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夏天的阳光明亮到刺眼的地步，沈潮懒洋洋地任由阳光洒在脸上，几乎不接触太阳的皮肤有被隐隐灼伤的痛感。
“我草！你丫再动老娘一下试试！”
“我……我动了！”汉子拍了一下妹子肩膀。
“啪啪啪——”
三记响亮的耳光呼在汉子脸上。
校园里充满了这样“打情骂俏”的情侣，此时的沈潮就坐在昨天的凉亭看着这一幕，也说不清是不是在羡慕。
“昨天，应该就是这个时间……”沈潮默默嘀咕着，环视四周，却并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即使放在人海里沈潮也有把握立刻认出来。
温暖而孤独的身影。
沈潮想着，心情低沉下去。
“不会来了么……”这么想着，沈潮干脆就靠着栏杆，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怎么睡在这？”
“醒醒，会着凉的。”
细腻温和的声线，叫醒了沈潮的耳朵。大脑还在一片混沌里，但却清晰地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鸢……”
沈潮猛地坐起，睡意全无，这个名字像一道电光炸醒了沈潮的脑子，所有的情绪都被惊喜代替。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这句话却是鸢在说的。
“没想到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鸢，先别管这个了，我买了两张电影票，现在去还不晚。”鸢还没吭声，就被沈潮激动地拉住了手。
鸢看起来很温暖，但手是冰凉冰凉的。沈潮想起来张子眸，那沸腾了一样随时都能用发烧做借口请假的体温。
“妖怪嘛……体温不一样也很正常。”如此安慰自己，沈潮才算放下心来。
电影是老到不行的老片子，两个人是这部老片子唯一的两个观众。
沈潮把头尽量往鸢的方向靠，这样时时刻刻都能闻见鸢身上的花香。
“这个主角的脸让我联想到胖子的肥屁股。”
“女主被骗不奇怪，男主这么蠢都能骗到她。”
“哇，这接吻画面，女主是感官失灵才下得去嘴吧。”
沈潮不停地吐槽着电影，因为他注意到鸢看得很投入，也很难过，他可不想看见鸢掉眼泪。
不过即使这样，鸢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沈潮的骚话她倒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哭什么？你这么漂亮，一定有人比这个丑B男主更爱你。主要是，比他帅。”沈潮安慰鸢的时候还在讲骚话。
这句话鸢倒是听见了，不过不仅没开心起来，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鸢哭起来的样子有点像沈潮邻居家的小妹妹，让人看着就心疼，而且都是越劝哭得越厉害。
“其实我是个妖精。”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沈潮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其实是有点慌张的，手抬起又放下，想帮鸢擦眼泪还不太好意思。
“啊？那个……不会吧，这世界哪来的妖精？”沈潮的手有些颤巍巍的，鼓起勇气也只是碰了一下鸢的脸。
连眼泪都是冰凉冰凉的。
这次轮到鸢慌了神，她诧异地看着沈潮甚至忘了哭。
沈潮感到心脏某处一紧。
没能鼓起勇气讲出话来，只能干巴巴地望着鸢。
“如果你是妖精的话，我应该开心才对吧。你能比我多活上好几百年，没准等我死了，你还可以到我坟头给我上香。”
7
“沈潮他一晚上没回来？”
411炸开了锅，这事要是放在张子眸身上并不奇怪。可沈潮，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死宅气息，平时基本不出门的，一晚上不回来？很不现实！
柚子分析，这家伙的颜值，艳遇是不可能的，估计是被绑架了。
张子眸不慌不忙地啃着梨，死鱼眼与平常无二地半张不张，根本没有吃惊的意思。
“那小子以前都是嬉笑怒骂的，最近看起来有些忧郁啊，估计是谈恋爱了吧。”孙传插了一嘴。
“死宅？！恋爱？！”胖子惊叫。
“谈恋爱好啊，哎你们说，沈潮交的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柚子颇为感兴趣地问，八卦之魂已经燃烧起来。
“可能只有在这所学校里才有人纠结这个问题吧……”潘林低声感叹，晃了晃自己吊在暖气管子上的脚，超想哭。
“因为丑，表白被打的我倒是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胖子看了一眼潘林，憋笑说道。
“行了你，大嘴叉子一抿，睁眼闭眼都是条缝，长得可真能将就。”潘林气呼呼地反驳。
胖子干脆不憋了，一手抓一块西瓜边啃边魔性地“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沈潮的桃花啊……是女的……吧。”
笑声被张子眸打断。
毕竟说过“把这个姑娘送回家”这样的话。
几个人纷纷沉默。
他们担心沈潮这小子，别是单身太久，憋出毛病了。
8
“天空好蓝。”鸢把腿绷得很直，攥着小粉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是啊，比叮当猫的蓝色内裤还蓝……”沈潮附和。
“我是说，一直都是这么蓝的吗？”鸢歪过脑袋，发丝整齐地垂落到脸颊，浓郁的花香味弄得沈潮精神一阵恍惚。
“下雨的时候白天也是黑色的，你没见过下雨？”
“没有……但我知道下过雨……心里清楚。”鸢像小孩子一样晃着长腿，有些失落地低着头。
“很长一段时间，我能感受到蝴蝶掠过我额头、在泥土下面扭动的小生命，但我什么都看不到。”
“啊……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个**丝，从来都没有女孩子会正眼看我一下。有一次我和胖子潘林去吃饭，出门的时候胖子说刚刚那几个小姑娘都在盯着我，我说那是因为我刚刚放了一个屁……”
“哈哈哈哈哈……”沈潮自演自嗨地笑起来，瞥了一眼可以做成冷漠表情包的鸢。
“好吧不好笑，咳……”沈潮停止尬笑，抿了抿嘴。
“我的意思是……谁都会孤独。”沈潮吞了口口水，紧张又仔细地观察着鸢。
生怕哪一秒自己这张臭嘴又说错话，就再也见不到鸢了。
“无论谁……都会孤独……”鸢的眼神悲伤起来，不过只有一瞬，转而微笑面向沈潮。
阳光一样刺眼的微笑。
“天……天使啊……”沈潮喃喃。
“什么？”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眨动。
对沈潮来说简直是太过奢侈的梦境。
“是这样啊……不管是谁都会孤独的吧，不过熬过去总会有人出现在身边的吧，哪怕她……会在我不经意间就消失掉。”
沈潮手捏着衣角，看起来有些窘迫。
这句话已经直指向鸢了。
“是梦吧？是梦对吧？你是我的梦境吧？”
沈潮心里念叨着，却没敢说出口，梦境消散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被一阵冰凉的触感打断了复杂的心思。
柔软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自己捏着衣角的手。
“很温暖的手。”鸢眯起了眼。
“谢谢……你。”
一夜未眠，沈潮的身体感到疲倦，不知不觉地靠到了鸢的肩膀上，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即使是一双很冷的手，却一点也不想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