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刚抽出嫩芽的桃花,带着灵动的欢愉和青涩,那无双美艳的女孩轻点自己的下唇,指捻兰花,恰如握着一把细圆的铜镜,手臂轻舞,画出一个完美的环来。小鹿般惊动的神色和初春冰雪新融的暖意在一张精致得有些过头了的脸上同时闪现,那暖意如奋飞的南燕,给农人带来若隐若现的春色一样,它给在座的所有人都带来心头不约而同的悸动。
原本被长衫遮掩住的婀娜细腰也在轻灵的舞动中凸显殆尽,如水蛇般灵活地扭动着,臂腰臀腿在差错间似乎融为一体,飘逸自然,在这窄小的凳子上轻松地翻转,就像一条在微风的指引下独自起舞的丝巾。
琵琶声古筝声如戳穿窗户纸的雕翎箭,把屋子外面早已经蓄满的音色灌进屋内,南音雪回首轻望,从椅子上飘飘地立起来,一手护在胸前一手垂在腰边,眼神热烈中还带着一丝复杂之色。
他的远眺,有葬花之伤,有红瘦之愁,有拭泪之惊,有立灯之羞,有偎依之喜,风情万种寓于一眼,自然当是如此。
踢步如碎兰,弄指如浣丝,腾腰如折桂,依笑如婵娟,伴着有些杂质的音乐,南音雪着着当今的服饰毫无阻碍地舞出了古时闺秀之明媚,孤嫂之寂寥。
他的每一个轻盈的舞姿和一蹙一笑都在把在座的几乎所有人拉入属于他的意境中,或者说是《点绛唇》的意境。他的期许,他的热情,他的急切,他的羞意,他的含蓄,他的孤独,他的埋怨,他的娇傲,他的爱慕。点点滴滴,枯泪成泉,道不尽的愁绪离思,舞不断的暗香孤芳。
啼鸟般嬉笑,庭猫般静谧,苍狐般灵动,昼鸮般乖巧,精鱼般热烈……不尽的影子在南音雪的身上层层叠加,它们相互碰撞,但不相互冲突,南音雪像一个敏动的提线舞者,把每个精魂拉扯开来,又相互组合,让它们在自己舞上的表现更加相得益彰。
闺秀自古尚静,可谁又能确定她们的心里没有这样的一条“精鱼”呢?南音雪的独舞,不止是舞出闺秀们热烈的心绪,更舞出了千万被压抑了的热烈灵魂。
此时无风自飘旗,无雨自蒙雾,无言自胜语,无心自生悲。南音雪几个无言的轻跃像是点在每个人心里的钟锤,力道虽小,长音浩浩。
两扇若隐若现的大袖随着南音雪的手臂挥出两片透明的扇面,暗暗间,似乎南音雪已经穿上了红巾翠袖,在亭台楼阁的幽影小闺中,伴山水园林的沉谧活水,伴圆几台烛的摇曳明火,一人成舞,舞动千城。
穿针引线,自是柔软,藕臂悠摇,腾腰侧股,缓蝶停翅,落羽昂翔。总说女人如水,男人似泥,但南音雪恰如一掬清水,涓涓似柱,不含一滴杂物;又如引针绒线,柔软无骨,包含万点压迫。
他像一朵从树梢落下的腊梅,在一阵轻盈的盘旋之后,被风拖住,缓缓落地,而后又似被暴风托起的睡荷,脚背立为根茎,随他如何波折,却始终巍然不动。
到最后,应是到了霓虹破碎之际,桑榆无光之时,属于南音雪的舞步戛然停止,眼神望着远处,静静的,静静地,里面璀璨的灯火,渐渐熄灭。
他缓缓回到之前围着不知转了多少圈的凳子旁,像一只受伤的鸟儿轻轻坐下,然后努力若无其事地用微微颤抖的手指轻点下唇,眼前虚无的铜镜,似乎就成为了自己家唯一能寄托的倒影。
歌曲结束,只是余韵还回味在每个人的心海里,所有人都痴傻着,等到南音雪从位置上站起来,朝观众们鞠了一躬时,才有人反应过来。
“小雪你太棒了!”任年的尖叫打破了舞蹈室里的寂静,陆续有人开始鼓起掌来,直到声音震耳才缓缓停下。
南音雪飞快地回到了蒋润雨的身边,后者看他的眼神早已经变了又变了。
“虽然知道雪你跳舞很厉害吧,但是……”蒋润雨吞了一口口水,甚至有些支支吾吾起来,“你这舞得考级了吧?”
“没有啊,我不想去考级。”南音雪耸了耸肩膀,不去看周围关注他的眼神。他跳的舞并不完美,其中不少的步调因为长久没有练习的原因都错了,但评委们无一不是不懂得舞蹈的文科生,可能会有少部分理科生,但都不是舞蹈生,所以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看氛围,而不会去针对他的专业程度进行评价,所以他还是没那么慌的。
“说实话太好看了吧,啊!”蒋润雨前一语还在夸赞南音雪呢,后一句就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南音雪一跳。
“你怎么了?屁股坐图钉上了?”南音雪眉头一挑。
“我忘录像了。”蒋润雨十分可惜地掏出手机,后知后觉地说道。
“你还想着录像!”南音雪狠狠地捏了捏蒋润雨的脸,“你敢录我就打死你。”
“为啥?明明跳得这么好看!”蒋润雨很是不解。
“这不算好啦,内行人看的话会看笑的,那就是真的贻笑大方了。”南音雪深出一口气,然后抚了抚胸口,“说实话还是有些紧张的,还好没摔倒啥的。”
“我们要等到他们都跳完吗?”蒋润雨指着现在被评委喊道正起身上去的女生。
谁想到那个女生对几个评委鞠了一躬,然后说:“比不过前面那个女生,我就不比了。”剩下的及其他几个参赛的女生也点点头,趁机附和,毕竟南音雪这段《点绛唇》的舞蹈光芒太盛,没有实力超越他的话那是根本无法再给其他评委楼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现在上去典型的自讨苦吃。
倒是男生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他们争取的是男性的位置,现在南音雪的出色表现,自然让他们更加卖力。
跳完舞后几个评委便组织散场,南音雪和蒋润雨这时便并肩走出舞蹈室,还没走出多久,南音雪就收到了任年的消息。
“她们全给你打的一百分!这次选拔肯定是你了。”任年发的消息都能体现出她现在的兴冲冲。
“哈哈其实说实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就是我让那些女生没机会上台有些愧疚。”南音雪毫不谦虚地接了这话,他也一直不是一个讲客套讲谦虚的主,同时又想到那些因为他而弃权的女生们,心里又有些感到膈应起来了。
“但是为啥我感觉你等她们上完了再上的话杀伤力更大呢。”任年的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南同学你很凡啊。”
“哈哈哈什么凡不凡的,就是觉得她们来表现自己的话还是应该有自己的光彩的,谁说她们跳的舞就不好看呐,只是我们没机会看到了。”南音雪一时间哑然失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我看到你身边有个男孩子啊,是你男朋友吗?”任年的消息吓了南音雪一跳,他现在和任年发的消息旁边蒋润雨可都细细看着的。
“额……”可是蒋润雨并没有像下午那么大胆,看到“男朋友”三个字后却有些尴尬地拉开了距离。
看蒋润雨这模样,南音雪心里也算轻轻松了一口气,回复起来也没有那么多心理障碍了。
“不是,是我竹马。”他自然而然地扯了一个谎。
“你们居然是青梅竹马吗?”任年的八卦之魂几乎是要溢出屏幕了,不禁让南音雪感叹这个女生可真的不怕生,这种比较隐私的问题就连好朋友之间也不一定会交流的。
“青梅竹马居然能考进一个大学!简直是很多言情小说里才有的剧情啊。”任年的语气无不羡慕。
就是给你编的啊,剧情不小说才奇怪呢。南音雪很是无语,要是任年知道蒋润雨是从D市来的而他自己是本地人的话那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但是这种一般也不会牵扯到朋友的竹马身上去,毕竟两者之间也不是那么熟络。
“看来咱以后青梅竹马的关系在某些人群面前是要实锤了。”南音雪扭头对蒋润雨说。
“那要是咱加的那一天被某些人群看到了怎么办?”蒋润雨自然是知道“某些人群”指的是哪些人群,一时间恢复了原样,带着一脸怪异的笑容靠了上来。
“嗯……你想怎么样?不就是好朋友一起出去玩吗?”南音雪脸色一红,但转念一想自己又实在没必要这么矫情。
“你说到时候咱都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是不是可以做点男女朋友之间才能做的事情了?”蒋润雨坏笑道。
“找死是不是?”南音雪羞愤难当,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去掐蒋润雨的侧腰,只是这次蒋润雨防的快,一把把南音雪的手拉住了,“再说了这一天能不能加都是看我心情,你现在是肯定没有那加的一天了!”
“啊……这么绝情啊。”蒋润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那我把手放开好好表现还有没有机会啊。”说着他就把南音雪的手放开一脸乖巧地看着南音雪道。
“没机会了!”南音雪一字一顿地说道。
“哎呀雪你消消气。”蒋润雨说着还把南音雪的手握着到自己侧腰的位置,“掐了就不生气了。”
南音雪被蒋润雨这副模样给逗笑了,倒也没有真掐,只是在蒋润雨的侧腰处划了一把后就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轻快地朝前跳了两步后回头道:“好啦,这还是要看你表现的,你要是再欺负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实在写不出点绛唇的那种优美轻快的意境和情绪转变的感觉(哭),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上b站搜舞千年点绛唇,我觉得宵一跳的很有感觉,她就是我写这段舞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