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手沾满罪恶,任何丑陋都难以企及,我又怎么会被你玷污。”
艾德伍德轻描淡写地说着沉重的话。
若是想要更切确地接近心愿,那便别无他法,唯有任凭自己席卷进沾满罪孽的污流。
艾德伍德始终如一地贯彻这样的罪孽,孤独的存活于世。
“话说道这个份上,我如果再推脱就显得狭隘了。”
说罢,从散发幽暗微光的屏风后面,探出一条沾满绿色液体的触须。
好像害羞的姑娘似的,蜷缩成一团的触须展开,显露出肉汁饱满的吸盘。
在触须光滑黝黑的皮肤表面,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般泛起涟漪,接着生长出一颗充满智慧启迪的眼球。
在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海格想起初见厄运星辰的枪灵。
当初它也是现场生长出临时的器官,并借此和自己沟通。
“这是——”
触手哥的目光,被艾德伍德身后的金发少女深深吸引。
“原来如此,看来论起收藏奴隶,您才是行家。”
弗尼特的眼球不同于普通人,他一眼就看穿了海格不凡的来历。
无论是化妆品下的奴隶印纹,亦或是奴隶印纹下的银纹,一切尽收眼底。
“真让人不安的身体。你投身于恶魔了呀。”
艾德伍德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足以让她产生正确的推测。
“只是有了很棒的合作伙伴。我们之间互利互惠,我给它们鲜血祭品,它们以强大的生命体作为回礼。”
“真是嘴硬,按照《恶魔仲裁法》我有义务一剑劈了你,居然还主动找我。”
说话的同时,艾德伍德瞥了一眼腰间的佩剑。
“您不会这么做的,这样等于否定了同样不择手段的自己。”
弗尼特底气十足地回道。
他知道,艾德伍德还是那个雷霆手段的荆棘王女,眼前的勇者奴隶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况,您还是个念旧情的人。”
“这恭维听上去真刺耳。”
艾德伍德一路走来,不知早已舍弃了多少,牺牲了多少维系他人的感情,以及她所珍视的回忆。
“实际上,我请您来是想帮我终止和恶魔们的合作。我有赏金,您是最顶级的冒险者,我们合作一定十分愉快。”
“说下去。”
艾德伍德翘起腿,坐在大厅中央的高脚椅上,表现的很放松。
“如您所见,我通过献祭少女的方式获得恶魔的力量,但是,这让我的身体产生巨变。不仅如此,我的主意识也在日益增长的力量下消散。更糟糕的是,最近的教团活动引起了教廷的关注,必须赶在教廷的人之前将一切销毁。”
看到艾德伍德感兴趣,弗尼特兴奋地摇摆触须。
“要我怎么做?”
艾德伍德询问道。
屏风后的怪物沉吟片刻,整理一下思路,接着答道:“永续村的井底有一条连接深渊的道路,进去之后就会发现刻有我姓名的恶魔雕像,把它砸碎,我就解脱了。”
“不知道领主大人会出价多少呢?”
艾德伍德问出了她最关注的问题。明明主要目的是培养银之勇者,结果却为了赢得丰厚的赏金疲于奔命,完全舍本逐末啊。
“您将赢得我的敬意。”
弗尼特尝试性地选择白嫖。
“那我就把你绑送给教廷,让你好好聆听神明的教诲。”
艾德伍德拿出略带威胁的口吻,顺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白嫖失败的触手怪,只好慌神地补充:“殿下,我开玩笑的。由于此去的未知因素,综合考虑,我决定拿出和讨伐巨龙相当的价格。”
艾德伍德满足地摸着下巴点头道:“这才像样。”
“事不宜迟,还请您尽快动身。”
因为担心教廷那边有所行动,弗尼特不得不催促道。
“不打算留一晚就催我去卖命。弗尼特,你太自以为是了。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王女放在眼里?”
谈完了业务,艾德伍德开始用身份地位压弗尼特。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教廷方面已经派人着手调查,我担心夜长梦多。”
从屏风后连忙伸出数条油腻的触手,慌张地手舞足蹈。
“外面那么多奴隶,也不全是用来献祭的吧。平时也有自己使用吧。有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啊。”
艾德伍德一边说着,一边斜视海格,欣赏着他慢慢变得不悦的神色。
主人明明已经有他照顾了,为什么还要对其他人感兴趣。
“即使您坚持,我仍旧建议现在启程。”
“我就要过夜。”
即便弗尼特感觉不详,但也不得不在艾德伍德的强硬态度下妥协。
“那好吧。群星保佑,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弗尼特触手交织在一起,做出祈祷的动作。
那是他现在信奉的恶魔教派保留下来的习惯。
到了晚餐时间,弗尼特特地邀请两人一起共度晚餐。
各种不知名生物的器脏盛满了银制餐盘,色彩斑斓的汁液掺杂交错,几乎溢出餐具。
当然,这是弗尼特面前的晚餐。
海格和艾德伍德的晚餐,则是卖相相比弗尼特那边十分普通的**牛排。
海格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位伯爵,顿时食欲全无。
像是鳄鱼的头颅上,镶有六只红宝石般透亮的明眸,让人无法与之对视,因为六对二显然会失去底气。
主干的躯体勉强算是有点龙形生物的雏形,肢体以及下半身完全就是海洋生物的触手,仿佛置身于深海一般,没有那一刻停止摆动。
他用较为灵巧的那条触手卷起银叉,慢条斯理地挑起肉汁满溢的肉块,送进嘴里,依然是一副贵族的做派。
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将一整块牛排硬塞进嘴里的艾德伍德,她的脸蛋因为鲜美的肉块被撑的鼓鼓。
看着吃相难看的艾德伍德艰难的咀嚼着,弗尼特卷起一杯盛有苦瓜汁的玻璃杯细细品味。
他清楚艾德伍德一直保持粗鲁的吃相,为的就是纪念摆脱她父皇的管教之苦。
从中不难看出她对皇帝陛下积怨颇深。
她一向不喜欢被约束,而真正能约束她的只有波列塔尼亚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