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做个噩梦而已怎么这么狼狈啊~”被少年牢牢的抱在怀中,少女挑了挑眉,发出嫌弃的声音。
自他醒来时状态就不是很好,瞳孔颤抖着,大口的喘息着,因先前是将头抵在少年的脊背上的原因,即便不去关注他的脖颈也能确认到,五河士道出了一身冷汗的事实。
究竟是怎样的噩梦会令他如此恐慌呢?即便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注意士道这失措的表现,与失而复得一般呼唤着的名…
多半是和余相关的梦境吧…就从白天的交谈来看,五河士道始终还是对【幻影】在意的。毕竟是有可能是自己母亲的存在呢,即便已在他面前消逝,但总归,还是无法忘却的吧。
是那场和【幻影】的战斗在梦境中复现了吗?
是梦见自己迟来了一步而致使余坠入了死亡的深渊了吗?
尽是些无谓的忧心。
隔着多层的被褥是无法感受到少年的体温的,但那紧缚的,生怕松开手就会在风中飘散般的不安与珍视倒是传达到了。
嘛,这种感觉倒还不错。
将下巴搭上少年的肩膀,那轻微的颤抖感从接触中愈发明显。
“安心些,士道,余在这里,只在这里。”眯起眼睛,用脑袋轻轻撞了撞少年的耳朵。
“…抱歉…”调整着呼吸,终于认识到自己已从那梦境中脱离,五河士道垂下眼帘,“…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是呢,突然之间全身抖起来,「不要」啊,「住手啊」什么的,喊的可是相当投入呢~”为确认少年的状态而歪了歪头,少女用浮夸的腔调将少年的呼喊小声的复刻着。
“…嗯…”五河士道轻嗯了一声,出奇的没有像平常一样羞耻起来,或出言自辩。
层层包裹的被褥中,少女的指尖动弹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能到抬起手臂,回对方一个拥抱的地步。
“这样啊…”对少年的沉默有了定论,镜优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静静的靠在五河士道的怀里,等待着少年的自我调节。
没有出声安慰的必要,没有追问噩梦的打算,而同一句话也没有重复的理由。
但你一定好好听进去了,士道。
安心,士道,余在这里,只在这里。
————
那绝不只是一个寻常的噩梦。
闭上眼睛,少女的惨状依旧在脑海中再现,只是如此就令人难以分辨出梦境与现实。
镜优是没有记忆的精灵,不只是和【幻影】战斗的记忆而已,在那之前的,在和少女初见时,她就没有关于现世的记忆,但相对的,明明没有记忆却拥有着相当丰富的常识,是只要能够解决掉空间震问题,就能直接在现世正常生活的精灵。
如果那不是一场梦的话,如果那是像封印琴里时一样相互流通的记忆,那么为什么镜优没有表现出想起什么的态度。
如果是刻意遗忘的记忆,那么为什么那记忆的视角不是在镜优本人,而更像是第三者,甚至于被那夸张的光柱贯穿都毫发无损,像是空气一般根本没有实体的,电影院的观众席一般的第三者。
如果那是过去的记忆的话,那么那座破灭的城市又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几乎将城市劈成两半的光炮不可能在拉塔托斯克内完全没有记录才对…
…没有记录的…光炮…?
另一份记忆撞入五河士道的脑海,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那是在十香封印的那天,镜优在与琴里战斗后便【消失】了,而神无月恭平为了向鸢一折纸证明琴里的清白而在弗拉克西纳斯的放映室中放送的资料片。
那时的录像,琴里只是引发了火灾,而那显现的马赛克现在看来是【幻影】,但神无月恭平,当时如此说着。
「是的,【至少】有两名精灵在那里,当时判断为观测失误,但报告记录总需要做的,事后对仪器做出维护后却也没发现问题。」
「曾有过一位在空中大肆发泄灵力的精灵未被记录在内,毕竟那次现界甚至没有超过二十分钟,相貌,形象,能力全部为止,所捕捉到的也只有那份陌生的灵力和被疑似穿透性很强的炮击所损坏的房屋而已,在那场火灾中并不起眼。」
不…没可能的吧?!
五年前我在火场中为了接触在火海中哭泣的琴里而遭到了火焰的攻击,昏迷了过去,和琴里连同的记忆也只是琴里的视角而已,而琴里也是呆在原地而没有往别处移动。
那之后住院了几个月后我才恢复过来,而城市也在显现装置的修复下完好如初,所以对于在琴里身边之外的城市破坏,这边完全没有印象。
但再怎么样,那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城市废墟也不可能是五年前的天宫市的情况啊!
不可能的,镜优也不会是杀害折纸双亲的凶手,绝对——
可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
如果那样夸张的破坏都没有被记录在案…那么,梦中的场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不是过去发生的事情的话,那究竟会是什么?
那身婚纱般和现在镜优身上截然不同的灵装…
少女誓死捍卫的,绝不交予他人的东西又是什么…
而那碎裂在地的光之天使,所爆发出的,实质化的诅咒般的东西又是…
五河士道张合着嘴唇,没有将满溢的困惑与不安诉出。
即便询问也无法从失去了记忆的镜优口中得到答案。
就像自己再也无法从【幻影】口中知晓当初的事情一样…
和无法像母亲追问的过去一样…
“不,才不一样…”摇晃着脑袋,五河士道下意识的搂紧了身前的少女。
“嗯~什么不一样?”慵懒而轻佻,镜优眨了眨玫红的单瞳,捕捉到少年喃喃的词汇,如此询问。
是了,才不一样,因为能够听到声音,能够切实触碰的到。
无论那个梦是什么,镜优现在就在这里,就在自己面前。
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没什么,谢谢你,镜优…”只要知道,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就够了。
“虽然不知道你的具体心理活动,但既然被余感动了那就没办法了呢,不妨再多夸余一点~”
“…抱歉打扰你们的亲密了,”有无精打采的脑袋从门后探出头来,村雨令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跳转了一番,接着揉了揉头发,“但是小士,该做饭了,十香快回来了。”
“…啊,是…”少年下意识的应答着,然后回过头来,才发觉自己仍旧维持着环抱着少女的动作。
飞速的松开手臂,转回头,自辩的言语还未汇聚成功,弗拉克西纳斯的分析官小姐已识相的将门带上,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