咕噜咕噜了一大口，这才舒了口气，嘴角还带着一点狼狈的笑：“这也太烫了吧。”
阿笙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带着点无奈：“拜托，我可是特地买了热乎的，还打车赶过来，就怕凉了不好吃，你倒好，还嫌烫。”
许静姝嘿嘿一笑，眨着眼睛，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似的。
她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沾了点酱，阿笙随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许静姝一边擦一边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昨天店里的趣事，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对了，”许静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咬着煎饼含糊地开口，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故意吊人胃口的意味，“那个沈小姐，你猜猜看是来找谁的。”
阿笙正低头用吸管戳酸奶，听她这语气，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见许静姝嘴里还嚼着煎饼，脸上满是“你绝对猜不到”的得意表情，眉毛都扬了起来，眼神里闪烁着点小狡黠。
阿笙被她那副神态逗笑了，咬了咬吸管，声音懒洋洋：“你直接说不就好了嘛？那么多人，我哪里猜得到。”
“没意思。”许静姝撇撇嘴，故意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下一秒，她又神神秘秘地招手示意：“过来过来，我告诉你。”
阿笙挑了挑眉，还是把脑袋凑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许静姝唇角还沾着一点酱香，呼吸里有刚咬下去的煎饼热气，她压低声音，在阿笙耳边轻轻说：“她居然是来找幸子姐的。”
“啊？”阿笙猛地把头抬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手里的酸奶吸管还在嘴边没来得及放下，“她来找幸子姐干什么？”
许静姝“咔嚓”咬下一口煎饼，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含混不清：“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两个人就那么走了。”她边嚼边耸耸肩，一副“我也一头雾水”的模样。
阿笙愣了好半天，手指在酸奶盒上不自觉地戳来戳去。
“后来幸子姐还让我去接一下她。”许静姝吞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一口酸奶，才继续道，“但昨天那会儿，见了鬼似的忙，我就......把这事儿交给云阳哥了，给他发了消息。”
“后来呢？后来呢？”阿笙听得心里痒痒的，眼睛都亮了，整个人凑近许静姝，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语气里满是急切和期待，“幸子姐和云阳哥给你发消息没有啊？”
许静姝把快吃完的煎饼纸袋随手扔到一旁，喝了口酸奶，摇摇头，语气轻快：“没有啊。不过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吧？我还是很放心云阳哥的。”她说这话时，还带着几分笃定和自信，在心里替钟云阳盖了章。
阿笙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认真思索了几秒，若有所思：“也不见得会没有什么问题......”声音拖得很长，眼神也飘了飘，像是真的在设想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
许静姝愣了愣，手里的酸奶差点没拿稳，立刻瞪大眼睛盯着她：“啊？有云阳哥在，还会出什么问题吗？”声音里带着点急切。
阿笙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沉思了几秒后忽然“噗嗤”一笑，接着又忍不住傻嘿嘿笑出声来，像是故意吊她胃口。
“你——！”许静姝瞪得更厉害了，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像小兔子一样，一副要扑上去咬人的模样。
阿笙见状，忍不住抬手“啪”地轻轻拍在她脑袋上，带着点宠溺又带着点打趣：“小孩子不懂的，别瞎问！”
许静姝被拍得一愣，哼哼两声，抿着嘴，像只被戳了软肋的小猫，气鼓鼓地转过头去不理人。
......
钟芸霜在家里吃过早饭，逗了逗球球，又给它添了点水，才慢悠悠地回房间化了个淡妆。她今天穿得比较利落，衬衫搭配高腰裤，简单又显得精致。收拾好包包后，她吩咐司机送自己去公司。
车子一路平稳前行，阳光从车窗洒进来，她撑着下巴打了几个哈欠，眼角还带着一丝倦意。总觉得昨晚没睡踏实，明明比平时休息得还早。她掏出手机刷了刷小群，发现其他人今天大多没安排，发动态的都是吃喝玩乐的内容，不由得轻轻吐槽一句：“看来今天只有我去了......”
等车子在公司大楼前停下，她戴上墨镜推门下车。大楼一如既往地热闹，前台小姐姐礼貌地和她打招呼，电梯里还遇见几个工作人员。
她点了点头，径直走进练习室。推开门，镜子墙上映出她略显困意的模样。助理早就等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份日程单：“芸霜姐，今天的流程很简单，上午是声乐，下午是舞蹈，最后会有一个综合评估。公司高层会来几个，可能还会录像存档。”
钟芸霜应了一声，把包放下，先活动了一下身体。
很快，声乐老师走了进来，拿着厚厚的乐谱：“芸霜，先热嗓，准备几首歌。你这一年主要是在那边练的日语发声，看看有没有保持住。”
钟芸霜深呼吸，闭眼稳了稳气息，随着钢琴声唱出第一个音符。清亮的嗓音在练习室里回荡，偶尔带点沙哑的尾音，反而让人觉得更有辨识度。老师点点头，但也挑出一些细节：“高音部分你气息还不够稳。”
午饭后，轮到舞蹈考核。
舞蹈室内镜子明亮，地板被擦得干干净净。钟芸霜换了套宽松的衣服，扎起头发，跟着伴奏音乐踩点起舞。她选的是之前学过的韩舞，动作利落，节奏感极强。汗珠顺着脖颈滑落，她的呼吸逐渐急促，但眼神始终专注，甚至带着点锋芒。
等一曲结束，几位编舞老师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忍不住鼓了鼓掌：“不错，这大框架给我都看爽了！”
钟芸霜弯腰鞠了一躬，胸口剧烈起伏。
老师合上钟芸霜的资料本，说道：“唱跳方面你基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但还差一点高音的爆发力。接下来公司的安排可能会把你们几个分开，你要有心理准备。”
听到这句话，钟芸霜怔了一瞬。
练习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刚才还充满节奏感的音乐此刻只余回音。镜子里映照出钟芸霜微微红着的脸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助理小跑过来，递上水瓶：“芸霜姐，辛苦啦。”
钟芸霜接过来，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对了，这几天公司不是也让其他人来过了吗？她们表现怎么样？”
助理想了想，挠了挠脑袋：“整体都还行吧，大家都准备得挺认真。不过要比的话，舞蹈上没人能像你这么游刃有余。”说到这儿，她压低了声音，“迟蕤姐那天......状态不太好，不知道是热身没做好还是太急了，最后还扭了一下脚。”
钟芸霜眉头皱紧，动作顿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小蕤？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平时调皮就算了，但她也不会在舞蹈上掉以轻心啊。”
助理点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她以前都挺认真的。那天结束后，她就急急忙忙走了，也没多说什么。”
钟芸霜默默拧紧瓶盖，迟蕤平时训练时的样子，她再熟悉不过。能认真到练到半夜，能把每个细节纠到自己满意为止。以她的韧性，不该因为简单的热身失误就出问题。
算了，公司这边结束去她家里看看吧，脚别有什么大碍。
......
小区门口的晚风轻轻拂过，树影被路灯拉得细长，显得宁静而安稳。
“刘哥你先回去好了，晚上我可能就在朋友家睡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再给你打电话好啦。”
钟芸霜踏进小区门前，又重新回到车前，敲了敲车窗。
“哎哎，好嘞，小姐您随时有事儿随时跟我说。”
二小姐就是好相处，不像某个大少爷，现在也没把SUV的钥匙还给自己......
她们几个人的住址基本都是固定的，出国前大家经常互相串门。那时候一起在谁家里窝着看剧、聊八卦，甚至有时候干脆凑在一个房间过夜，第二天早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块去公司。想到这些点滴，钟芸霜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轻轻呼出口气，握紧包带，快步朝着小区里走去。
迟蕤住的地方虽然算不上新潮，但小区管理得井井有条。楼下有几个小孩正围在一起玩着塑料小汽车和积木，笑声此起彼伏，稚嫩而清脆。大人们则散散地坐在石凳上，有的低头看手机，有的则轻声聊着家常，时不时还会朝孩子们喊一两句“小心点，别摔了”。
钟芸霜背着小包走进楼门，抬头看了一眼楼道内熟悉的指示牌，轻车熟路地找到电梯按钮，指尖轻轻一按，红色的数字亮起，伴随着叮的一声。她走进电梯，背靠着金属内壁，随意地环顾四周。电梯墙面上的金属已经带着些许磨痕和指纹痕迹。她忽然想起今天刷到的一个段子，说“人坐电梯其实特别搞笑，一群人面无表情地站着，然后一起向上飞升”。这画面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忍不住勾起嘴角，暗自觉得有些荒诞却又好笑。
“叮——”电梯停在了12楼。门缓缓打开，楼道里安静得很，只有远处某户人家电视声透过没关严的门缝隐隐传出。钟芸霜抬脚走出电梯，踩在光滑的地砖上，轻轻数着脚步。她走到迟蕤的家门口，看见熟悉的那两只卡通小狗图案的地毯，样子滑稽可爱，依旧跟之前一模一样。她抬手按下门铃，门铃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拖鞋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伴随着细碎的响动，一个略显含糊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谁呀？”声音里带着点懒散，却还是能听出迟蕤的口气。
下一秒，门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钟芸霜透过门缝，先看到迟蕤的半张脸——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侧，带着几分随意与慵懒。迟蕤看清楚门外的人，眼睛立刻一亮，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她把门彻底拉开，快步让到一边，嘴里还急急地说道：“快进来快进来！”
钟芸霜一边走进屋，一边被房里扑面而来的味道吸引住了。浓郁的火锅香气混杂着牛油和辣椒的香味，带着点热气扑鼻而来，让人瞬间觉得胃口大开。她挑了挑眉，心里暗自嘀咕：好家伙，这丫头果然又在偷吃好的，助理说她脚扭伤，倒是挺会犒劳自己。
她换上拖鞋，顺手把包放到沙发上，抬眼一看，就见厨房的灯光明亮，一个系着围裙的身影正忙忙碌碌，手里端着盘子转过身来。钟芸霜脚步顿住，心里的不理解在这一刻瞬间攀升到巅峰。她整个人怔在原地，甚至忘了说话，只是眼神紧紧盯着眼前那熟悉又意料之外的身影。
“怎么会是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