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胖子说。
“非得要扯个不靠谱的证据……就是你的记忆。”
“我的记忆？”
“轮回重置世界，你的记忆也被重置消除。但你根本没有理由消除。即便是对自己的演技不自信，忘却过去的记忆才能更好地演绎一个担心朋友的好友角色，但记得过去的我总会去查探真相，你总会因为我的不配合露出外形，你总会因为我的怀疑暴露真身。当你露出外形的瞬间，怪物的事实你根本藏不住——再说一遍，你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消除记忆——换言之，那绝不是你能阻拦的能力，不是你掌控的能力，是我的！尽管连我自己也无法随心操控，不能完全掌控，但那一定是我的能力！”
“……”
“一周目。我想要接触姚瑶、陆芊芊的秘密，发现的你令飞机失事。”
“二周目。我和预设的性格有所偏差，发现的你开始编造杀人案件。”
“三周目。冷静的我编造欺骗你的谎言，发现的你跨越时空杀人。”
“四周目后，你几乎没有任何掩饰地就与我对峙，被揭穿真面目的你坦然承认、露出真身杀人；五周目、六周目、七周目，你都有了记忆，比我还要先醒来瞬杀我。”
“你的记忆，一定是从三周目才开始苏醒的。我不明白那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只明白一件事！”
“三周目前，胖子你至少都保持过一定程度的冷静，一定程度的常态，只有当我表现出异常，只有当我接触到真相的关键，你才会跳出来。就像预设的程序，以疑心为基础点，提升的疑心值越高，你也就离怪物越近。程序，只有人为设定，也就是说，在你之上，必定另有其人，你也不过是被人操控的傀儡罢了。”
胖子听完闭上了眼睛，随后睁开，脸上带上了令人浑身冰冷的笑意。
“被人操控的傀儡吗？你真的很聪明呢平平，虽然没有证据，只是推测，但你真的很接近真相了，这恐怕就是巧合、直觉的可怕……不过先讲清楚，我才不是傀儡。”
“真的吗？”我没有退缩。
胖子坐在床上，我的身旁。
“啊，我是自由的，谁都无法操控我。”
“陆芊芊也不能吗？” 我问。
胖子扭头看向了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只有眼神中冒着名为愤怒的光火：“你真的很喜欢她呢，你就这么希望再见到她吗？”
开始故事的人，造就现在的我。
如果没有陆芊芊这个青梅竹马，我实在想不到现在的我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情。
我当然想见到陆芊芊。
不如说，不管如何我都要再见到她。
我坦然承认。
胖子却阴冷地笑了起来：“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她死了。”
“不可能。”我不信。
“怎么不可能呢？”胖子笑得越加灿烂。
“超自然现象，人力不及的东西，你以为接触到我们，身为一个人类还能全身而退吗？你不是早就看到了她的下场，为什么不敢相信呢？你还觉得眼睛也会骗人吗？在关于她死亡的问题上，她没有骗你。”
胖子给我讲起了陆芊芊曾经做过的事情。
“开始只是一个意外，无意所为，或者说是巧合造就的奇迹。身为人类的她触碰到了超越人力的怪物。
意外地与怪物交锋，意外地获胜，意外地得到了超越人力的力量。
这力量令她欣喜，令她着迷。
如果说好奇是促使人类进化的契机，无畏则是前进的动力。
广泛收罗奇闻秘史，探索、接触、触摸禁忌，她终于打开了广阔的世界，触碰到不属于人类该有的知识与力量。
他陷入了极度的狂热与强大之中，渐行渐远。
但回过头来，她也看到了自己遗留的问题。
她把我们送到了人间。”
“她会死是理所当然。无畏，也是无知。无知的人，触碰到人之所畏的禁忌，便应当品尝自己犯下的恶果。”
“也就是说，你们超脱了她的掌控，杀了她。”我说。
“超脱掌控？”胖子冷笑，“我们可不是区区人类可以掌控的存在啊。我们是更高等，更玄妙，更难以理解的东西。”
“难道说你还在怀疑吗？你还是不敢相信吗？你还觉得我仍然在她的操控之下，为了让你发现她不是最后的幕后人才说出了这种话吗？这种执着的感情，不惜一切的盼望就是所谓的痴恋吗？哈哈……”
他靠近了我，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把空气、气味都吸进了肺部深处，脸上露出痴狂沉醉的表情：“和恐惧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味道……这种痴恋，为什么不再加点绝望的感情呢？”
“我不会绝望，我也不会恐惧。我实在找不到可以害怕的地方。”我说。
“哼……我的一面之词，你永远也不会信吗？”胖子仍旧冷笑着，抚摸上我的脸，轻柔的模样如同情人的抚摸，“为什么她的话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呢？”
浑身颤抖的恶心。
归元！
我发动了力量。
下一瞬，归元被破解，积蓄循环的气狂泻而出。
“……你真的想死吗？”胖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既阴冷又怨恨，“我从来也没有骗过你，你为什么不信呢？你真的想死吗？”
他放开了我脸上的手，退后了几步，忽然流下泪来。
“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为了她，执着地相信自己的想法，进入古怪的世界，被当成精神病，和怪物周旋，你也毫不在惜，她真的就那么好吗？”
“为什么你就不能把这种感情分给其他的人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你的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呢？”
这就是怪物的逻辑。
不知道什么原因，喜欢上我的怪物，他的逻辑。
不合常理又不合逻辑，让我一度怀疑她就是陆芊芊，造就了一切故事的人。
但现在的他的确不是。
“你见过有人喜欢怪物吗？”我说。
“就因为我是怪物，因为我是男生吗？”胖子怒喊道，一阵漆黑的烟雾过去，再看人时，她变成了一个身材娇小，金发纤细的美女，“你喜欢这样的吗？”
“……”
“还是说，你喜欢这样的？”
金发美女摇身一变，变成了陆芊芊的模样。
“平平，终于被你发现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你要冲上来呢？为什么你没有照我的话做呢？充满了怪物的世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世界。”
声声柔音，语态亲和，如果那真是陆芊芊该有多好？
“如果你一早露出这样的外形与声音，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我说。
“真的会不一样吗？到头来还是只有她才可以吗？”陆芊芊的样子消失了，胖子又变回了金发的美女，美女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我真的不懂。”
“你不需要懂。”
“不需要懂吗？你知道吗？平平，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你心中的世界，那个人真的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不可能再见到她。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事实。就像你如果真心想死的话，我的能力，你的能力，都救不了你，那也是绝对改变不了的事实。如果你仍然不敢相信，那也无所谓，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吧。我会让你忘记她的，我会让你明白……我才是那个你最该喜欢的人。”
没有容忍我再多说。
下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
…………
我醒了过来。
天花板，是熟悉的天花板。
床头书架，堆放着医学书籍的各种瓶瓶罐罐。
天刚亮，人身藏在被窝之中，熟睡的鼾声传入耳中。
大学寝室。
我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与之前一致的时间。
十周目。
轮回再度开始了。
这一回胖子又想证明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