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辉、星月和冰与率领风纪委员的黑莲分开行动,仅以三人的阵势冲进除了恐怖份子之外没有其他人在的空荡校园。
反手击倒在校园中乱晃的恐怖份子其中一员后,将辉对冰说道:
「在大礼堂附近和操场游荡的恐怖份子会由剑道社社员来处理,风纪委员们则是负责图书馆与社团活动区。小冰,麻烦妳去『清扫』一下体育馆那边的恐怖份子,范围最大的主校舍就由我和星月负责进攻!」
将辉冷静的如此发号施令,对此冰则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将辉哥哥、星月大小姐,请务必注意安全!」
「这是我要说的话。妳自己一个人要小心点喔!」
听到冰用带有些许担心的口吻这么说,星月反而笑着叮咛她一下。
于是,冰微微行了一礼后,往体育馆的方向前进。
辉矢高中在占地上大致可分为几个地方:先是进入校门之后就会立刻看到的,围成四方形的大型主校舍;它的左边是图书馆,图书馆的后方则是体育馆;主校舍右边则设有专门给各个社团使用的社团活动区;主校舍和社团活动区后面则有操场和大礼堂。
在离开大礼堂之前,将辉就已经考虑过剑道社成员的实力极限,并且以此为依据告诉负责带领他们的堇大致上行动的区域,也就是礼堂附近和操场了。
而在大礼堂外面遇到黑莲后,判断所有风纪委员的战斗力加起来较强的他,于是请他们负责范围较大的图书馆与社团活动区。
话虽如此,主校舍跟体育馆的占地绝对不比前面几处小,将辉却选择只派一两个人去找出并排除恐怖份子,原因是因为在场的三个人拥有这所学园目前为止堪称最顶级的战斗力。
冰虽然没有参加排位战,但她的实力其实仅次于主人星月一点而已。而只凭肉搏战能力就跟冰力量相当的黑莲,将辉判断让她和其他实力较强的风纪委员去负责易于藏身的图书馆,以及拥有人工山岳和小型人造海湾等崎岖地形的社团活动区会比较好。
至于占地最广,且路线比其他地区繁杂许多的主校舍,就由整间学校最强的两名学生:将辉和星月负责处理,更别提在将辉体内还藏有一个与他实力相当的学生。
然而从大礼堂绕过操场和体育馆来到主校舍前面的将辉却突然停了下来。
跑在后面的星月也跟着停下脚步,注意到他的行动有些不对劲的她出声问道:
「将辉?怎么了?不是要直接冲进校舍里吗?」
对于这个问题,将辉以行动代替回答。
「──疾风分身术!」
一瞬间,星月的眼前就出现了超过二十人的将辉身影。
「!什──……」
「好了。麻烦你们去找出在主校舍里的所有恐怖份子并加以打倒。啊还有,不准使用灵魂喔!」
「「「「「知道了!」」」」」
一起回答的分身们随后便同时化作天蓝色的闪光,四散进入主校舍内部了。
而将辉的本尊(应该是啦……)则是留在原地,背对星月望着主校舍。
在她也打算开口要进入主校舍时,将辉先说话了。
「星月,我会特地支开小冰和其他人,甚至造出分身,让他们去处理恐怖份子,是因为有件比恐怖份子还严重许多的事情,我需要单独跟妳谈谈。」
「……!」
听到这句话的星月微微倒抽了一口气。比恐怖份子的事还要严重许多,而且又是与将辉相关的事,她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想到一个────
「──上星期浅间小姐对妳說的,是关于『灵能者之王的转世者』这件事对吧?」
然后,将辉的这句话令她不禁睁大了双眼,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早已被他看透。
○
与此同时,在辉矢高中地底下的某处──
「呐,我说,我们究竟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一位看起来年轻力壮的男老师(应该是体育老师)感到十分无聊的这么说道。
这时,在他身旁的一个较为年老的教师说:
「大概是到恐怖份子被赶走之后吧?毕竟不能让警察或政府机关介入,只能靠学生们和剩下的老师来处理了。」
「真是的!居然要让那群孩子面对拿着真刀真枪的犯罪者,我们这些有能力保护他们的人却只能待在这里守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理事长到底在想什么啊?」
年轻老师说完后,狠狠瞪向自己身后的庞然大物。
原本排位战进行到准决赛时,理事长就透过她的秘书下令要支援竹原将辉,并排除有可能入侵校园的人物。然而在真的有恐怖份子出现后,上面却又突然下令说要战力较强的老师到这里来守着一个巨大的机器。
「别抱怨了。理事长肯定也有她的考量,等到传来可以离开的命令之后,再来想该怎么安抚同学们的情绪吧。」
突然有道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声音,在黑暗中悄悄的出现了。
「我说新野,妳是今年刚取得执照就跑来这里的新进老师吧?就由经验老到的我来告诉妳,现在外面的情况可是比妳想像中的还要危险许多喔!」
听到年轻老师那自以为资历比较老就很厉害的发言,同样十分年轻(外表看起来应该还没过三十岁)的女教师──一年二班的班级导师新野冬奈轻声叹了口气。
「不管外面的情况究竟有多危险,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学生,相信他们一定有能力度过这次的难关。」
听到她这么说,年轻的老师撇了撇嘴便不再说话。
冬奈也转头望着那耸立在黑暗中的巨大机器,静静地在心中想道:
『老师相信你做的到,要加油喔……竹原同学……』
此时,有两个脚步声在黑暗中往这边靠近,冬奈望向那两个人影,轻声呢喃道。
「终于来了吗……浅间小姐……还有理事长──美登里夫人……」
○
「将辉──你──…………」
「星月,就跟妳答应不去追究我跟夜斗的关系一样,我原本也不打算问清楚妳从理事长那里听到了什么样的事实,以及妳为何会接受让自己跟夕歌姊从我的家里搬出去的委托。但是,如果那是跟灵能者之王的转世有关的传言的话,那么我就得想尽办法知道那些情报了。」
将辉依旧没有转过头来,选择不去正视星月的脸并持续丢出疑问。
「…………为什么……会想知道呢……」
星月轻轻的抿嘴,提出反问试图带过这个话题。
「……唉~~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打算隐瞒吗……星月,妳听好了。我已经知道自己就是灵能者之王的转世者了。」
而将辉叹了一口气后所说出的话语却令她感受到了十足的惊讶之情。
「!?什、什么?为什么你会────」
差点说溜嘴的星月连忙遮住嘴止住话语,但是她这样的反应已经足以让将辉确信这个经由别人之口说出来的事实是正确的了。
「嘛,在我昏倒的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啦!难道妳没有发觉吗?我的灵魂能力──已经朝着某个方向进化、变的更加强悍了。」
「…………」
的确,不久之前从恐怖份子的枪击中守护了星月与沙希的灵魂,跟她以前所感觉到的所有灵魂都不一样。要不是那道灵魂具有风的性质,星月恐怕还不会知道那是将辉的能力呢!
然而,那也就是说──
「『灵魂在能力觉醒之后,便不会在性质上发生太重大的改变』。可是至今为止,潜藏在我身上的这股力量已经不止一次地把这个认知彻底颠覆了。
如果说我就是据传灵魂构造与一般人不同的『灵能至尊』的转世者的话,或许这一点就能够解释得通。不过,我还是打算靠自己的能力查明自己的体内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所以,请妳告诉我妳在上星期究竟从浅间小姐──或者该说是从理事长那里听到了什么情报!拜托了,星月! 」
将辉说到后面便转过身,露出真诚的眼神鞠了个躬请求星月。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将辉你打算怎么做?」
对于星月看似有些不安的问题,将辉抬起头,露出苦笑地回答:
「什么也不会做。毕竟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我也想不出自己能够针对这个『命运』做出什么实际的行动。」
听到这句回答,即使星月脸上的担心表情并未消失,但她还是觉得不应该对将辉继续隐瞒这件事。
「……我知道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但是,在我说出来之前,我希望将辉……你能明白,我会采取这些行动的原因──全都是为你着想。」
「那是当然!我那美丽又讨人喜欢的未婚妻才不会做什么危害我的事呢!」
将辉刻意说出一些轻浮的话,让星月稍微放松一下心情。
于是,她开始讲述从校方那里得知的些许真相。
○
「那么,最后是松海同学。理事长有些话只想要转达给妳一个人听。」
「……!…………」
听到辉矢高中理事长的秘书──浅间英乃这么说,星月的脸部表情再度绷紧。
「……既然有关排位战的委托只需将辉和夕歌学姊就可以完成,那也就是说理事长有别的事要交代我这个下任学生会长吧?到底是什么事?」
「关于那件事,理事长想要委托的人,并不是这所学校的下任学生会长,而是身为竹原将辉未婚妻的『松海星月』。换言之,这是对妳的私人委托。 」
「妳、妳說什么!?先等一下,为什么理事长会知道我跟将辉是未婚夫妻──」
「这件事妳不需要知道。在告诉妳委托内容之前,理事长让我先转达有关竹原同学的真实身分。夫人认为妳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力。」
在星月质问之前,英乃先行说出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语。
「什么意思?妳說将辉的真实身分……」
「──也就是『竹原将辉是灵能者之王的转世者』这件事。」
「!?什──…………」
然后,英乃以此为开头,在惊愕到说不出任何话的星月面前开始解说。
「所谓的灵能者之王,正如妳所知道的,他避免了有极大可能会发生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从列强手中保护了日本这个国家,也保护了为数众多的灵能者。说他是灵能者、甚至是整个国家的民族英雄也一点都不为过。」
「……那又怎样?只留下了少许功绩就突然去世的那个家伙,为什么会选定将辉作为其转世者──不对,或许应该说是『后继者』比较妥当吧?」
「…………这可真是令我惊讶。没想到妳居然能够推测出事实到这种地步。」
「我就算无法猜透人心,但在推理事情方面还是有不错的能力。劝妳别小看我!」
星月看似对灵能者之王毫无兴趣,就只是下个辛辣的评论并讲出了自己的推测,对此英乃表示惊讶。话虽如此,她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依旧完全没有改变。
「的确,那位不知名的灵能者之王──我们一般都称呼他为『灵能至尊』的男人,是个全身上下充满谜团的人物。就算是我们校方,顶多只能调查到他当初选择『后继者』的条件。他并不是让自己的意识在某人体内重生,而是选择了让某个人继承了他的意志,帮他完成他自始至终都无法完成的『遗愿』。」
英乃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确认星月没有打算说话后才继续开口。
「至于那位被选中的人,灵能至尊希望他是个不受世俗的规定束缚、宛如一阵微风在世上各处来去自如、活得无拘无束的人──是的!那个人正是竹原同学。 」
「…………」
英乃的话让星月沉默下来开始思考。虽然她所形容的性格确实跟将辉的个性完全吻合,但是如果只有这个原因,就要将辉背负起身为灵能至尊的某种责任的话,作为将辉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妻,她当然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在做出回答之前──必须要多获得一点情报才行!
如此判断的星月,用变得更为锐利的眼神望向英乃。
「妳还没说到重点呢!那个灵能至尊,到底留下了什么遗憾?将辉要继承的事,究竟是什么?」
──于是,在星月的追问之下,那个词语从英乃的口中说出来了。
「那就是────『抹消灵魂』。」
「!!!妳、妳說什么!?」
这个事实,使星月的意识受到巨大的冲击,以致于她有好几秒的时间无法思考。
「────不!等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灵能至尊认为出现在这个世上的所有灵魂都不应该存在,因此他打从心底希望这股力量能够从世上消失。」
「……那算什么啊?他到底打算怎么做?灵魂之力是构成我们本身的力量,哪有可能说要令其消失就可以轻易办到啊?」
「关于这点,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是个让人摸不清心中想法的人,能查出他打算消除灵魂就是我们的极限了。」
对于做出了补充说明的英乃,星月依旧露出保持警戒的表情问道:
「先不管灵能者之王到底有什么企图,也不管将辉有没有意愿接受这种事。重点是,告诉我这些事跟理事长的委托到底有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英乃推了推脸上的无框眼镜后说道:
「这是因为,理事长对妳的委托是:希望妳与园坂夕歌同学尽快从竹原同学的家里搬出去。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由校方来准备给妳们生活的住所。」
「……理由是什么?」
事到如今,星月已经有种不管这位理事长秘书吐出多么惊人的话语,她都能保持冷静的感觉了。
「正如妳刚才所听到的,如果竹原同学选择继承灵能至尊的遗志的话,我们无法保证他原来的人格不会被想要消除灵魂的想法给吞没,也不能确定待在他的身边是否会受到其影响。因此为了保障妳与园坂同学的安全,理事长才会提出这项要求。希望妳能谅解!」
说到这里,英乃微微低下头去,摆出一副请求星月配合的姿态。
「……浅间小姐,或者该说理事长也是。虽然校方似乎去调查了许多我们的事,但是妳们果然还不够了解我和将辉啊!
将辉他先不提,我和夕歌学姊绝对不会认同此事。就算妳们说要保护身为学生的我们的安全,好歹也稍微考虑一下将辉的心情吧?他同样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却只因为自己有可能是灵能至尊的转世就得被迫跟恋人与家人隔离起来。作为下一任的学生会长,我实在无法同意这种事!这次的委托请恕我──」
然而,星月那带有不悦情绪的话却被英乃打断了。
「──看样子,妳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么严重呢,松海同学。
我就冒昧请教妳几个问题好了。妳知道竹原同学的梦想是『活的平凡』吗? 」
「……我有听他说过一两次。那又怎么了?」
「那么,他的这个梦想其实是因妳而产生的,对于这件事妳知道的有多清楚?」
就算是星月,听到这种事也不由得愣住了。
「──什么意思?他的想法为什么会跟我有关?」
星月虽然表面上感到疑惑的发问。但是从她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这点来看,或许她已经下意识的猜到答案了──
「接下来这些话是理事长亲口说出来的──在经历过十年前的事件后,竹原同学变的讨厌自己,讨厌这个表面上被所有人称赞为天才,实际上却什么都做不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的自己。所以他才想像个平凡人一样的活着,只因他不想再让自己和妳遭遇到更多痛苦了。」
──我明明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妳,但是当我看到妳因失去母亲而陷入绝望时,我只能放下打算朝妳伸过去的手,因为我连怎么让妳振作起来都不知道!
──从小就被称为天才的我,居然连紧紧抱住妳,对妳說声『已经没事了! 』来安慰妳都办不到!
耳边好似响起了将辉那充满愤怒与悔恨的声音。他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认知到这一点以及其所代表的意义,星月只觉得有股寒意窜上背脊。
「……没错!直到现在,他还是下意识的处处为妳着想,就连人生目标也是因为妳的缘故才会拥有。妳就相当于竹原同学的所有一切,就算他跟妳分开了十年,他的心里应该也还是下意识地抱有这种想法。这件事在过去不曾改变,恐怕未来也同样不会改变。就跟十年前的他一模一样!」
「──……!…………」
就连在将辉面前都不曾展露出感情的英乃,这时候第一次从她的声音以及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出现了某种情绪。然而星月已经没有察觉这件事的余裕了。
英乃的这番话令她大受打击,她那微微抽动的眼角和有些呆滞的表情不仅扭曲了宛如女神般的美貌,也显示出她的内心究竟动摇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看似忧伤的星月嘴角轻轻吐出了恋人的名字,英乃好似要安慰她,又好像是想要趁机补上最后一刀的说:
「十年前,妳的母亲去世的时候,竹原同学完全把妳的悲伤当作自己的事看待。甚至还跟妳一样因为陷入绝望而觉醒灵魂之力不是吗?如此温柔的竹原同学,他肯定不希望看到妳与园坂同学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要是未婚妻和姊姊遭遇那种事,妳觉得会对于他身上的力量抱持什么感觉,又会做出什么事?」
英乃的声调此时已经恢复平静,她的话让星月开始思考以前压根没想过的事情。
──依将辉的个性,他绝对会对此感到无比自责。更严重的话有可能会再次关起心防,甚至会因为想不开而做出一些残害自己的行为。
光是想想,星月就觉得害怕的微微颤抖身体。此时英乃继续说道:
「当然,也不是说要断绝他的一切人际关系。而是希望妳们在校方找到方法防止竹原同学的情绪失控导致力量暴走之前,尽量避免跟他接触。请妳务必要配合!」
现在的她,已经无法思考英乃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事情了。
就算对方已经说完话,陷入犹豫的星月也没办法马上给出答覆。
「这件事我想不用說妳也知道,灵能至尊所持有的强大力量,是有可能在一瞬间毁灭整个世界的。虽然只是继承了意志,但是我们无法保证竹原同学的身上是否也会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换言之,竹原同学可能会因为你们两位出了什么事,一时失控就把这个世界彻底摧毁掉。」
「!怎么可能!?那种事情……」
星月的脸上无可避免的显露出动摇,她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说出惊人消息的理事长秘书。
「──正因为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当它发生时才会更令人不敢相信不是吗?」
英乃用平淡的表情这么诉说,如果将辉在这里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够看出她的眼睛里藏着一丝怜悯的感情吧。
「这就是理事长请妳来帮忙的理由。而且这也是只有妳才能办到的事,希望妳能答应。否则────」
「……!……我、知道了……」
想到了刚才英乃说过的事情,星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才连忙答应英乃,也就是理事长对她提出的「委托」。
「……将辉──你……到底……」
呢喃着恋人的名字,星月的思绪再度沉入回忆之中……
○
星月全部说完之后吐了一口气,接着也转过身与将辉呈现背对彼此的状态。
「你想怎么骂我都没关系。毕竟这都是我在没有告知你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会被埋怨也是没有办法的!」
如此说道的她低下头,准备承受将辉的责骂。然而,「谁要妳多此一举了!」或「妳根本什么都不懂!」之类的话语,并没有出现。
相反的──
「啊──…………」
从星月的嘴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因为将辉非但没有指责她,反而还默默走到她身后,从后方用双手环抱住星月的身体。
「……对不起!还有谢谢妳!」
「…………」
「……我只想着自己究竟有多么关心妳,却没想到妳也是如此的为我着想。所以──对不起。
星月,妳为了不让浅间小姐口中的事成真,选择牺牲自己的感情从家里搬出去、甚至还尽力减少与我相处的机会。不管我是否会成为灵能者之王的继承者,妳都会毫无顾虑的爱着我。所以──谢谢妳。 」
将辉的语气无比温柔,语调里充满着对星月的浓浓爱意。
「……再一下就好。可以再维持这个样子一下吗?」
「…………嗯。」
眼眶带泪、脸颊泛红的星月用害羞的声音如此请求,而将辉也轻声答应了。
两人闭上双眼,维持这个动作,静静地享受着这种难以形容的温暖感觉。
几分钟后,将辉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手,而星月也干咳了几声试图掩饰羞耻。
「……那、那个,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说完了。不过,我自己的想法还没说呢!就趁这个机会顺便告诉你吧!」
「──……好吧。我也想听听看星月妳自身的看法,是什么呢?」
听到星月这么说,原本打算告诉她某些事的将辉选择了先把她的话听完。
「──后来,就如同将辉你所知道的,我私下接受了理事长的委托。在你跟夕歌学姊出去玩(谜之声:不,他是带着他姊姊去约会,最后还吻了她喔!)的时候,我回到家里调动了人脉、替夕歌学姊找好了新的住处。
但是,我又在隔天刻意安排你跟冰去游玩一整天,目的除了让你们的关系恢复之外,也使我有时间将这个事实告诉夕歌学姊。 」
「……哦?所以连夕歌姊也知道这件事了吗?」
将辉看似对自己的身分被姊姊知道这件事毫不在意,而星月则点点头继续说道。
「可是,知道一切后她仍旧说自己不会放弃追求你,还说了『不管将辉是什么人,他都是我无可取代的家人!』,而她的话也让我思考了很多事。
我想,在听到那些话之前,我恐怕一直在逃避现实也说不定。 」
「…………」
「──我……从接受委托以来,一直都很害怕……害怕将辉你会变成我所不认识的某个人,或者是前进到了我碰触不到的地方。我曾经发过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可是,当我发现自己说不定做不到这点后,就觉得非常恐惧,于是便利用了理事长的委托,有意识的主动远离你。
我以为只要自己远离你,就不会再害怕了。不过,到头来我只有发现自己对你的思念和依赖有多深,以及做出这个选择究竟有多么愚蠢。 」
「星月……」
将辉唤了星月的名字,然而她并没有就此停止开口说话。
「多亏了参加排位战,我兴奋到一时之间忘记之前对你的疏离感,为了胜出选择与你合作。跟你并肩作战时,我充分理解到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的人,我永远都会只爱着竹原将辉,你一个人而已。」
星月说着,对将辉露出笑容。那发自真心的笑颜,在他眼里美到无以复加。
「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的青梅竹马了。我会完完全全地成为你的妻子,让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认同我们两人是夫妻的事实。」
星月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那无名指上戴着的订婚戒指,闪耀着某种光芒。
将辉闻言,也跟着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了声「那就请多指教啰!」。
得到答覆后,星月像是放下悬在心头好几天的负担(实际上也真的是这样没错),露出安心的表情呼出一口气。
「星月,谢谢妳告诉我这么多妳的想法!妳的心意,我已经确实地接收到了唷!
作为回报,我就回答妳几个问题吧?妳有什么事想要问我吗? 」
「……噗──啊哈哈──什么啊,这回礼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将辉露出开玩笑似的表情这么说,让星月不由得轻笑出声,十分顺利地使气氛变回两人平常相处时的氛围。
「喂喂,我可是很认真的!要是妳不问的话就算了喔!」
「好啦好啦──那么,要问什么呢?
啊,对了!将辉,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打倒恐怖份子的耶! 」
「……哦~~妳居然会想知道那种事啊──」
将辉看似挺讶异的这么说,而星月则是带着笑容扮了个鬼脸。
「嘛,也罢。就告诉妳吧!
首先我要问妳。星月,在排位战的决赛时,妳对我使用了『武器解放』技能的事,还记得吗? 」
「……你是说我莫名其妙失去意识,等到醒来时就看到你露出疲态、一副陷入苦战的样子的事?」
「……呃,是那时候没错。当时妳有注意到整个场地的『天气』如何吗?」
听到星月的说词,将辉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恢复往常的态度问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当时我才一醒来,就被你要求要用剑道对决为那场战斗画下休止符,哪有心思去注意其他事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到比赛的后段,场地上就放晴了呢,也没有再刮风──诶?」
努力回忆着脑中景象的星月,注意到某件事而突然噤声了。
「……喂、喂,难不成──」
「是啊!草原场地会放晴和停止刮风,是因为我把构成那部分场景的灵魂吸收了的缘故。」
将辉对着露出颤栗表情的星月微微一笑,继续开口。
「这是我们自然型灵能者都会的『物质融合』喔!不过我是稍微改变作法,把整个场地里的风跟构成乌云的水滴分子全部吸收并储存起来就是了。」
「……真的──可以办到那种事吗?」
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星月愣愣的向将辉问道。
「我的能力是『风』,也就是说我可以操纵『流动的空气』,那么要操控云或气压什么的当然做得到啰!星月妳不是也可以操控生成火的要素之一──温度吗?」
「嘛、嘛,是那样没错啦──可是…………」
星月满脸黑线的望着宛如呼吸般做出常人办不到的事,事后还一脸平静的恋人。
「……诶?不过,将辉你后来也没有对我使用过类似的绝招对吧?你的灵魂存量也没有增加,那么储存起来的那些灵魂到哪去了?」
然而,仔细思考的星月发现了这个疑点并马上就提了出来。
「哦~~思考能力有点进步了呢,星月!确实,原本我打算收集起那些灵魂以防妳还没被打倒。不过在看到妳与炽焰弓合而为一、成功解放它的灵魂后,我判断只凭这种程度的灵魂不足以打倒妳,所以就把那些灵魂继续储存在身体里,并且在最后选择用剑与妳分出胜负。」
「……是吗。那么,那些灵魂该不会现在还留在你的身体里吧?」
听到星月的问题,将辉笑着摇了摇头。
「其中一小部分被我拿去对付三木了。我当时不只是对他使用了『二重熊击』,还在左手和右手上凝聚了形成乌云的冷暖两个微型气团,一起将其打入了三木的身体里。」
「……结、结果呢?」
声音有些颤抖的星月这么问道,而将辉则是故意不正面回答的说:
「这个嘛──星月妳觉得当冷气团与暖气团相遇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
「……!难不成──形成了『锋面』…………」
当强度相同的冷暖两大气团彼此互相推挤碰撞之时,就会形成所谓的「滞留锋」,假设不考虑囚锢锋的形成情况以及忽略时间等几项要素,将会产生不少的雨量。
──换言之,将辉直接在三木那被镰鼬击伤的身体内侧强行制造锋面,让他受到雨水和风的二次伤害。那个时候从三木身上爆出来的水滴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货真价实的「雨水」。
再加上锋面瞬间产生后的下一刻又遭到二重熊击的掌劲直接命中,最后还挨了一招将辉的螺旋──咳哼,请容我更正。是将辉把灵魂团块压缩至手掌大小的球状波动打入心脏,使其短时间内无法用出灵魂并施予最后一击,成功放倒了三木。
在转瞬之间就制定出这个作战方式并且立刻实行,甚至还快速的接连给予伤害,星月再次彻底了解将辉的实力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毕竟三木的能力真的很危险,为了不让他危害学生们,我也只能选择在不杀他的前提下尽量让他失去战斗能力了。」
「……原来如此!总之,我知道你是如何打倒三木的了。不过,剩下的灵魂呢?」
星月深呼吸了一口气,把问题问完。
然而将辉却眯细双眼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缓缓指了一下天空。
星月随着他的动作抬头向上看去。然后────
「那、那是──」
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现在的时间大致处于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然而原本应该十分晴朗的天空却被一大片乌云给遮蔽住,使这附近阴暗了许多。
「今天的气象预报不是说全天放晴吗?怎么会有乌云──……!?不会吧?」
盯着头顶上的一大片黑云,星月讶异的呢喃道。不过她马上就想到某种可能性,因而转头望向将辉。而她所看见的,是将辉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开心表情。
「没错,我把剩下来的乌云在离开大礼堂后,一点一点的散布到学校上空。只要在这所学园里,我就可以召唤出暴风雨对抗敌人,甚至还能吸收风来回复灵魂。」
听到将辉的话,星月再次受到了大脑一片空白的冲击。
也就是说,只要上面的那一大片乌云没有消散,将辉就能够随时制造出风并用于战斗或者转化为灵魂储存在身体里。几乎可以说是『灵魂残量无限』了。
不仅如此,只要将辉愿意的话,他其实可以在决赛中使用这招,那么星月要赢他的机率就变得更低了。
将辉都放水到这种地步了星月还打输,此刻她只觉得一股无力感逐渐充满身体。
看着嘴角浮现出无奈的苦笑的她,将辉用隐藏不住高兴情绪的声音说:
「那么,解说到这就行了吧?真可惜!还以为妳会把提问的机会留到下次──」
「……你在说什么啊?将辉,我可没说那就是我要问的事情喔?」
「………………诶?」
将辉颇感讶异的愣住了,这时轮到星月脸上出现恶作剧成功的调皮笑容说道。
「接下来是提示!请仔细回想我刚才的言行举止!」
看着满脸小恶魔笑容的她,将辉立刻开始翻找脑海中的记忆。
于是,刚才他所看过的一幕宛如幻灯片般在脑中重新闪过──
──星月说了『还没说出打倒恐怖份子的方法』,然后将辉就自以为是地『认定那就是星月想知道的事情』。而当他出言确认时,星月也只是『不否定也不肯定的扮了个鬼脸』────
「──……喂!难不成──」
「嗯!我从头到尾都没说我想问的是什么问题,那可是你自己讲出来的喔!」
星月带着笑容所说的话,给了将辉十足的冲击。
那个不擅长玩心理战的星月居然会设下这种陷阱,而过于疏忽的自己还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这两件事让将辉惊愕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说啊,竟然想出这种计谋──!?」
可是,原本打算对星月抱怨一番的将辉突然一脸讶异的望向主校舍。
对于可能有恐怖份子潜伏的地方,他轻声呢喃道「怎么可能……」
注意到恋人的神情有异,星月也收起轻松的心态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然后,将辉派去主校舍里搜索的分身们一起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主校舍里面一个恐怖份子都没有?」
听到将辉如此询问自己的分身,星月也不免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就算你这么问……」
「我们也不知道啊……」
「别说是恐怖份子了,里面根本一个人都没有。连导师办公室都空荡荡的──」
分身们露出困扰的表情一个接着一个回答道。
将辉(本尊)低下头一边思考,一边继续提问。
「疾风窥视者呢?」
「用了。不过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里面真的没有人,就是目前唯一会用灵魂的敌人──那个首领收回灵魂并躲起来了。」
听到分身们如此报告,将辉咬紧牙关,先是把在场的分身全部收了回来。
这时,忽然有东西掠过他的视野,让他反射性的往后跳开,没有被攻击到。
当他注意到打入地面的是反资材狙击枪的子弹时,已经有更多子弹化作流星雨般的连续攻击袭向站在原地的他们二人。
『──……是狙击手!而且至少有五个人待在方位不同的各个制高点,从上方交叉发动攻势,导致我失去可以完全躲避弹雨的死角。可恶!失算了啊! 』
将辉这么想的同时左右闪躲,一瞬间判断出每发子弹之间的小空隙并进行躲避。
而无法做到如此神技的星月,她只能用后踏步往后退到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
但还是有好几发子弹持续射到他们眼前的地板上,迫使他们再度进行闪避。
『……情况有点不对劲!对方能够如此精准的击中我们的脚下,却没有让我们受到枪伤。也就是说,狙击手们刻意不直接攻击,是打算透过威吓的方式,把我跟星月引诱到什么地方去吗? 』
发觉对方似乎怀有某种企图的同时,将辉已经跟着星月一起后退到了操场中央。
「星月,待在宽广的空地上会成为狙击手最好的靶子。而且我总觉得情况有异,我们还是先────」
打算告知恋人要暂时转移战场的将辉,被突然发生的某件事影响到停下了话语。
只见有一群穿着黑衣、手拿枪械的人从校园各处冲了出来,把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虽然只有并肩作战过几次,不过将辉和星月都大幅提高了警戒心,十分有默契的背靠着背摆出战斗架式面对敌人。
然而,恐怖份子那方还没有任何行动,这个状况就忽然被打破了。
有个人影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将辉与星月身旁,并且才一伸手就让将辉全身感觉到一股不明所以的痛楚。
「呜啊──」
「!?将辉──!」
受到痛楚与随之而来的冲击,将辉没有被对方碰到身体就被击飞了。
即便星月想伸出手,却来不及抓住他。将辉就这么从操场正中央直接飞到并撞进主校舍的水泥墙壁里。
无法确认恋人是否安然无恙,这股不安的情绪立刻化作愤怒袭向星月。只见她露出无比凌厉的眼神,没有多想就直接从腰间拔剑挥向那个人影。
然而那个人影并没有闪躲,任凭火红色的剑光砍在自己身上。
可是,最后感受到「痛楚」的人反而是星月自己。
「咳啊!」
她从肺部吐出空气,蹲下身子忍受着腹部传来的灼热痛感。
这股痛楚,星月在很久以前曾经体验过好几次。不会错的!这是被剑砍中的感觉。
话虽如此,自己的身上却没有半点伤口。也就是说,对手用某种方法让自己实际感受到了痛觉。能够办到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星月脑中只想的到一种力量。
「……好痛──是灵魂吗!?」
这么喊道的她咬紧牙关试着站起身,却听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影说:
「──哼哈哈哈!自己的剑招所造成的痛楚是如何呢?一定很痛吧?刚才妳跟那女的竟然直接砍伤我两次耶!这下妳知道这种感觉了吧!?」
星月勉强抬起头,果然看到不久之前被自己和沙希用剑技攻击的恐怖份子首领,露出嗜虐的笑容站在她面前。
「这就是我的能力──『痛楚』。虽然只限我本人,不过我可以把感受到的疼痛随意转让给其他人。不觉得这种能力很棒吗?」
对着因为忍受着痛楚而无法出声的星月这么说完,首领瞄了一眼被打出一个洞的主校舍,露出扫兴的表情咂嘴一声后继续开口。
「呿!没想到都把之前受到的痛楚全部返还了,还是没能干掉那个竹原将辉啊!
嘛,反正他那个样子至少是被打昏了吧?待会再去解决他好了。 」
判断身影消失在水泥墙后方的将辉已经失去战斗能力,首领再次瞪向星月。
「喔。可不能给妳机会做出反击,就趁现在先收拾妳吧!松海星月,下地狱前给我记好了!任何敢反抗组织的人,下场只有死。动手!」
眼神中露出几近疯狂的杀意,首领退到安全范围之后便示意恐怖份子们开枪。
于是,无数的枪声响起──
○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其中一人会成为「王」? 』
在恶高声质问他们谁要成为王后,比夜斗先从震惊中恢复的将辉严肃地反问道。
『对。正如我刚才所说,成为灵能至尊的继承者,就是你的宿命。可是现在王的候补却有两个,所以我才会要你们做出「选择」啊! 』
恶再次露出充满邪气的笑容,进一步解释自己的话。
『原本,我以为会成为继承者的是竹原将辉。没想到你的灵魂却在八年前产生了异变,促使雾宫夜斗的诞生,更没想到你们两人居然都有成为「王」的资格啊! 』
恶的声调愈来愈高亢,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还发出了『呀哈! 』这样兴奋的叫喊。
『王的……资格……那到底是──』
听到了夜斗的呢喃,恶转头看向他,稍微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用较沉稳的声音说:
『灵能者之王──或者该说是灵能至尊,为了避免自己的力量被后继者们滥用在不好的方向上,于是把自己的整体灵魂分化成了「意志」与「力量」两个部分。只要拥有其中一个部分,便能将其视为拥有继承王之遗志的资格。
竹原将辉,你所拥有的是灵能至尊的「意志」。那股想要无差别地守护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天真想法,以及为了支撑这个宛如天方夜谭的愚蠢理想,下意识建立起来的强韧精神力与过人的战术判断能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雾宫夜斗,你则是在诞生的瞬间便持有着灵能者之王的「力量」。你曾有好几次思考过自己的灵魂到底属于哪个分类,没错吧?但是那么做根本毫无意义!毕竟你身上的力量是世界上最强灵能者的灵魂,它本来就是规格外的东西,强行用现代的观点去束缚它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唷! 』
恶说到这里再度弯起嘴角,但是露出来的不是邪笑,而是自嘲式的冷笑。
『如果你们其中一人答应成为灵能至尊的继承者,背负在你们身上的责任就不会消失,直到完成「他」的遗愿为止。这并非是赐予你们的「恩惠」,而是会永远伴随你们一生的「诅咒」,劝你们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 』
听完这些话,将辉低下头保持沉默。没发现他的情感变化的夜斗进一步追问: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好了。可是那到底是什么? 「灵能至尊」不惜传承自己的灵魂,也非要达成不可的事情是什么? 』
『这个嘛,就等到你们其中一人选择成为王之后再一并告知好了──』
原本恶身上那不符他个性的气息消失,态度恢复正常的他如此回应夜斗的问题。
然而,他却在下一瞬间望向将辉。
『我说,对于状况的分析早就做完了吧。这样一声不吭的不像你哦?竹原将辉。
还是说,已经愤怒到一开口就无法维持住理智了呢? 』
听到恶宛如挑衅般的问题(实际上也真的是在挑衅),将辉随着抬头的动作扬起视线,此时他的眼里充满了白色的火焰,就连夜斗都能从他散发的气场得知这点。
『啊啊,是啊。我想我大概已经气到恨不得赏你好几拳了……』
从将辉的声音中,可以很明显地听出他在压抑自身的愤怒。
『恶,刚才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话语,也可以这么解释对吧:
我和夜斗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所谓的「命运」给束缚住了,不管我们看似凭着自己的意志做了什么选择,结果都只是在灵能者之王的手里,像个提线人偶般愚蠢的舞动着。你是想这样说吗!?』
将辉露出生气的模样用冰冷的语气质问恶,然而对方的回答更是超乎他的想像。
『啊啊?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吧?
当然不只是你们啰!包括松海星月、白岛冰等世界上的所有人,全部都背着这层枷锁。她们都下意识地在反抗自身的命运,却不知道那么做其实也只是遵从命运在行动着而已。恐怕她们就连自己什么时候逐渐放弃了抵抗都不知道吧! 』
恶嘴角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将辉虽然知道他在激怒自己,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将辉的心里其实相当渴望得到自由,所以他的灵魂才会形成象征『自由』的风。
这样的他听到恶如此贬低自己一直以来当成生存意义的东西,就算是个性温和的将辉也难免会被愤怒支配头脑。然而──
『──呀哈哈!就是这样!继续愤怒吧!感到憎恨吧!那都会成为我的力量!
如果觉得无法忍受的话,就把那股冲动朝向周围释放不就好了吗?不只是眼前的人,把反对自己的家伙全部杀光。不这么做,你所期望的幸福将永远不会到来! 』
恶好似在咏唱着祷词一般地用话语试着引导将辉,使其踏入愤怒与绝望的深渊。
可是这一次,夜斗没有眼睁睁看着将辉堕入魔道的打算。
『…………那又怎样? 』
他的呢喃声中没有任何负面情感,让将辉一瞬间忘记愤怒呆呆地看着他,恶也收起脸上的笑容注视着这个少年。
『无法反抗命运,那又怎样?做了许多努力却依旧徒劳无功,那又怎样?
即便如此,我们仍然无时无刻都在战斗着。就算自己一个人无法达成,只要集众人之力就一定可以改变某些事,我们大家都是这么相信着的! 』
『凭那种空想有办法突破劣势、为事情带来转机,你想这么说吗?不过很可惜。雾宫夜斗,就是这种思想为人类带来了「斗争」,以及比那还要愚蠢的「和平」。
更别提你们如今只能在命运的轮回中,像虫子似的继续做些无用的挣扎而已。 』
『是吗……你……是那样想的啊──不过恶,有件事你想错了。 』
即使听完恶的话,夜斗的表情与声音也没有一丝改变。他就这么走到恶面前说:
『我们不是你的人偶,我们的斗争也不是演给你看的戏。我们是──人类!!
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力量太过微小,我们才学会团结在一起。这才是我们真正强大的地方啊! 』
说着,夜斗抓住三件式纯白西装的衣领,拉近与恶之间的距离──
『──别太小看人类了。 』
豪不畏惧的直视恶那带有狂气的双眼,夜斗用充满魄力的声音说道。
相对的,恶也没有说话,早已收起玩笑的态度静静地瞪着他。
『……呵……呵呵…………』
在被鲜血装饰着的灵魂空间里,一道小小的笑声响起。
打破沉默的不是互相对峙的两人,而是站在一旁的将辉。
『……对呀!为什么会忘记了呢……我至今为止,究竟抱持着何种信念一路前进到这里────』
自言自语着的将辉再度把视线定格在恶身上,他眼中的愤怒已经烟消云散。
『恶,我可以在这里向你保证,我和夜斗都不会成为灵能至尊的继承者。 』
短短一句话就表明了自身的想法。恶似乎也明白将辉此时的觉悟,便用有些无奈的口气说:
『我知道了!这次就说服你们到这里吧。不过只要你们想的话,随时都可以选择成为「王」。希望下一次,你们的回答不会让我失望…………』
说着,恶的身体逐渐变的透明,接着从这个空间里完全消失。确认这一点的将辉转过头,空间就显示出了外面的影像。画面中的大礼堂被恐怖份子们压制住了,为了解救被抓住的沙希,星月直接与恐怖份子们展开对峙。
瞬间便掌握了战况的将辉说道:
『夜斗,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会一个人撑到你恢复为止的! 』
说完,将辉的意识也从身体里的灵魂空间脱离,为了对抗敌人而即将苏醒──
○
忽地,将辉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景色并不是辉矢高中的校园,而是身体里的灵魂空间。
『将辉,你没事吧? 』
出现在将辉面前的夜斗面露担心的问道。
『──……啊啊,没事。只不过我刚刚梦到了之前在这个空间里的谈话就是了。 』
将辉这么说完,马上就有一道声音接话道:
『真是的!明明搞了个帅气的登场方式,结果竟然打没多久就又被敌人打倒了,你这样子真的可以成为「王」吗? 』
听到这句话,将辉绷起脸回话道:
『我应该说过了,我跟夜斗没有打算成为灵能至尊的转世者与其继承者,我想你的记忆力应该没有差到这种地步吧?恶。 』
在两人视线的前方,穿着三件式纯白西装的血色青年──恶不知道是第几次,面露邪恶的笑容。
『嘛,反正我的问题依旧是那样──你们两个谁要成为「王」? 』
再次提出了同样的问题,恶冲着一蓝一黑的两位少年露出更加嗜血的表情。
(各位好!从二十九章开始的这三章,故事进行的时间顺序非常杂乱,真是非常抱歉!要是读者看不懂的话可以留言,本人会把这几章的段落顺序整理出来的。下一章,呃……完全就是恶的回合。他会在下一章里大量出现,不管是唇枪舌战还是实际上的打斗都是如此。由于会有恶杀人的描写,对此觉得反感的读者可以跳过下一章,虽然这么做会对剧情主线造成一点点影响……
那么,在久违的不管是文章本篇还是后记都写得太长之后,让我们下次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