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雪只感觉高龙的怀抱在逐渐缩紧，上午那种相似的麻痹感又一次流窜他的全身，原来昏沉沉的大脑瞬间就醒了大半。
“龙子，你干嘛？”南音雪有些慌张。
“我不想你这样子被外人看见。”高龙在他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吹得他耳朵瘙痒。
“就解了颗扣子嘛。”南音雪安慰高龙道。
“那也不行。”高龙说。
南音雪感觉现在的高龙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明明就在刚才他还是蛮正常的。
“好吧好吧，我放开，我扣上就是了。”南音雪拍拍高龙烫了的头发，烫发独有的味道现在闻起来其实还不错。
“不要。”高龙又抱紧了些。
南音雪沉默了，他知道现在高龙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两人都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弹，高龙的脸埋在南音雪的头发里，喷出的热气让南音雪浑身也有些难受了。
两人之间的气息逐渐燥热起来。
“好啦，龙子，抱够了就放开我啦。”南音雪轻轻喘着气，酒精的作用又渐渐恢复，反而随着身体变热而令他的身体更加麻痹了。
“我想一直抱下去。”高龙的声音从南音雪的发隙间流出来。
南音雪的脸色通红，他现在是完全明朗高龙是怎么想的了。
“我们……”南音雪想着措辞。
“可以吗？”高龙细声说。
“我又不是抱枕，哪里能让你一直抱着……”南音雪摸着高龙的后脑勺想让他冷静下来，“龙子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说。”
高龙听后身体一僵，随后缓缓放开了抱着南音雪的胳膊，南音雪只是轻轻一推，就把高龙给推起来了。
两人的脸这时候贴得很近，自己口中喷出的热气能直接扑到对方的脸上。要不是南音雪的手抵着高龙的胸口，两人的距离多半还会再近些。
“坐正啦，这样我很累的。”南音雪满脸通红地扭开头。
“其实也可以不用托着我。”高龙轻轻握住了南音雪抵着他胸口的手。
“不行！太近了！”南音雪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雪……”高龙把脸凑得近了些。
南音雪把头往后靠，想干脆用力把他推开算了。但看着眼前这张曾经朝夕相处的脸，他却发现自己手臂不太能用出力，可能是酒精的问题，也有可能是他不忍心。
“不行……”南音雪一边微微摇头一边说道，说完还不忘埋着脑袋躲避高龙，“龙子，不行……”
可高龙就和听不到一般，两人一退一进，很快南音雪就半躺着背靠在了墙上，他已经退无可退了，可高龙的脸正缓慢向他靠来。
“不行，不行……”南音雪紧闭眼睛小声地念叨着，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错过最佳时机的他手已经被高龙给拿开了，此时感觉起来有些滚烫的胸膛已经半贴在他的胸口上，就算现在再想推开高龙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南音雪缩着脑袋侧着脸闭着眼睛不想去直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时，高龙这最后的一吻却一直没有到来。当他稍稍睁开眼睛看向高龙时，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
“雪，你哭了？”高龙的手颤抖着去摸南音雪的眼角，然后摸到了温润的液体。
南音雪扭过脸，不敢去看居高临下望着他的高龙，不敢去看他那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神。
“我……”高龙语塞，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不……我们不能……”南音雪的声音有些颤抖颤抖。
“这样吗？”高龙的声音很沉，似乎是要沉到地底，“对不起。”
他的手放开了，身体朝后靠去，南音雪重新获得了自由。
南音雪连忙坐起来，用手挠了挠刚才脸上被弄得很痒的地方，然后乖乖地双腿夹着手掌，一副拘束的模样。
两人沉默着，都一言不发地望着桌面。
直到南音雪先开口道：“龙子……我觉得这样很怪。”
高龙的身体微不可见地轻轻一颤，随后又放松下来：“哦，是吗。”
“我不能……反馈你……对我的……感情，因为……”南音雪说话断断续续的，现在他的脑子正在疯狂转动，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是吗？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高龙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不对……不……”南音雪摇头，“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
“这样啊……”高龙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明白了。”
“刚才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随后似乎是想起什么，高龙又开口轻声道。
南音雪扣着手指，轻咬嘴唇盯着自己的膝盖，现在他的脑子里完全是混乱一片，思考都要费尽全力，更别说回答高龙的话了。
“那……我叫车送你回学校吧。”见南音雪一言不发，高龙知道自己是完全没戏了，于是开始思考如何调节二人的关系了。
“不…不是，我在想龙子你……”南音雪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旁边非常拘谨的高龙。
“为什么会做出刚才的举动吗？唉，都已经这样了，也好，我的心结也了解了，没事的，不用在意我。”高龙擦了擦鼻子，站起身来想叫老板结账，可刚还没站起来就被南音雪拉住了。
“我在意。”南音雪轻声说道。
高龙回过头，南音雪的脸颊因为酒精的缘故显得通红，发梢也因为刚才的举动看起来有点凌乱，甚至原本整洁的制服现在也有些明显的褶皱了。但南音雪还是抬起脑袋，尽管眼神飘忽不定，他还是死死地抓着自己，想让自己给他一个答复。
高龙咽了口唾沫，然后叹了口气坐下了：“雪，我还能这么叫你么？”
“你一直都可以。”南音雪声音细若蚊吟。
“雪，我一直不敢直面我的感情，因为这对于周围的人而言都是奇怪而且好笑的，我无法想象我对你表露心意过后的样子，我怕你觉得我恶心，怕你远离我。但自从高一上在你们班门口路过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高龙默默地盯着桌面，把三年前的故事缓缓道来，“那次好像是你第一次尝试，你们班上好多女生把你团团围住，更外围还有不少男生，他们起哄，吵闹，我恍惚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你就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高一下的分班，你那时候已经化上淡妆，主动找我搭话，我一眼便认出了你，虽然是抬桌子，但我当时觉得为什么我不能在你身上看到一丝的违和感呢？之后你也知道，自我们成了同桌之后，我对你的感情便与日俱增，虽然你是走读，我是住校，你每天到学校校服内都会玩出新花样，每天都是男女妆容不定，但你性格没有变，言辞没有变，心底的善良温柔没有变，你总能察觉到我的变化，就像我的心已经被你看透了。”高龙的嘴角挂上一抹苦笑，“我藏起了我的感情，像好朋友一样对待你，和他们一样，你在我们心里是完美的，是高不可攀的，他们知道我的意思，所以可能是他们的意思，他们很多都刻意避开了你，可能是怕我多想吧，哈哈……”
南音雪听后握成拳头的手又变紧了几分。
“我本想那场电影结束后和你说清楚的，可惜南音白来得很早，没有给我机会……但如果没有你哥，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吧。”高龙一边苦笑一边挠着脑袋，像是认命的人在无力地辩解，“其实就是换个地方尴尬，也都差不多，哈哈……”
南音雪咬着嘴唇，缓缓摇了摇头：“龙子，你们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是你们帮我渡过了高中最艰难的三年时光，很多时候如果没有你们帮我解围，我可能郁郁寡欢，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其实我也在想，如果你没有在暑假突然消失的话，我们如今的生活会不会变得大不一样。”
“大不一样？可能不会吧，无非就是给我们消失的火花多加几个数字而已。”高龙叹了一口气。
“不，会大不一样的。”南音雪摇摇头，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蹦出那个在操场上佝偻着身躯的影子来，“如果你不消失，便没有这般犹豫。”
“没有犹豫？”高龙身体一震，一拍桌子朝南音雪俯身靠来，“雪，你的意思是……”
南音雪蜷缩着身体靠在墙上，不敢再去看高龙一眼。
“你是不是遭到什么要挟了？”高龙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们大学有畜生要挟你？”
“不，不是！”南音雪连忙摇头，“没有要挟，不是强迫的！”
“被要挟最后的说辞都会洗成受害者是自愿的，雪你放心，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出头！我们还有一干兄弟呢！”高龙拍着胸脯对南音雪说道。
“不是的！”南音雪这次换上了更坚决的语气，“他和要挟强迫没有关系！”
高龙愣了一下，随后身体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下来。
“他，是男是女？”似乎是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高龙嘶哑着声音说道。
南音雪抿了抿嘴唇，没有开口。
“原来是这样……”高龙微微点头，“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你没有……”南音雪想要开口分辩，却被高龙难得地打断了。
“雪，在我看来，你的身边需要一群伙伴，一群认同你身份的伙伴，我本以为我们是独一无二的，我很自私地以为你上了大学仍然会需要我们，可……”高龙把身体缩了回去，原本坚毅的身形现在看起来萎靡了不少，“我本该很高兴，你的身边又出现了我们这样的伙伴，他可以替代我们，护在你的身边。我本该很放心的……”
还未言罢，他的声音就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南音雪知道，他太知道了，这是哭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