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可爱漂亮还是优秀可人,诸如此类的夸赞对于镜优来说都不过是道出本就属于她的某一种成分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但少女依旧会赞许发言人的眼光并特别允许对方继续阿谀奉…继续抒发感情。
虽然不会因此特别的高兴起来,但要说具体倾向的话,毫无疑问的是爱听。
在此基础上,少女的表情变化是较为轻微的,不如说,她的表情管理能力一直都较为出色的,但或许是过于出众的存在感与相当优秀的表现力导致的负面作用,即便镜优并没有露出什么太容易被看穿的表情,但总会隐约的给人一种她当前心情如何的微妙氛围。
比如被夸赞的时候虽然表情的弧度也没有太大变化,但就是微妙的给人种【再多夸一点也可以哦~】的既视感。
五河士道虽然没有看脸读心的能力,但与少女相处了一段时间,特别留心之下也是能够注意到这一点差别的。
那就是…这个人如果有什么心思得逞的话,唇角上扬的弧度会与平常有些细微的差别,说的直白一些的话,就是会显得有些膨胀。
并且虽然脸上不会特别的表现出来,但依然会忍不住的做出一些彰显自满骄傲的多余的小动作,诸如将先前就梳理过的耳畔的发束梳理第二遍,轻飘飘的转个圈或者背过身去悄然遮掩微微发亮的双瞳。
虽然最后那一条才是常理条件下最明显的判断依据,但本着搏一搏的想法,五河士道终于还赌赢了。
毕竟,要说从装死和刻意羞耻的发言与镜优本身那要强骄傲的性子有所出入了,事情没有严酷到必须要她放弃那稍有优越感的心理的话,正常来讲她根本做不出那种不顾形象的事情来…
至少在周遭还有大于等于第三人的旁观者的前提下做不出来。
所以无论是先前因为不想摘手套而后退转身绊倒装死还是没想到房间乱的一团糟而一脸和善要去把十香赶出去的事情…
全部都是出乎镜优预料却又在不小心时候做出的反应,是意外事件。
紧握着转身欲走的镜优的手腕,手掌清楚的将少女错愕动摇的颤动传达到脑中,五河士道如此下了定论。
和少女的初见并不算美好,五河士道物理意义上的差一点失去了一只手臂,甚至于自己的性命。
即便是之后接触下来,镜优也依旧表现出极高的警惕性与过度自我的态度,但在那肆意妄为的表象之下,是为了自己的同胞能够得到拯救而对弗拉克西纳斯做出的试探与些许退让…
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真的能够触及到那名少女的想法的呢…
毫无疑问的,是她为了那一点点可能性,为了将可能会伤害到他的,为了将曾经伤害过他的,那名为「被母亲抛弃」的过去扯断撕烂,并强迫他亲眼见证那一幕的残酷与傲慢。
可她做出那件事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在初见时听到了而已,听到了五河士道诉说的,曾经使他险些坠入绝望中的过去。
在名为夜刀神十香的少女因为那无从触及的曾经伤疤而笨拙的想要安慰他的时候,一侧的她却只是皱起眉,抛出了问题。
【你恨她吗?】
但镜优并不在意五河士道自己的看法。
你若不恨,余便代你去恨,你若仍有愧疚与不舍,余便将其彻底破坏。
即便是遥远到已然结疤的伤口也要追究到底,只为了将五河士道这一存在从那份绝望中彻底剥离。
为此无论是攻击琴里还是让五河士道失去行动能力都毫不犹豫,去冒着生命危险去做那对少年而言无异于伤口撒盐的事情。
自说自话的蛮横,极端到难以理喻。
直到难抑心情,直到情绪失控的对那落得站都站不稳的结局却依旧自傲从容的少女大声质问之后…才渐渐开始能够触及到这名少女…真正的想法…
理性的同时又过度自恃的任性双标,不顾他人想法单以自己的角度为旁人着想的傲慢温柔,世间的完美之物仅此一身的自恋与为热爱之物甘愿奉献的矛盾…
一点点的拼凑,一点点的触碰,一点点的理解,如同在口中渐渐化开的糖果一样,愈加沉浸其中。
直到现在…
稍微用力的拉了拉少女的手臂,接着像是了解到了他的意思,那站起身的少女不太情愿的坐了回来。
“诶~士道果然还是想要余…”那梦幻的少女故作乖巧的转过头来。
“手。”五河士道打断了少女的咏唱,简言意骇的道出字眼,并伸出了手掌。
“…你这是招呼着哪里的小猫小狗吗?”不满的瞪着眼,面对五河士道像是招呼着什么小动物一样的手法,镜优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
“是是,那镜优你想怎么做?”安抚的摆了摆手,五河士道松开了少女的手腕,后者却也没有了再借机开溜的意思,而是看起来相当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士道你坐过来一点。”接着拉了拉少年的睡裤。
“…这已经够近了吧?”
“坐在余后面啦!像既然模特秀已经做过了,那重演一下饭桌上的时候也没什么吧?要余坐你的腿上,还是腿间你自己来选。”
“…嗯…”这是没有余地的选择题,若是反驳那时候她是行动不便才勉为其难可以那样坐的话一定会被借此机会抗拒着查看手上的伤的。
而且,五河士道也不讨厌这样能够贴近少女的姿势,如果一定要以想或不想为选择作答的话,那么答案毫无疑问的是想。
故而,已经开始产生了自己的脸一直都是这么饱含热量的错觉的五河士道轻声应答着,顺应着少女的要求而爬起,坐在床边,接着用力的将少女抱起放在大腿上。
若是十香仍在旁边或是琴里能够看到这边的话,或许现在就会是更让人能够感到紧张的情况了。
但正如镜优之前说的那样,在本人的意愿强烈的证明着不欢迎观察监视的时期,弗拉克西纳斯是尊重着精灵的个人隐私的,所以现在的房间中只有自己和镜优两个人。
心脏仍旧在扑通扑通的加速蹦个不停,总觉得今天早上自己的心跳活动已经足以达到在运动会上长跑的程度了…
但除此之外的…
“可以了吗?”少年感受着自己激烈的心跳声,轻声询问。
在激烈的心跳之外的,切实感受到少女的重量与气息而有些发热的身体之外,还有她此时正存在于这里的…安心感。
“…啊…嗯…”似乎一时间没有想到五河士道的行动如此果断,镜优迟疑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应答着,“勉强可以了…”
不过…
“…帮余…脱吧…”
倘若她只是这么坐着且不说出这种刺激神经的话,一定能更让人安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