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中了…?
仿若戳破了一层带有韧性的薄膜,光剑将【幻影】身上的杂讯外装贯穿,令【什么东西】喷洒在鸢一折纸的身上。
温热的液体由臂膀间回馈至脑海。
击中了…
杀害我双亲的,造成那场大火的,让那道光柱从天而降的罪魁祸首…
环抱着少年的手臂不禁松了开来,任由几欲昏厥的五河士道由怀中叠落,鸢一折纸下意识的腾出手来,将身体砸向对方,压着它的肩膀将胸膛处出现短路一般效果的【幻影】按到在地,将刺入其内的光剑抽出,再度高举,
“…抓到你了…”
面容扭曲着,眼睛充斥着血丝,鸢一折纸将光剑再度如挥动匕首般奋力刺下,将【幻影】的肩膀洞穿,接着毫无停滞的继续将光剑抽出,刺下。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身体被剧烈的摇晃带向一旁,但鸢一折纸丝毫没有保持平衡的想法,就这样死死的拉住【幻影】的身体,仍有对方与自己一同向一侧滑动,不知伤痛般将手上的武器挥下。
毫不意外的说,倘若不是只有对精灵用光剑才能够造成有效伤害的话,现如今状态有些失控的少女连撕扯与啃咬都完全做得出来吧。
“折纸…”身体…使不上力气…
连喊声都如濒死的老人般嘶哑,不只是身体外部,拼命催动着那毁灭性的天使,五河士道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也被炙烤到失去了水分般。
“…不行…”手臂抬不起来,被炮的重压所摧残,骨屑磨损着血肉的异样痛感也时刻磨损着少年的精神。
要阻止折纸才行,必须阻止折纸才行!
少女嘶吼着,发泄着至今为止的憎恶,支撑着自己活下去,拼命努力的全部,都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将灾厄撒向大地的…候…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吗——”身体因兴奋与紧张而颤抖着,几乎将要进行呼吸都忘却般,断续着,吐出破音,“爸爸…妈妈,你们…能看得到吗…”
少年勉力的抬起,几乎失去焦距的瞳孔将鸢一折纸那情绪失控的脸庞上,那双满载憎恶与恶意的双眼中不断留出眼泪的样子印入脑海。
刹那间有了退却的想法,那是当然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鸢一折纸并非坠入仇恨的深渊,而是正自己拼命的从那悲哀的目的中缓步脱离。
那毫无疑问的,对鸢一折纸来说,是绝对的正确。
…但是…为什么呢…
目视着少女那绝望与快意交织的神采,注视着身体发出接触不良一般的光彩的【幻影】,五河士道的心脏绞痛着。
为有人在被伤害而感到悲哀,为自己已经制止折纸的行动感到悲哀,为再也无法与亲身母亲交谈,互相理解而悲哀。
“…姆…”喉咙再发不出声音了,五河士道的意识正缓缓昏沉下去。
即便咬破舌尖,努力挪动手臂将体内的骨屑晃动,也已经无法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维持意识了,毫无疑问的,五河士道的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
“…鸢一折纸她…”即便作为敌人,十香的瞳间也闪烁着不忍与莫名的悲伤,以限定灵装和不完整的灵力,挥出最后之剑的她也脱力的半跪在地上,抓住墙面的残骸以免自己被甩到另一侧。
“…这是余等行径所必将招致的果,”以残缺的臂甲支撑着身体,镜优疲惫的喘息着,视线落在那身体逐渐停止活动的身影上,瞳孔闪烁,“总有一天也会有有人带着不死不休的愤恨找上余的吧。”
“但这不会是十香你们的结局。”…幻影的生命迹象依旧无法被观测,即便身处那里,被光剑所贯穿,镜优依然没有相应的实感,
即便绷带的灵装已包揽了大半的身体,镜优胸膛与腰间的伤口间也开始渗出血丝,为了将【幻影】拖至炮击的中心,Metatron(肃寂铠骨)的大半羽片也在那毁灭性的热能之下走向破灭。
…状态真是差得可以啊…现在…
若非余下的羽片依旧能够组合成为支撑身体的铠甲,身体已经开始失去知觉的自己一定早已不堪的跌倒在地了吧。
那可不行。
肃寂铠骨带动着身体,镜优如提线人偶一般机械的向着【幻影】的方向迈步,瞳间红光闪烁着,
还不能松懈,即便表现的再凄惨,【幻影】的姿态依然没能被她的灵力观测到。
在那样的攻击下,按理说换成任何人都无法幸免才对,但有种莫名的声音在少女的脑海中回荡着。
【它还留有余力】
无感情的,如此陈述着。
铠具间与少女胸膛前的光珠闪烁着,即便并没有积蓄灵力发射出去,也给人种被某种生物紧盯的拘束感。
半途而废是不允许的事情,要切实的排除才行,要亲手确定【目标】的死亡。
补刀,是必要的。
滋——
有什么被打破了一般,在光剑反复的刺击下,幻影外层那杂讯般的外衣开始破碎,消散。
“——!!”为这异状所绷紧神经,做好了迎接对方反扑的准备,鸢一折纸发出凄厉的嘶吼,拼尽全力的将光剑砸下,洞穿了【幻影】的心脏处。
星光点点,运转正常的程序彻底故障般,那无法观测的外装停止了闪烁,在瞬间发出一道连接断开般的蓝光,始终包裹在杂讯外装内的身影因这一击而彻底显现了出来。
眼帘垂落之前,五河士道溃散的瞳孔勉强捕捉到那被洞穿胸膛的身影。
…是一位有着粉色短发的,穿着不知名校服的少女。
“……”她是…?
再无法进行思考,视野陷入黑暗,少年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哼,事到如今还敢盗用余的身姿,在惹人恼火这方面你还真是了不得啊,【幻影】…”在镜优的视线中,那杂讯去除之后的少女,再熟悉不过了。
或者说,那就是镜优本人的样子。
讨人厌也该有个限度才是,在那一模一样的身体上,展现那伤痕累累濒临破碎的样子,简直就好像在看着另一个自己的末路一般。
不愉快,相当的不愉快,简直糟糕透顶——
但与此同时,鸢一折纸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瞳孔地震般剧烈的晃动着,牙齿打起颤来,强烈的难安与恐惧将憎恶与暴戾一同冲散,余留下想要逃离的冲动。
“怎么会,那是——?!”但,十香面露惊恐之色,将自己所看见的声音叫了出来。
因那声叫喊,鸢一折纸握着剑柄的手臂也失去了力量般滑落,鸢一折纸跌坐下来,无比恐惧,却又无法将视线从身下人的脸庞上移开。
「在你看来,我是怎样的?」那是面露平静之色的蓝发少年,鸢一折纸所见的人形样貌,鸢一折纸所用光剑洞穿胸膛的仇人所展露的内在形象,正是十香所呼喊的名…
“…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