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唆使众多学生闹事,到无视本人意愿的无端挑战,虽然是当事人其实都没有舍身其中,只是单纯地听从克里斯塔的传唤,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除了艰苦训练的日子外,路夜晨对整件事情的印象都飘飘忽忽的,没有什么实感。
除了刚才克里斯蒂娜给他的资料,普雷对他而言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仅知道他过去有点生性顽劣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你的自我介绍就免了吧,路夜晨,我对你不感兴趣。”普雷百无聊赖地搓搓手指。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普雷,不论你有什么企图,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更不会如你所愿被抬着走出这座决斗场。”
路夜晨紧握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他很清楚这是个输面很大的形势。
“请决斗双方站到场地指定地点,倒计时即将开始。”
场外的裁判通过扩音术式,向两人下达通知。
“结果如何,咱们拭目以待。”
普雷转身先走向场地的发光标记点。
“路夜晨,快到指定地点就位。”
两人走到了数十米相隔的指定地点,静静等待的裁判发起倒计时指令。
“鉴于本场比赛的特殊性,在比赛开始前,再次向双方说明临时指定的追加规则。”场外的裁判说,“一、由于路夜晨是尚未进行级位评测的低年级生,已在普雷·菲尼克斯身上设下限制魔力输出的静置,待到比赛结束解除。二、不得使用杀伤性过猛的术式或者攻击。三、禁止使用任何武器道具。四、若二十分钟内未分出胜负,即为平手。”
无一例外全都是对路夜晨有利的规则,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双方都没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
“没有。”
“倒计时三十秒,准备!”
场地外侧的投影出一个仅有秒针的时钟,发着滴滴滴的跳动声音。
时间一秒秒地流逝,周围的气温渐渐变得燥热起来,路夜晨额头和背后已经冒出了汗珠,视线中普雷蓄势待发的狂笑表情越来越模糊,路夜晨正感觉自己体内的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不,准确地说空气中的水分正在一点点地蒸发。
仅仅是站在那里释放出力量就能可怕到这种地步吗?光是看着他,魔力的压迫感就已经传遍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还是在限制了魔力输出的情况下。
指针朝着路途的终点逼近一点,压迫就增加一分!
哔!指针完成了它的旅程,消失在天空中。
温度在这一瞬间突然骤降,周围的热量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无形的力量席卷所有的热空气,带着风暴热浪向站在中心的普雷集中,卷起的残渣碎末化为细小的火苗,犹如赤色的繁星在飞升。
普雷终于踏出了起初的第一步,在脚跟落地的一刹那,刚刚凝聚到一点的热流再次被释放出来,如同一团流体的火焰迸射开来,不似岩浆而胜似岩浆。
承受着扑面而来的灼浪,路夜晨立刻刻写术式,双手重重地拍在地上。大地回应着指令,崩裂出口子,一道厚重的岩壁。剧烈的冲击以怒不可挡的猛势扑来,火流顺着边缘蚕食着屹立不倒的岩壁,包裹着灼热的火星从路夜晨的身边擦过。
路夜晨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烧起来了,越是紧张,呼吸就越急促,高温榨取着体内的每一滴水分,枯竭一步步向着他逼近。
释放出力量,然后向前迈出了一步,就拥有摧枯拉朽的威势,这才过去仅仅十秒钟而已啊!
剧烈呼啸的风暴中,岩壁相隔的另一侧,隐隐约约传来了普雷狂笑的声音。直到此时路夜晨才隐约注意到它的存在,事实上它早已存在……从普雷迈出那一步起,狂笑就已经开始。
“脆弱啊,你究竟有何等的脆弱,只迈出一步就缩在石头后面不敢出来了!”普雷仰天狂笑,身体仰到了几乎失去平衡,险些倒下去,“是不是我每踏出一脚,你就要换一块石头躲起来呢?!”
在普雷这么大喊的时候,岩壁上其实早已布满了裂痕,在火浪冲击下看似屹立不倒的岩壁,已是风中残烛,碎石沿着裂缝一块块剥落,路夜晨早已暴露在炽热的高温中炙烤,他的双手还在苦苦支撑着岩壁术式的展开,一旦撤开手,岩壁立刻就会崩坏,等着他的就是正面扑来的更加剧烈的火焰。
“骗你的!没有第二步!”
普雷微微勾动了食指,还未彻底消散去火流凝结成了数条纽带,如扭曲的长蛇直接绕过岩壁,窜到了后方炸开。
狂风和热浪吞没了路夜晨,冲击席卷着地面。
狂笑环绕着空旷的决斗场,就连场外的裁判也实在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在笑而已,哪怕知道他笑的原因,也无法理解他为何喜悦到这地步。
“怎么样!艾丽维娅!你应该很在意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他的话,就哭出来,哭给我看!就像十年前那样!无助的哭出来,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我折磨他!”
他的手指勾成爪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锐利的指甲抓破了皮肤扎进血肉里。燃烧的金色血液顺着脖子流下,在空气中缓缓蒸发。
“这种程度的痛苦虽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但也足够你消受了!我会一点一点烧死他,从脚到头,每一寸皮肤,每一片指甲,每一根头发!烧毁他的内脏,烧糊他的脑浆,烧伤他的灵魂。这种折磨你心灵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High得不得了。”
他的伤口不断在火焰中愈合,又不断地被撕开,不断地留着血。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艾丽维娅!”
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那段愉悦时光的开端……
那天,随着同龄人迈进阿加雷斯大宅做客的时候,在花园里坐着一头丑陋的怪物,它长得臃肿,恶心,脸上的赘肉肿得连眼睛都看不见,当听到她那如剐蹭黑板的笑声,更是感到无比刺耳。
恨不得捡起一团泥巴塞进它的嘴里,堵住它的喉咙,让它永远发不出声来。
“不许笑!”
想也不想就抓起一块石头扔到它的脑袋上去。
在一阵沉闷的声音过后,它缓缓地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那张脸让我恶心得几乎快吐出来了。
“不许看!”
紧接着又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那个肿得像皮球一样的脑袋就流血了,原来它也会流血,为什么流出来的不是脂肪或者肥油呢?
然后它就哭了……这可能是自己有生以来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它的哭声远比笑声更难听,难听到让人撕心裂肺的地步!
为什么名震魔界的虚无女帝的宅邸里会有一头这么一头丑陋到极点的怪物呢?慕名而来的兴致早已被它搞得一干二净。
太难听了,实在忍受不了了!
“闭嘴!”
顶着让人想吐的声音冲到了它的面前,在手上聚集了一团火,用刚刚学到的火焰爪直接糊到它的脸上,直至闻到刺鼻的焦臭味才放开手。
要是它嘴巴已经黏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就听不到哭声了。
眼睛最好也烧掉得了,免得被它的视线所污染。
干脆直接杀掉算了,这种东西留着就是祸害。
罢了,反正已经摸了,手也已经脏了,也不缺这一会儿了。
等杀了它之后,我要把手洗上一百遍,不,直接整条手臂剁下来得了,反正手还会长出来,触摸这种东西是我一生的耻辱。
它终于哭不出来了,只剩下一点细细的呜咽声。
太好了,再过一会儿它就没声音了。
我今天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帮阿加雷斯的宅邸内一头肮脏丑陋的怪物。
直到这是我才察觉这头怪物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一条白色的公主裙。
这够恶心的,为什么它会穿着这种东西?
对,一定是从哪里偷来的,对,一定是!
我待会儿就去告诉大人,说我在花园里杀了一头偷衣服的怪物。
……
这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总之就是挨了一顿臭骂,然后稍微被惩罚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菲尼克斯家族势大,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不过是打了一头怪物而已。
只是知道了,一件令我今生都觉得极其耻辱的一件事情,这头肥胖臃肿的丑陋怪物,竟然就是美貌名震魔界的虚无女帝的亲生女儿。
不能认同,不能认可,我竟然要和这种东西建立交集关系!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这头碍眼的东西竟然是虚无女帝的亲生女儿。
我要宰了你!
我要宰了你!
我要宰了你!
我要宰了你!
我要宰了你!
我要宰了你!
我要用尽一切的办法折磨你,欺负你,让你永远不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直到永远!!!!!
永远!
永永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