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黑之勇者准备向突然闯过来的白鸽搭话,审判骑士倒下的尸身出现异象。
由长剑带来的致命伤口,不断涌现出漆黑焦油状的粘稠物体。
汇集起来的黑色表面不停蠕动,形成泛白的触肢。
这些不计其数的触肢经过增殖,顷刻间便瓦解、取缔了巨大尸体的半边肉体。
这时,不成人形的审判骑士,伴随着缠绕在身体上蠕动的触肢,缓缓起身。
原来,长期担任关于深渊的善后工作,审判骑士对信仰的坚定不知何时已被污染。
仿佛受到拥有同样气息的黑之勇者的牵引,那高大且疯狂生长着畸形血肉的身体向他迫近。
——原来如此。一直以来依赖对信仰的渴望抑制了深渊的侵蚀,直到死去后被吞噬。失去意识却仍保持着生前清除深渊的执念。
望着来势汹汹的那团难以称得上是人的畸变生物,黑之勇者双手紧握制裁大剑。
以制裁为名的大剑产生于教廷对教义之外的异端的憎恨,此刻,它的两任主人却同为遭受深渊牵绊的生物。
“主人不在家,就随便用主人的东西。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俯视着脚下畏惧地发抖的菲莉丝,艾德伍德摆出兴师问罪的态度。
“可是,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
不管这里的东西有没有涵盖海格,菲莉丝自认都没有做得出格。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发火的艾德伍德,菲莉丝也只是按部就班地回答。
“所以你就用我的奴隶给你洗脚,还把她的手伤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以前我睡您的床、穿您的衣都没关系。”
菲莉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不过是个颇有姿色的奴隶而已,有必要如此责怪她吗?
明明被艾德伍德疼爱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看来我太纵容你了。今天晚了,明天你就收拾下行李走人吧。”
艾德伍德冷淡、嫌恶的撂下这句话,令菲莉丝惊讶地抬起头。
“艾德伍德大人,请、请不要赶我走。”
不敢相信的菲莉丝,过激地抱住艾德伍德的大腿,用最卑微的语气恳求。
被菲莉丝纠缠的艾德伍德深感困扰,不耐烦地腾出另一条腿,一脚踢开她。
“我不需要给主人惹麻烦的仆人。”
被踢开的菲莉丝听到这句话一下愣住了。从海格介入两人的关系开始,艾德伍德的态度愈来愈难猜测。
“仆人吗?我还以为自己在您心里的地位会更高一定呢。”
仿佛已经冷静下来,或者是渐渐接受现实,菲莉丝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静。
“过分接近主人让你错以为拥有主人。抱歉,如果平常对你更严格点就好了。”
艾德伍德始终认为是自己不懂得跟仆人保持距离,娇惯了菲莉丝,才导致今天的结果。
深受打击的菲莉丝顾不得礼数,情绪低落的她低头跑掉。
当初,菲莉丝家族的爵位被剥夺,她的未婚夫得知一切后马上换一副嘴脸,把落入平民地位的她抛弃。在那个她最落寞的时候,是艾德伍德大人继续收留她作为女仆,不禁帮她教训给予她侮辱的男人,还把她作为女仆长培养。
从那时起,菲莉丝便立誓要尽全力服侍艾德伍德。受到菲莉丝无微不至地关怀的艾德伍德,也以同样的厚爱回应。
本该是如此美好的两人,为什么会这样?
紧咬下唇免得哭出来的菲莉丝,刚跑出房间,就冒失地撞倒走在走廊的莱亚。
“我说菲莉丝啊,身为女仆长这么冒失像什么样子?”
结果莱亚抱怨的话还未全数倾尽,反倒是把她撞倒的菲莉丝扑在她身上失声痛哭。
“干什么啊。明明是你先撞我的吧。”
“呜,艾德伍德大人因为那个新来的要赶我走。”
趴在莱亚胸前,用眼泪打湿她衣襟的菲莉丝哭诉着自己不公的遭遇。
觉得困扰的莱亚,刚想把手放在菲莉丝的后背安慰她,突然想起艾德伍德这个醋坛子平时的所作所为,马上把手拿开。
“就算你这么说……那去我那边做女仆好啦,会给你不输这里的优待哦。”
说到这里,莱亚偷偷瞄了一眼菲莉丝的美腿,一瞬间便根据此得出可接受范围的工薪待遇。
“不要!菲莉丝要服侍艾德伍德大人一辈子!”
“那你自己去说,别拦着我啊。况且,我也有事要找殿下。”
“不要。”
“那你放手!”
“不要。”
不堪忍受的莱亚企图以强硬的眼神慑服对方,发现无效后无奈妥协:“明白了,就由我去说服殿下吧。”
真是的,为什么要由自己去丢面子,真想不明白。不过想起来,莱亚有时确实受过菲莉丝小姐照顾——在莱茵堡做客时,很多菜肴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那么就没有理由怠慢了,必须要全力以赴。
说服自己接受命运的莱亚,牵着菲莉丝的手,向艾德伍德的房间前进。
艾德伍德还沉浸在刚才与菲莉丝言语间的交锋中。
菲莉丝跟了她那么久,却对侍奉的理解仅停留在肤浅的表面。并且比起主人,总是优先考虑自己的感受。
这次跟海格争宠的闹剧也是这样。不趁机好好整治的话,下次搞不好真的把艾德伍德惹火,那就无可挽回了。
正当艾德伍德考虑如何收场之际,莱亚跟菲莉丝冒失地闯进来。
感觉失礼的菲莉丝看了一眼莱亚,那表示:不打招呼直接闯进来,实在太失礼了。该不会是想触怒艾德伍德大人,然后跟我同归于尽吧?
接收到眼神富含的一切信息的莱亚,冲着满脸担忧的菲莉丝点点头,她想传递的是:没问题。偶尔的强硬会为你赢得上司的赏识。这还是艾德伍德殿下教我的。
在了解过莱亚的想法后,菲莉丝觉得情况更加令人堪忧。莱亚信心满满的样子,并不能说服自己相信她能把握强硬的尺度。
事已至此,菲莉丝别无选择,前方只有硬着头皮直面艾德伍德一条道路。
“有事?”
艾德伍德似乎并不打算追究两人的失礼,这让心里没底的菲莉丝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