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另一个车厢内,一名男子正戴着耳机闭上眼睛静坐。
他的装束略有些奇怪,此时为夏天,车内空调也不算低,穿短袖刚好,而这人却一身风衣,下半身穿的是一条牛仔裤,头戴礼帽掩盖卷曲的长发,但从敞开的领子能看到里面是一件紧身背心,而最让人在意的是他脸上的一块烧伤,看上去是刚康复没多久。
嗡~~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几只蜜蜂托着一个无线耳机飞来,从这人的风衣下摆进入到风衣里面。
偷偷看一圈车厢内,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拿出手机假装在刷信息,同时摘下其中一侧的耳机。
“没反应!呼吸很弱!心跳也是!”
“快给他做心脏复苏啊!”
能听到隔壁车厢的吵闹声,列车员和一名医护员在给倒下的严冽急救,但只要倒下了,就基本上确认他已经没救了。
神赐,养蜂人,能够操控蜂类,同时能改造蜂毒,只要被叮上,几分钟内就会丧命。
但这名男子并不能放心下来,因为解决严冽只是个意外,真正要担心的是顾吝。
本来的计划是,两人搭上这趟列车,去审核的地点寻找可能成为神赐持有者的新人,然后“拉拢”到组织这边。
然而,顾吝这家伙擅自行动了,本来是没打算在列车上动手的,但那家伙忽然间关了通讯,开始逐个对乘客下手。
这一迹象,虽然说不上直接证据,但他很可能有反叛的想法。
因为神赐没有直接杀伤力,所以一直被当成工具利用,他在组织里那么久没有任何晋升,很久之前就已经有怨气,一直对组织有不满。
擅自行动也能算作反叛的一种迹象,而且他那个是秘密空间,外部难以监视,背地里谋划反叛拉拢外部势力不是难事。
但是,这次的任务是当“猎头”,他这么做顶多是操之过急,而刚才那小子什么都不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顾吝在谋反,还不能动手。
所以,先等他醒来,用刚才暗杀的事来盘问一次,视情况再作处理。
至于刚才那小子,也只能算是一次“意外”。
这车上已经有不少人遭殃,不是晕死过去就是缩成一团,却没想到顾吝最终倒在了这么一个小伙子手上。
顾吝那个空间的精神施压一般人可承受不了,但会被愤怒的情绪却抵消,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在愤怒之前就已经被吓萎了。
而且,那小子看上去很冷静,一般人可没办法做到,很有可能背后还有个身份,刚才质问他,他也一直回避,若是已经从顾吝那里听说了什么,留着可是个隐患。
综上所述,保险起见,先干掉。
“神赐持有者只有联合在一起才有力量,顾吝这家伙……街溜子到底也只是个街溜子。”
他在手机上给组织的人汇报,然后起身去到顾吝那边确认情况,顺便看看刚干掉那个是不是死透了。
“……嗯?”
但他经过隔壁车厢的时候,本该中毒躺在地上的严冽已经不见了。
……
……
……
“呃……唔……!”
不知过了多久,严冽总算是醒来了。
“……?”
睁开眼之后,视野里是一个陌生的画面,但色调跟车厢内部一样,估计还是在车厢里……是在洗手间里,自己坐在马桶旁边。
至少自己还没死,他清楚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或者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但刚死了就把自己接到这种地方,这也未免太怪了。
“醒啦?”
“!?”
听到身旁的声音,严冽单只手挡在身前做好防御。
既然没死,那就是晕倒之后被对方给带走,那眼前的这个人……
“这里没别人,你紧张什么?”
“……”
是一名乘务员,女乘务员,穿着男乘务员制服的女乘务员,帽子下是齐肩的黑色长直发,双手抱臂背靠在墙上看着严冽,脸上是一副嫌弃的表情,说难听点的话,看上去像在街边混的一类人。
她就是刚才想暗杀自己的人?还是说……
“我是救你的那个,不是害你的那个。”
“你有什么证据?”
“我会医疗魔法,然后帮你把身上的毒解掉了。”
“……”
这人说自己会魔法……怎么看都不像,会医疗魔法的一般都是医生,怎么可能会来做乘务员。
“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我同事。”
哒。
她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和一根烟点上,身为列车员她本应该知道车上的规矩,却不怕被乘客看到有意见或者投诉……所以才躲到洗手间?
“你想去投诉我可以,但可别忘了是我把你救活……呼——这可是去临戈废墟的列车,时不时得从那儿接几个重伤或者残废回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去那里、从那里上车,特地配备几个会魔法的乘务员很正常,我就是负责医疗的那个。倒是你……”
哒!
这人凑近几步,使劲一脚踩在马桶上,像是在威吓,把烟灰弹到马桶里,稍微俯下身瞪着严冽。
“现在车上晕了几个人,还有些精神出了点问题的,原本坐你旁边的一个家伙鼻青脸肿晕过去,然后你又中毒差点死了……都发生了什么?”
“……”
严冽没有回答,偷偷看了眼别在对方胸前的工作证,看上去不像是假的,而上面名字那一栏写着“常樱莲”三个字。
“怎么?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你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呼!”
“唔……咳咳!”
她直接就对着严冽的脸呼了口气。
“现在整趟列车都人心惶惶,你可是最大的嫌疑人。”
她的声音略有些低沉,语气听上去很冷静,却有着一股威慑力。
“你是会什么魔法?还是那些传说中的神赐持有者?还是有什么隐情?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会看情况处理你。”
“……”
说吗?还是不说?这个叫做常樱莲的人看上去很不友善,调查这种事情其实也不由她来做,而是让警察来,但如果让警察来反而更麻烦。
这几天已经观察过了,神赐持有者都需要进行登记身份资料,审核就在明天,赶不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严冽可没时间耗在那种事情上。
这还只是最幸运的情况,要是被哪几个贵族盯上,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神赐见习者的身份必须保密。
“你是想等警察来了再说是吗?还是想等哪个弱智贵族来?过会儿就到下一站,到时候可没人保证你能回到车上。”
“那为什么不等到警察来了再处理?”
“因为这趟是我们负责的班次,在警察来之前有责任保证安全,最好就是直接把问题解决,也就是说有义务对你进行盘问。我的态度不怎么好,你最好别介意,这是以前留下来的习惯,所以……”
嗒!
她一脚踩在严冽脑袋左侧的墙壁上,身子又俯下来一点,看得出身体的柔韧性不错。
“你说还是不说?你反抗也可以,后果自负就行了。”
“……我说自己是受害者,你信吗?”
“信不信是我们的事,你说就对了。”
“……”
看来只能说了,至少列车乘务员比那些大人物好说话,而且自己的危险还没解除,那个顾吝的同伙很明显想杀人灭口,要是自己被发现还活着,他肯定会再来一次。
如果能得到乘务员的帮助那就再好不过,至少,也得活到列车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