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床上爬起时距离早读课开始还有至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为了不吵醒其他人，我将拖鞋提在手上，毕竟拖鞋踏过老旧出租屋的地板总是会吱呀作响。
到达卫生间，我突然有些犹豫，想锁门，但是觉得这样的举动反倒容易被怀疑是不是在里面做一些不方便示人的事情，为了不落入那样难辩的境地，我最终还是决定全凭耳朵捕捉来者的信号并随机应变，门便只是简单屏上——这样也好更加清晰地捕捉外面传来的动静，早做伪装的准备。
虽然理性告诉我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这种事情就算让家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觉得有些羞涩难言，无法大大方方。记得网上有人会将这类情况的原因归结到我国性教育缺失，我觉得事实是这么个事实没错，但性教育普遍落实后的世界真的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吗？现在这样懂的都懂的环境似乎也不是那么有必要迫于改变吧？
水龙头里流出缓缓的水柱，冲洗着换下裤子里的浓稠。我一边清洗着裤子，头脑里开始设想性教育普及后的世界该是怎么一副模样？因为思维的发散，我试着开始自己假扮正反方，左右互驳。比如说，遭遇性qin之类的问题和性教育普及的关系。
“疙瘩！”
身后突然发出的推门声吓得沉思中的我浑身一哆嗦，连自己都能察觉到的异样瞪大的双瞳让门口黑暗处的瘦小身影几乎与我的动作达成了同步。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只有我没发出声。
“咿呀！……鬼！哦哦，原来是哥哥啊，吓我一跳。哥你在做什么？”
因为我只打开卫生间镜灯的缘故，从外面看来微开的门缝里几乎是见不到光的。
“嘘！”
竭力竖起手指表示噤声，嗓门压低到只剩气息：“没什么？就是洗洗衣服，别把爸妈吵醒了。”
“哦哦。”
神经大条的妹妹什么也没过问，直接进到卫生间后带上了门。
“不是，那个荞钰，我不是让你先进来的意思，你在门口等我一小会儿行吗？”
我一边用身子挡着水槽一边身子半转向她用手指拿捏着一小会的长度。
妹妹只比我晚出生几分钟，和我就读同一所初中，此刻的她长发蓬松，上半身的睡衣直接掩盖到大腿位置，下面外露的膝盖以上一节到小脚丫子都是光溜溜的一片。
其实我也有点差不多，多亏上半身睡衣习惯买大一号，下半身只穿了内裤也不会暴露到那个高度，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刻她脸上慵懒的表情其实已经看不出睡意，估计刚才是被彻底吓醒了。
果然，人吓人是真的可怕。
妹妹似乎还想说什么，站着杵了一会儿后才答应在门口等会儿。
这回我专心致志地，快速洗完内裤后拿出了装衣物的盆子。
只见盆子里已经有了一条粉色的内裤，被洗完后拧成了麻花还没有送去晒。
奇怪了，这不是还有一条裤子吗？昨晚为什么会没有一起拿去晒？
“哥哥，好了没？能快点吗？”
门又被推开了。
“好了好了。”
妹妹是练就了什么神功？为什么这么难捕捉到动静？
真是吓死我了。
多亏我眼疾手快，手心里的那条被摊开一半正想检查一下的粉色内裤才没有被妹妹发现。
“急……急什么呀，这么急？”
妹妹撇开头，脸色彤红，指了指马桶，小声说道。
“关你屁事！”
“行行行，我好了好了。”
我用自己的裤子压住下面展开的粉色内裤，快步端着盆子，妹妹叫住了我。
“对了哥哥，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早起床洗裤子？”
这个致命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才比较好呢？
我思忖片刻后觉得尿急的妹妹就是纯属好奇多问了一嘴，不可能有时间纠结，便含糊回答道：“关你屁事！”
“嗯？你！”妹妹气得嘟起了嘴，眼神一直却停留在脸盆里。
啊不管怎么说，舒服了。
我端着盆子略带得意地走向阳台。
回身看妹妹的方向时，门已经被牢牢关上了。
真是的，我记得妹妹不是那种出口成脏的人呀，刚才有必要突然骂人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算是口嫌体正直吗？
晒裤子时回想起妹妹一分钟前的举动我内心竟难得会觉得有那么一些些可爱。明明嘴上骂着关你屁事，手指还是指向了马桶，其实实在憋不住的话也可以不用管我的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话又双说回来，我记得妈的裤子一般都是深色为多吧，也就是说，这条刚洗的裤子该是妹妹的吧？
正道的光已经照在了阳台的大地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被柔弱的阳光照进瞳孔的我觉得看着闪闪发亮的粉色裤裤的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
对于这种情况，现在的我只能语重心长地如此解释——
懂的都懂。
晒完衣服后，我把盆子送回到了厕所门口。
我对着木门故意抬高了点声音。
“妹妹呀，裤子我都晒好了，不用谢哈，水盆我就先放外头了，一会儿上完厕所记得拿进去哦。”
“哥！哥哥！小点声！”
“抱歉抱歉。”我强忍着笑回答道。
之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背了会单词，然后在还剩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去楼下小区跑了二十分钟的步。
当我回到楼上时，早起的父亲已经盛好了黑米粥。
“妹妹呢？”
我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味道理论上是不错，营养更不用多说，算是完美的佳品了，就是数年如一日地吃这样的早餐，太熟悉了以致没感觉了。
“她啊，刚才还在睡呢！我已经叫过她了，现在应该是已经起床了吧？”
说完，爸爸不放心地加速收拾好自己刚刚吃完的早饭，又敲了敲妹妹的房门。
“你哥哥饭都快吃好了。”
“马上马上！我马上就好了！”
等我吃完饭洗完澡，妹妹饭也差不多吃好了，简单洗漱后头发同样简单地扎了个长辫便火急火燎地拿上书包同我一起向家人道别后出了门。
出租屋虽说就在地处郊野的学校附近，小区保持现代感的同时绿化也做得很棒，清新的空气经过大口**让人神清气爽，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想要调戏小动物。我对着身旁的妹妹笑言。
“妹啊！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呀？”
本来以为妹妹又会来一句关你屁事，我都准备好回复“妹啊，今天嘴怎么这么臭呀？”
结果她却没有搭理我，嘴上一直哼唱着什么，我微微靠近一点后仔细一听才听出来她唱的是《勾指起誓》。
“我感觉你的音色挺适合这首歌的，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你要不没事也去翻唱一下投个稿什么的，万一就出道了呢？”
这回我倒是在认真地提意见。
妹妹长得也蛮可爱的，在学校里会被不少人当做校花对待，当然我才不这么认为呢！自己的妹妹好看是好看，但也就是那种使用理性才能推出结论的动人程度吧，毕竟都那么熟了。
在我心里，最高度的漂亮是那种生理驱动大脑的漂亮，而非相反。
听到我的夸奖后妹妹得意地挺了挺仔细看看才能看出形状的胸，哼哼道：“我已经报名参加校园十佳歌手比赛了，哥哥到时记得给我拉票哦！”
“一定一定。”
其实我也挺喜欢这首甜而不腻的歌的，脑子里单曲循环，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哼唱起来，但我不像妹妹，我是那种只能记得一部分歌词的人。
“对了，哥哥，早上做了什么梦呀，心情这么好？”
也不知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一刻，我骤然感觉五肢一颤。
“做梦？没做梦呀？”
妹妹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尖扑到我的耳边，几口热气随着小声的呢喃送了进来。
“少骗人了！哥哥的事我都知道哦！”
然后掩着嘴笑着跑走了。
我刚想叫住她，发现已经到校门口了。她也已经找到了别的一起作伴的女生，看来我不再好以哥哥身份陪伴她了。
“行吧，你也算是长大了。”
我的紧张只是本能性地发作了一小会儿，因为我知道咱俩彼此彼此。
“早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不消转身，我的表情就已经开始凝固了几度。
“好……好巧啊，梦曦。”
介绍一下，如同置换反应般来到我身旁的正是我的地下女友，廉梦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