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宫带着苏允悠回到了客栈,中途找回了不知道在哪的苏顾云。
"这次事件,定然是个阴谋,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待下去。不过我的建议是尽早脱身,由我来护送你们回去。"
苏允悠盯着长宫的眼睛,抿了抿嘴唇。她想跟着长宫,但是又害怕自己是一个累赘,只得暂时点头,
"嗯......"
清冷的月光撒下,血气笼罩了整个城镇。
长宫轻轻把门关上,发出了吱嘎的声音。
苏顾云看出了苏允悠的犹豫,开口道:"我相信长宫小姐能保护好我们的。"
"放心吧,我们会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如果有长宫小姐顾不了我们的时候,那请以自保为先吧。"
"你们算是我的友人,我不会丢下你们的。"
苏允悠躺在柔软的床上,三千青丝披散开来,摇摆的烛光成为唯一的光源,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经过片刻的歇息,长宫重新打开房门,走到了走廊上。
“这次的水很深,我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尖锐的蝉鸣在夏夜响彻,长宫看了看繁星。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你们快去休息吧,我来守夜。"说完长宫施展起轻功,顺着栏杆踏上了房顶。
"啊,长宫姑娘……!"
片刻后,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长宫收回了注意力,调整状态,平稳气息。
她感受着身周的静谧,再次沉入了修炼之中。
夜深,白日人来人往的街市小巷,此刻只残留了些微烟火气。偶尔吹起一阵清风,在空巷间忽显得浩荡了起来——地上的轻尘,店口的篷布,梁上的灯笼,道旁的杨柳,竟齐刷刷妖异地舞动起来,响动随风一路传入深巷,却好似被吞了去,一下又消失无踪,一切重归寂寥。
远处似乎有黑气升起,昭示着新的灾难。
天道看着万物,没有一丝忧伤与怜悯。
长宫陷入了沉寂。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何以为仁?何为不仁。
道,是什么……
常与变,阴与阳 ,人与天地。
既然道不仁,那为什么,我……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母亲?"
意识海中,长宫见到了她那五年没有谋面的母亲。
她挽着青缎,长丝鬓白,裙褶如雪月光华,如往常一样笑着。
"母亲……"
"蓝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带着温柔的笑颜,她来到身前,将手指轻轻抵在了长宫嘴上。
"作为母亲的我,世间最爱的,就是你了。"
"为什么……"长宫眼角闪过一丝泪光,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句想说的话,但满腔柔情,最终还是沉寂下来。
"你去哪了,我想去找你。"
"蓝儿,静下心来。"
"我...我只是想来找你......!"
她摸了摸长宫的头,无奈着摇了摇头,道:"还是先谈谈你的事吧,你多久没有突破了?"
听闻,长宫惭愧地低下了头。
"娘亲,不是说自己是天道吗?既然天道对待万物都是平等的……那,为什么......"
"为什么有私欲吗?"她停顿了片刻,踌躇着道,"傻孩子,你不该想这么深的。"
她捋起长宫的发丝,"我是,也不是。"
明月当空,四周疑云密布。阴风渐起,推着那阴霾遮向皎月。
"我不管什么是不是的,娘亲,你到底在哪!"
一腔思念满溢而出,伴随着日日月月的辛酸,她拥向了面前真真切切存在着的娘亲。
"蓝儿,关于道,还得你自己去追寻。"
视线一阵模糊,母亲的身影逐渐消散。
"不…不要走!"
此时,正在房檐打坐的长宫,气息起起落落,极不稳定。
一股黑气,渐渐聚集在长宫身上。随着心象的破碎,长宫喷出一口鲜血。
她无力地支起身子,零碎细发末梢沾上了鲜血,连带着长纱裙也被鲜血浸染。秀着青色丝线的前襟微微敞开,映衬着月光,有种破碎的妖异美感。
纵使长宫现在比一般的时候虚弱,但周围的动静一直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瞬间,她踢起长剑,双手握住剑柄,电光火石搬拔出。随着一声"铛",空中溅出了不少火星,迎面而来的气浪与剑气拂动着她的发丝。
她被逼退了一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一道黑影立在长宫的前面,提着一把长剑。两人各占一方屋檐,呈对立之势。
黑影先开口,"阁下的功夫真是好生了得,若不是阁下刚刚出了点意外,我恐怕还没有胆量站在这里。"
"呵...乘人之危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我……还是?"长宫看着眼前的长剑,仿佛完全不在意来袭的刺客,泰然自若地说道。
"死者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先是你……然后,是下面的两个。"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长宫不动声色地聚集着剑势,风儿刮动了她的长裙,秀发随风而起。
"先别急着动手,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刺客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阁下先动的手",长宫将剑藏于侧身,依旧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也不屑与你们合作。"
"那这样如何?我们称之为交易。我们可以暂时放过你们,但是你得帮我取得九转神魔录,且中途你想要杀谁,我们就帮你杀谁。当然,这个目标不能太过分。"
见长宫没有动静,他继续说道:"怎么样,考虑好了没。只要你吃下这……"
"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交易。"长宫发出一声轻笑,轻盈地回荡在这片空间之上,带着一丝轻蔑。
"今日要死的,是你啊。"
刺客被她嘲笑,心中有点慌张。虽然对方看起来虚弱,但说不定有他不知道的底牌呢?
一丝冷汗落下,他举起手中的长剑。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只好送你们上路了。"
长宫一面望着那缓缓弓下腰的黑影刺客,一面用余光瞥见袖口红梅,思考着什么。
刺客,动了。长宫也动了。
只见长宫拈真气为一线,面对袭来的刺客,不紧不慢地甩出手中的真气。
霎时间,满天剑光铺满黑夜,密密麻麻的荧光,在星空下美得不可方物。犹如万千盛开的星光,将其拉长至成至美的万前流光,将亿年的尺度,凝聚在这一瞬间。犹如蜉蝣于沧海,蚍蜉于宇宙。万千恒星以名为引力的力量撕裂着时空。
但可惜,这一切,也仅仅是一瞬罢了。
而看到这一切的刺客,他以为自己是必死的了,他跪在了砖瓦上,浑身战栗,冷汗直流。他看到了生与死的那一线。与他的渺小。
片刻后,他不可置信地发觉自己仍然完好无损。
"这是虚张声势?不可能。"他想强撑着站起来,却控制不了瘫软的双腿。
然而,接下来长宫的话,让他陷入了怀疑之中。
"难道你不觉得,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了吗?我放的仅仅只是个好看的特效而已。"
"你愚弄我?
你管这个叫做好看?"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宰了,但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此刻只想立刻离开这里,他面对的,是一个怪物。
哼,愚弄?长宫可不觉得。
…………
天山派驻地内。
"看,那是什么?"
"此等程度的真气外放,究竟是何人。"
剑阁驻地内。
"这等程度的剑意,究竟是谁!"
"竟如此惊世骇俗......看来有必要去见识见识,是何许人等了。走,我们去看看。"
各门派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场盛宴,他门无不看见了自己的渺小,感受到了那来自心神的震撼。
与此同时,他门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人,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