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辉矢高中的操场正中央,一群恐怖份子对着星月不断开枪。
虽然会让人觉得下手是否重了点,不过指挥手下们这么做的人──也就是他们的首领认为这样的攻击才是毁灭她的最有效做法。
星月拥有比普通人还要强上许多的肉搏战实力,再加上她的灵魂能力是自然型的「火」,那种能力对付起来很麻烦。而且她还是松海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只要动用手下的人脉,很有可能会给组织──管理公社带来相当大的威胁,所以才要趁她的威胁性还很低的这个时候尽早解决掉她。
然而,首领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隐藏在星月身上的「可能性」。
只见蹲在地上的星月站起身原地旋转了一圈,从她的剑上画出环状的剑波,把无数子弹全部挡下了。
等到枪击结束后,随着剑波消失,失去动能的子弹掉到地上。
面对哑然失语的首领以及恐怖份子们,星月忍住身上的痛楚说:
「我可是那个『幻刀魔剑』寺流玄信的徒弟!别以为靠那种东西就能杀了我。」
话虽如此,刚才所承受的痛楚对她而言非常沉重,想要在负伤的状况下自己一个人突破这个困境,老实说相当的困难。
不过,有件事可以让星月忘记痛楚、起身战斗。她为了增强那种情绪,开口道:
「……居然敢伤害将辉,你们这群家伙──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吧?」
没错,只要有人敢打伤将辉,那么她一定会把伤害加倍奉还给对手。当然,星月并不打算如同自己的宣言杀人,这么说只是为了鼓励自己和降低敌方的士气。
看到星月用超乎常理的行为阻止了攻击,恐怖份子们即使提高了警戒,却没办法抑制在不知不觉间开始颤抖的身体。
──这家伙,也是个十足的怪物。他们的脑袋强制理解了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有数根冰柱落在了星月四周,把她包围了起来。
注意到这点的恐怖份子们,把视线投往冰柱飞来的方向。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散发出仁王般的气息站在体育馆屋顶上的少女。
仔细一看,会发现少女的脚边堆着由恐怖份子的身体构成的小山。
持刀站着的她身上并没有沾到血迹,恐怕是把所有敌人打晕了才出现吧。
那名少女轻轻一跃,就从体育馆的屋顶上直接跳到了操场中央。
她站上自己制造的其中一根冰柱顶端,而星月也同样跳到旁边的冰柱上。
「……大小姐,您刚才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星月转头看向她的专属护卫──冰,然后再度瞪着恐怖份子们说:
「嗯。他们把将辉打倒,也让我稍微受到了一点伤害──」
星月还没说完,冰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立刻降到冰点以下。
「很好。竟然敢对我家小姐跟她的恋人出手……通通给我下地狱去吧!」
冰说话的语调毫无生气,这也证明了她现在究竟有多愤怒。
她对于自己无法及时赶到这里帮助将辉与星月感到十分自责,再把那种感情化为寒冷的怒火朝伤害两人的恐怖份子们发泄。理解到这一点的星月,在与冰一起迎击敌人前,不由得望向主校舍墙上的那个大洞。
如今被扬起的尘土遮住里面情况的洞口,依旧没有从那里出现某人的动静产生。
○
在寂静的灵魂空间中,两名少年与一名青年互相对峙着。
『……夜斗,从我昏迷到现在过了多久? 』
蓝发的少年──将辉对身旁的黑发少年问道,然而回答的声音却从对面传来。
『已经五分钟了唷。顺带一提,从你离开这里到再次回来还没满半个小时。明明身为灵能者之王的继承者之一,却在三十分钟内被敌人打倒两次!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可耻吗?竹原将辉。 』
全身上下散发出危险气质的俊美青年──恶语气轻薄的嘲笑道。
将辉淡然地接下他的讽刺,平静的回话说:
『我会不会成为灵能至尊不是由你来决定的!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
正当将辉还想多说几句时,保持沉默注意外界动向的夜斗开口说:
『将辉,没时间了。我们得赶快出去支援星月和白岛同学才行! 』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出去后再分开对付敌人──』
『哎呀,别那么急着走嘛!把我想说的话听完再出去也不迟啊! 』
恶突然开口挽留,让两人都用带有敌意的视线瞪着他。
『……有话快说!别浪费时间! 』
『──唔哇~~口气超凶狠的耶~~嘛,毕竟这里的时间跟外界是等倍流速,也难怪你会那么着急。
那我要说啰!竹原将辉、雾宫夜斗,你们认为「国王」与「士兵」的区别是什么? 』
『……你这是什么意思? 』
不太清楚恶想表达什么的夜斗皱起眉头反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不是问你们有没有财富与权势、或者是血统高贵与否这类幼稚的问题。 』
『『……………………』』
将辉和夜斗都没有回应,恶见状便张开双臂提高声调说道:
『如果有无论姿态、能力或是性格,两个完全相同的存在。我在问你们成为王者的一方支配战争,另一方则成为士兵增加战力。这两者之间的差异到底在哪里!?』
『……什么? 』
将辉压低声调如此反问。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已经稍微理解恶想说什么了。
『其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欲望! ! ! 』
恶说道一半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扯开嗓子大声吼道。
『拥有相同力量的人,为了使出更强的力量所需要的东西、为了成为王者所需要的东西,就是不顾一切追求战斗、渴望力量。
毫不留情地摧毁敌人,将其碎尸万段般的,对战斗抱有的绝对渴望。也就是你们身体的最深处,被刻印在事物最原始的根本上,透彻无比的杀戮反应!
你们两个浑蛋所缺少的东西就是这个啊!这种露骨的本能你们都没有! 』
恶不顾愣住的两人,继续高声畅谈着。
『你们两个总是凭着理性去战斗、凭着理性来握着剑、凭着理性将敌人打倒。这样就好像是刀尖上套着鞘,到底还能砍的了谁、又能把谁杀掉呢? 』
『……你的意思是我们至今为止战斗的理由错了吗? 』
将辉以带有些许愤怒的声音质问,对此恶带有嘲讽意味的回答。
『那不是当然的吗?就是因为连那种事都不懂,你们两个才会比我弱啊! 』
『……那算什么啊?活着就必须战斗、战斗就必须杀人。这就是你想说的事吗!?』
夜斗此时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他瞪大眼睛向恶提出疑问。
『那样也太可悲了吧!?我们人类,才不是为了互相残杀而活在这个世界上! 』
然而夜斗的主张却被恶以一声冷笑和一句话就带过了。
『是这样吗?那你们看看外面如何? 』
这句话让将辉和夜斗面露惊讶的转过头,试着观察外界的情况。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星月与冰处境艰难的奋力对抗恐怖份子的画面。
毕竟可以随意把子弹缠上灵魂的沙希不在现场,面对持有枪械的恐怖份子,只在近身战具有优势的两人得一边闪躲子弹一边打倒敌人。
然而她们光是要维持不受伤就用尽了全力,因此击破的敌人数量少之又少。
相反的,首领与小喽啰们简直像在玩弄她们似的,故意露出空隙让她们突破,然后再限制住其行动。目的就是要一点一滴地把她们逼入绝境。
马上就看出她们陷入劣势的将辉立刻准备去帮忙,却被恶给叫住了。
『等一下!你这样毫无计画的冲出去,只会落得跟她们两人一样的下场。 』
『那又怎样!?难不成你要我对星月她们见死不救吗! 』
将辉此时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他毫不犹豫地朝恶大吼道。
『就算没有胜算,我也还是要去!因为我────』
『──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是吗? 』
听到恶讲出自己的心声,将辉不由得愣了愣,把视线投向对方。
『我就先不嘲笑你这句话到底有多蠢了。竹原将辉,你能保证自己有办法救出她们,而不是让状况变的更糟、更加难以收拾吗?
对方可是能毫不犹豫朝你开枪的恐怖份子欸。如果心中没有抱持着杀掉所有人的觉悟,你以为自己可以在那种情况下撑多久? 』
听到恶冷静的分析,将辉感到愤怒的咬紧牙关。
正当他打算说「即使是那样也非去不可!」时,恶看了一眼夜斗继续开口。
『这一点对你来说也是一样,雾宫夜斗。要是你们的心里还存在着不许杀掉对手的想法,总有一天会不知不觉地被敌人给吞掉!
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好了。真正的战斗,就只是单纯的互相厮杀。
如果连杀死敌人的本能都没有的话,你们只会变得谁都打不赢啊!
那样的话,要怎么成为「王」呢? 』
恶说着说着身体竟然开始往上飘,他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升空。
到了离地大约五公尺高后,他才停下来说道:
『为了获得砍杀敌人的力量,就在此做出选择吧!你们两个谁要成为「王」? 』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语,再次响彻两人的脑海。
『……选择成为灵能者之王的后继者,到底能够得到什么?你如此坚持,说什么都要从我们两个之中选出一个继承人的理由又是为何? 』
静静地,夜斗开口问道。
『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回答最重要的问题:恶,你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
没说清楚这些事,就要我们继承灵能至尊的遗愿,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吗? 』
事实上,不只将辉,就连夜斗自己也觉得这番话太过强词夺理了。然而这是可以得知恶这个神秘人的身分与目的的大好机会,绝对不能随便浪费!
这件事将辉也想知道。两人互看一眼就明白对方的想法,决定联手让恶招供。
然而,恶沉默地盯着这样的他们看了好一阵子,然后才叹一口气说:
『唉~~看来你们对于自身状况,完全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呐。那就没办法了!
如果你们无法决定的话,那就由我来!我会代替你们两个废物成为王者。 』
『『……! 』』
听到这句话,两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原本,他们以为灵能者之王的转世只能从将辉和夜斗之中选出,如果恶本身也能当上后继者的话,两人在这场谈判中将会失去所有优势。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让恶成为灵能至尊的继承者,两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于比自己还弱的王,我可受不了跟着两个连杀死敌人都不敢的胆小鬼一直被敌人打倒,要是你们比我弱的话,那么我就摧毁你们!我来成为「王」。 』
恶不知道有没有看穿这层想法,只是露出邪恶的表情说:
『如果想成为王者,我该做的就是在这里把你们的人格抹杀掉。 』
『什──』
听到这危险的发言,两人都不自觉摆出警戒的姿势。
然而,恶只是邪魅的一笑,随口丢出了下一句话。
『──不过,这次我就好心的先帮你们处理眼前的窘境吧! 』
看到他把视线投向外界,将辉顿时觉得有股寒意爬上他的背脊。
『……!喂!!你这家伙,想做什么──』
『吵死了!你们两个窝囊废就给我待在这里好好看着吧!何谓地狱般的光景。 』
恶嗜血的舔了一下嘴唇,随后他的身影就从灵魂空间中消失了。
无法阻止他的将辉口中不断呢喃着「糟了!」,脑袋还没跟上这状况的夜斗问说:
『将辉,恶到底打算做什么? 』
『……太大意了!从他说自己已经拥有灵魂时,我就应该要发现才对! 』
接着,将辉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个事实说出口。
『──恶他……说不定有办法掌控我们的身体并显现出来。而现在,他打算利用这点──去把所有恐怖份子,说不定连同星月她们一起全部杀光! 』
○
于此同时,在外界,星月正努力的打倒恐怖份子。
她当然感觉到自己被恐怖份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她还是想多击败一个敌人,然后再想办法给对手一记出乎意料的反击。
但是恐怖份子逐渐加强攻势,逼的她开始转为防守。
而且,比起有伤人觉悟的冰,她的攻击大部分都是针对敌人的手脚,使其无法战斗。要是被敌人看穿自己没有杀人的觉悟的话,那么事情将会变的很麻烦。
然而,在外面观战的首领其实已经发现这点了。
「……我也差不多玩腻了。是时候送妳们上路了!全员,杀了松海星月!」
既然下令优先处理星月,就代表对方已经掌握自己的弱点,星月不紧咬了咬牙。
正当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做出孤注一掷的攻击时──
「喂喂!居然在本大爷的面前上演如此无聊的战斗,你们也真是够幼稚的了!」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到一旁──主校舍墙上的大洞。
「……你、你是──」
然而从沙尘中现身的不是被打进那里的将辉,而是一个没人见过的神秘身影。
他的身高比将辉要高、身上穿着纯白的三件式西装、留着血红色长发,一名长相俊美,表情却十分凶恶的青年就这么出现了。
似乎是听到了星月的呢喃,那名青年──恶发出一声冷笑后缓缓说道:
「哈!名字吗?那种东西──没有!」
不知为何没有对其他人报上名字,恶说到最后用带有一丝狂气的声音大喊。
听到他那暗藏着疯狂情绪的声音,有些人不禁颤抖了一下身子。
首领听到这个声音也不自主地感到恐惧。然而似乎是为了给部下壮胆,他极力隐藏声音中的颤抖大叫道。
「你、你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
听到首领的话,恶清了清耳朵,用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声音回话。
「我的身分跟目的不能说。不过如果要问存在意义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告诉你。
我是──为了杀光你们而存在的! ! 」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了。下一瞬间,感受到某种恶寒的星月赶紧往上跳,她把恐怖份子的头当作立足点,踏了几步后来到人群外面,冰随后也出现在她身旁。
原本打算去追她们的恐怖份子,发觉恶出现在刚才用来包围星月和冰的人墙内,因此急忙改变攻击目标。
然而恶只是挥一下手,其中一个恐怖份子的头颅就飞上了天空。
此时有人反射性的对他开枪,但恶却闪都不闪的任凭子弹打在自己身上。
结果他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连打中他的子弹本身都消失了。
认为没必要对将死之人解释自己的能力,他只是露出好战又嗜血的笑容持续对抗敌人。不!那应该称之为「屠杀」才对!
星月呆呆地望着那副光景好一阵子,接着才因为生理上的厌恶感而产生恶心呕吐的冲动。
此时,一旁伸出了一只手扶住快要跪在地上的她。
星月好不容易转过头,就看见冰像是盯着某种杀人兵器般,脸上充满了惊骇。
「……星月大小姐,如果您还有力气的话,请尽快逃走!那个人……不对!那个『怪物』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级别了。」
「诶……?」
「请您仔细看,他的身上──」
听到冰这么说,星月才集中精神注视在那个血红色身影,然后注意到一件事。
「……!没有血…………?」
没错!直到现在仍以残忍的手法夺走人命的青年,身上的西装没有沾到半滴血,这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恶正好一个手刀把人劈开,那个人的血就直接喷洒在他身上。
然而沾到恶身上的血,下个瞬间就马上消失了,宛如从最初就不存在一般。
「……消失了?──不,是被吸收了吗?」
喃喃自语着的星月被这超乎常理的一幕震惊的无法好好思考,而冰也补充道:
「……这种感觉──应该是我们自然型灵能者的『物质融合』。
没错……那个男人……是自然型的『血』之灵能者。 」
听完冰的分析,星月的脸上出现苦涩的表情,然而更令她惊讶的事还在后头。
「不仅如此!他现在──正对着恐怖份子们使用灵魂能力。」
正如冰所说,恶朝着其他方向挥舞手臂,就有血从他的手里撒出。被那些血滴中的恐怖份子,就好像碰到王水一般,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溶解了。
目睹这整个过程的星月强行忍住呕吐感,惊讶不已的说道:
「他的能力……能够直接影响到没有灵魂之力的普通人吗?」
「看来是这样没错。他似乎不是管理公社的手下,但是依旧没有改变他的能力与思想很危险这项事实。在最糟的状况下,他有可能也会想要杀死全校的学生。 」
「……!那样不行!得赶快阻止他!」
听到星月焦急地喊道,冰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如果大小姐您这么希望的话,那身为仆人的我就没有劝您逃走的权利。幸好他没有把我们当作目标,必须趁早用偷袭的方式打倒──不对,杀了他!」
就在冰如此断言的这个瞬间,忍无可忍的首领在一旁大吼道:
「少…………少得意忘形了!」
失去理智的他对着恶伸出手,打算让他承受痛楚。
然而恶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把手往虚空一伸,就有深红色的光芒开始聚集,最后形成了一把造型简单的血色大剑。
把应该用双手握住的大剑只用单手拿着,恶把它对准首领的方向轻轻一挥。
接着就有一道血色的剑波飞来,直接把首领的手臂整条砍飞了。
这并非带有强大威力的单手剑术技「夺命击」。他只是挥一下剑,就让血之灵魂撕裂空间,毫无障碍的切断打算发动能力的那只手。
「唔……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间失去一条手臂的首领发出刺耳的惨叫声,在地上痛得不停打滚。
恶留意着首领的情况,呢喃了一声「废物!」之后便把视线移到手上的大剑。
他把左手放到朴实的剑身上一划,指尖就开始渗出血液。
恶仿佛对此感到很满意似的说:
「……这把可以说是灾厄象征的利刃……是为了让我消灭人类这种低等生物而生的吗……那就叫你『劣化物件消除装置』好了。」
替血色之双手剑取了名字后,恶再次展开屠杀。
看到自己的首领被对方一招放倒,恐怖份子们也终于感到恐惧。不过就算他们不冲上去,过没多久那个血红色的死神就会来到他们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处刑。
而在首领附近的星月和冰看到那一幕,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她们都意识到──恶随时可以杀了她们,以及只要有发动攻击的念头,自己就会被杀这两件事。
宛如看穿她们的想法,恶用兴奋又令人反感的语调说:
「怎么?松海星月、白岛冰,别摆出那种表情。让我们愉快地『玩』一场吧!」
以这句话为契机,开始有人的脚步逐渐往后退。
但是在恐怖份子逃走之前,恶抢先蹲下身子并用左手拍了一下地板。
「──喋血圆舞曲!」
伴随着这招技能名,地上开始出现血色的藤蔓,以飞快的速度往周围扩散并缠住剩余恐怖份子们的身体。
「好了!派对(Party)要继续啰!」(注:恶在这边说的并非日式英语,而是发音非常准确的美式英语。)
恶露出无比愉悦的笑容,继续新一轮的屠杀。
○
看着恶对恐怖份子们展开屠杀,将辉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当然,将辉也觉得那群恐怖份子的行为难以饶恕,但他可没打算把他们全杀光。
『将辉,这样下去不行!得赶快去阻止恶杀人才行! 』
在一旁这么说着的夜斗,语气中带有无法隐藏的焦躁感。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
然而将辉却低下头,缓慢的轻声回话道。
『……!将辉……? 』
察觉到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夜斗再次呼唤着将辉的名字。
『……夜斗……你──会感到害怕吗? 』
而将辉的下一句话让夜斗惊讶的抖动了一下身子。
意识到无法隐藏的他,于是也静静地说道。
『……我当然──也很害怕……一想到自己身体里住着如此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而且他还说要杀了我们。就算我们现在冲上去阻止他,也很有可能被杀掉,所以我……心里其实害怕的不得了……』
夜斗微微低着头,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或许是因为在场的人只有与他交心多年的将辉,夜斗才能展露心中真正的感情。
不管战斗技巧再怎么高超,两人也只是普通的十六岁少年。一旦面临真的有可能危及性命的战斗,会感到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未赌上性命战斗的夜斗先不说,就连小时候曾在寺流剑道场见识过各种惨状的将辉,看到恶持续进行杀戮的景象也感受到些许恐惧感。
『──可是……我们非去不可啊!难道不是吗!?将辉! 』
用手抹去眼泪的夜斗强行鼓起勇气对着将辉大喊道。不过就算他不说,将辉自己也很清楚,现阶段有能力阻止恶的,只剩下他们了。
『是啊……但是,如果没有做好觉悟就出去的话,我们只会被杀死。 』
『……! 』
听到将辉毫不犹豫地如此断言,夜斗倒抽了一口气。
『喔、喔!说得不错嘛!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
然而,伴随着鼓掌声响起的回答之声,却来自于理应不在场的某人。
将辉和夜斗迅速回头,就看到恶站在那里。
可即便是现在,外面的杀戮惨剧也持续在进行。
『就算在外面行动,同时也能够进来这里吗?你这家伙──』
察觉到对方转眼间就判断出自己的状况,恶感到赞赏似的朝将辉说道:
『嘿~~这观察能力不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嘛,竹原将辉。事实上,我想要继续聊聊刚才讲到一半就结束的话题呢!希望在外面的所有人都被杀光之前,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露出邪佞笑容的恶再次飘上约五公尺的高度,接着盘腿坐了下来。俨然就是一副打算跟他们泡茶聊天,慢慢耗时间的样子。
注意到要想出去就必须突破恶这一关的两人,无言地交换一下视线,点了点头。
『我会这么执着于要你们成为灵能至尊的继承者,是因为──所谓的王者,必须是最强且独一无二的,而且当然不可能同时有两个王存在。 』
这时,恶也开始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你们两个,不论剑术还是灵魂都拥有不相上下的强悍实力。那么作为审查的标准,接下来要测试的便是你们的「胆量与态度」了。 』
恶先是感觉麻烦似的搔了搔头,接着才露出平常会有的邪恶表情俯视着两人。
『不想被我杀死并取代灵能至尊后继者之位的话,就别打马虎眼、认真回答我。
竹原将辉、雾宫夜斗,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战斗?
是想要把其他人全部赶走,好让别人无法靠近自己的身边?或者是,为了让一蹶不振的伙伴振作起来? 』
听到恶这番话,将辉与夜斗都低下头沉默不语。不只是因为恶完全说中了自己的心声,他们更是在心底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没有其他非战斗不可的理由了吗?
恶仿佛看准了这段空隙,眯细双眼以话语追击道。
『只凭着这种肤浅的理由战斗,你们当然会对必须赌上性命的死斗感到害怕。
如果被我说中了的话,那么我就可以断言──现在的你们绝对不可能超越我! 』
恶的话语就像沉重的木桩,重重打入两人的心中。
『把那种无聊想法全部忘记吧!一旦踏入战场,自己的战争就会随之开始。
剩下来必须要深入思考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如何打倒眼前的敌人! 』
恶瞄了一眼低头思考着的两名少年,就像是在开导学生的老师一般继续说着。
『想要与敌人战斗,就得获得力量;想要获得力量,就得不断与敌人战斗。战斗与力量是两个互相伴随的东西,你们两个又是属于哪一边?
是为了得到力量所以才追求战斗的吗?是为了战斗才追求力量的吗? 』
恶说到这里才停下话语,等待着两人的回覆。
根据他们的回答──很有可能会决定谁有资格成为灵能者之王,在场的三人都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事实。
『………………我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将辉才终于出声。
他抬起头,充满坚定意志的碧绿色眼眸直直地望着血色青年,把话说完。
『──我是为了「守护」而战!先不管要不要杀人,只要是为了守护我所爱的人,以及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事物,我绝对会毫无顾虑的起身战斗! 』
对于将辉的话,恶露出轻蔑的神情嘲笑道:
『为了守护而战!?根本就是无聊透顶!我说啊,你们两个刚才看到我杀人的样子了吧?只要我想杀人,就完全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与后悔,你们应该在看见的同时就发觉了吧?这就是我和你们两个之间的差异。
我是为了杀人而杀,但是你们不同。你们那种只抱着想要守护某个东西的想法而战斗的做法,就跟为了自卫而杀人没什么差别。然后等到自己的双手被鲜血染红之后,你们就会察觉到自己只是被死亡的恐惧所驱使,为了活命而杀人,连杀人的意义都不去考虑,最后只会瑟缩在角落里,拼命想要忘记一切的胆小鬼罢了。 』
恶像是在警告他们似的这么说,然而对于现在的将辉而言,那种事根本不重要。
『──为了守护某样东西而牺牲性命,这固然很愚蠢。但是,为了图一时的私利而违背自己本来的生存方式和行为准则,这样不是更加愚蠢吗? 』
要是在这里因为恐惧而畏缩不前的话,相信自己总有一天绝对会后悔。而且若是没有试着去抵抗,而让自己深爱的人们受到伤害的话,将辉宁可选择自我了断。
何必为了要不要杀人而犹豫呢?不管自己的双手是否沾满鲜血,只要能够保护心爱的事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绝对不会后悔!
好似听到了将辉的心声,恶脸上充满自信的狂野笑容出现裂痕。
确认到这一点的他,随后大声的对浮在上空的血色青年说道:
『……所以,恶──现在的你无法阻挡我。让开! 』
听到将辉的宣言,恶收起笑容,首次用严肃的表情盯着他不放。
感受到将辉坚定的心意,夜斗在感动的同时,也终于打破了自己内心的迷惘。
『──与将辉相对的,我是为了自己的「正义」而战! 』
以这句话作为开头,顺利将其他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夜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
『我不像将辉那样有一大堆可以交心的朋友,而在「她」去世之后,我也失去了打从心底想要守护的东西。总是一个人活着,如此「孤独」的我……』
没有将辉的「温柔」性格,但本性十分「善良」的夜斗。他所得出的答案是──
『即使如此,我还是相信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相信大家都是善良的!
对于如此玩弄人心与性命的你,我绝对无法饶恕!这就是我的「正义」,也是我一直坚信着并战斗至今的理由。就凭你是无法赢过我的!恶! 』
夜斗说完拿下了眼镜。即使如此,他眼中的光芒也没有消失,带有热度的视线笔直的贯穿恶的双眼。
将辉听完夜斗那充满魄力的话语后,一瞬间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接着便与他一起跟恶展开对峙。
『明白了吧!恶,我们才不像你所想的那么懦弱,这样的我和夜斗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现在立刻停止杀戮,给我回到身体里面来! 』
即使将辉用严厉的语气如此命令,恶也没有回答,只是持续注视着两人的双眼。
过了几分钟后,他才用十分惋惜的语气叹道:
『唉~~都被说成那样子了,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好吧!反正已经感受到你们的意志,我也真的拥有了灵魂,而且屠杀也差不多腻了。这次就先这样吧!那么,收拾残局就拜托你们啰! 』
『什么? 』
听到恶这么说,将辉先是诧异地反问。接着才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呢喃:
『喂!你这家伙……该不会──』
『撒~~会发生什么事呢~~我拭目以待喔~~你们就试着「阻止我」吧──』
说着说着,恶就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寂静回荡在灵魂空间中。
『……将辉,到底怎么了?恶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
夜斗连忙问道。而将辉则是眼睛瞪着外界,缓缓开口了。
『──恐怕……恶把自己的意识从身体上抽离,让身体只遵从「杀戮」这个纯粹的本能而行动着。 』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真的如他所说,是希望我们阻止他吧。夜斗,你有发现吗?即便恶现在正在战斗,我们的视野依旧没有改变。 』
听到这话夜斗也察觉到了。一般来说,他们在这里能看到的只有反映在双眼中的画面。然而他们就好像是第三者一样,在旁边看着恶的行为。
这也就是说────
『──难不成……恶并非操控着我们的身体出去战斗,而是把自己的整体意志实体化了吗!?』
『啊啊,原理应该跟我的疾风分身很像。那个家伙都特地做出这种事了,我们一定要打倒他! 』
『……! ……嗯! 』
将辉和夜斗互相点了点头,便一起朝着通往外界的光之回廊前进──
○
从神秘男子出现到现在只过了十分钟,数量繁多的恐怖份子就被歼灭了七成。
而且那七成的人,其死状都非常恐怖,真的可以说是如同地狱般的光景。
在这之中,星月无比后悔的看着化为地狱的操场上不停上演的惨剧。
此时的她已经无法觉得恶心、也没有对被杀害的恐怖份子产生同情心的余地了。
她只觉得非常后悔。自己没有能力阻止那个疯狂的血红色青年,就算想战斗,不停发抖的双脚也告诉她已经无法跨出任何一步了。
就连曾经杀过人的冰,如今也只是在主人旁边轻抚着她的背,好让她不再害怕。
「唔……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原本不停虐杀着动弹不得的小喽啰们的恶,突然发出了猛兽般的嘶吼声,接着开始用手掌、剑还有牙齿开始撕裂敌人的身体。
看到他好似化身为遵从本能而行动的野兽,星月和冰都不知所措的呆住了。
因此,她们几秒钟后才注意到一旁的体育馆屋顶上有人。
「同学们,请听我说。」
那个人影──辉矢高中理事长秘书浅间英乃用响彻整个操场的音量大喊道:
「你们的灵魂现在已经被强制升华,产生了名为『虚幻永恒』的新模式。在这个状态下就算被没有包覆灵魂的武器攻击,也只会削减体力而非产生伤害。所以不需要顾虑其他人的安全,请各位尽情战斗吧!松海同学、白岛同学──」
望着少见的说了这么多话的英乃,星月从她的声音以及表情中读出了名为「焦虑」的情感。因此她的大脑停滞了一瞬,以致于她来不及对另外两个名字产生反应。
「──还有竹原同学、雾宫同学!」
当英乃望着主校舍喊完这两个名字后,从墙上的大洞内与屋顶上就同时传来两声「「是的!」」的回应声。
这时,从主校舍墙壁上的洞里面出现了一名少年。他手持黑白双剑,大声喊道:
「──突破极限吧!刀剑解放──二刀流模式!(译注:原文「二刀流」是日文,「模式」则是英文Mode)」
宛如呼应这道呐喊一般,原本乌云密布的天气立刻放晴,白色光芒与夕阳的光辉瞬间照耀了整座辉矢高中。
(各位好!为了不让观众们对于本章的某些场面觉得不适,所以本人把较为血腥的场面尽量一笔带过。要是有读者觉得本章代入感不强的话,本人在此致歉!
另外,本人要在这里再度强调,恶并非除了将辉和夜斗之外的第三个人格,之后在故事本篇也会提到他的身分与目的,希望各位读者不要误会。
那么,下一章,终于是一系列战斗终结的时刻了!超越自身极限的两名少年,究竟能在最凶恶的敌人面前,打出怎样热血的精采战斗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