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就是你。”
“那么我是谁?”
“你就是我。”
“那么我们是谁?”
“我不知道。”
“你看,门打开了,月光照进来了。”
“是啊,月光照进来了,但是那是冷的光,没有热量。”
“不过这是反射着太阳的光,和太阳是一样的。”
“那么为什么要叫它月光呢?”
“我不知道。”
门被打开了,那光亮涌进了她的眼眸中,连同一个不高的人影一起。
“有人来救我了。”
“其实不需要的,你不会消亡,至少在我这里不会。”
她看着他向着自己走来,一步步的攀登上高大维修楼梯,单手把握着那位金属巨人的胸口的拉手,另一只手开始输入数据,很快的,面前画面从正中间分开,分开的画面呈十字展开,那个人的脸也能看得清了。
“希德里......”
她试着呼喊出他的名字,但是她所看到的自己却已经牵着他的手一步步的脱离了这个不大的密闭空间,而自己却留在原地不能前进一步。
她伸出手向着前方用力的探着,而那个她已经和他越来越远,那画面开始了合并,在完全合拢的一瞬间,代替着她的那个女孩回过头,露出了一丝微笑,以及那让人无法轻易忘却的湛蓝的眼睛。
那白色的光仍旧照耀着,她跪坐在那圆形的密闭空间里,通过面前所显示的画面看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远,而自己却无法去阻拦。
眼泪,一滴一滴的在那冰凉的金属舱壁上汇聚成了一个小滩,她则站起身来,通红的眼睛看向前方,身体则渐渐的漂浮到了正中,四肢的力量也逐渐变得充沛。
她紧闭双眼,直到那淡蓝色的提示画面在自己的眼前亮起时才睁开,视野被拉高到了那台金属巨人头部的高度,她俯视着自己的脚下,双手则用力突破了那份禁锢着他手臂的牢笼。
“军医!受伤驾驶员脑波出现异常,她刚刚把固定带挣破了,我们需要镇静剂!”
塞尔兰的月光连同着远处哈尔克尔要塞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起照耀着这不大的部队集结地,帝国联邦士兵在两个不同方向的影子的陪同下忙碌着,担架和拖拽车一起被拦截在了军医院的外围,那里的临时道路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前来救援的武装部队在突破哈尔克尔要塞的方位阵地时也蒙承了巨大的损伤,哪怕哈尔克尔要塞的军队已经是在撤离。
艾尔站在卡洛琳的床位不远处,靠着临时帐篷的支柱看着在卡洛琳身边忙碌着的医护兵的身影,外面不断地传来喷射机打的引擎声,大量的物资被投放而下。
大火烧了三个塞尔兰日才完全停止,哈尔克尔要塞的建筑被浓烟熏黑,被遗弃的车辆只剩下黑黢黢的架子和爆胎之后剩下的已经变形的轮毂。
数支搜查小队身上裹着厚重的防护服,在哈尔克尔要塞基地内的主楼中搜索着任何一种可以当作情报的东西,灿白色的灯映照着楼道里四散的残渣。
士兵们三个两个聚成一堆抽着烟等待着换岗,也有一些穿着防护服的士兵不断地从一旁损毁的建筑中抱出文件扔进那仍旧熊熊燃烧着的巨大弹坑之中。
“哈尔克尔的公民们,我们很幸运,因为我们在叛军放弃这座城市之时即时的进驻了进来从而没有让这座城市陷入恐慌。我很理解你们,帝国的公民们,你们没有向背叛者妥协,这让我很是欣慰,因为这样我们就不会对任何一个无辜的市民举起我们手中的武器。除此之外,在叛军占领哈尔克尔之时,警察们的努力我们也是要认可的,因为他们没有倾向于任何一方,只是对哈尔克尔的社会稳定负责,这让我很是......”
收音机的声音依旧回荡着,在这满面狼藉的酒吧里,破碎的门外,游行的人群已经越聚越多,他们手中拿着燃烧瓶和石头,向着升起帝国联邦旗帜的哈尔克尔行省政府一步一步的接近着。而警察们则举起手中的枪,守护在游行人群的一旁,紧紧盯着街边的每一扇窗户。
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而在那些公民的头上则盘旋着帝国联邦军队的对地攻击机,它的驾驶员死死的握着操纵杆,仔细的等待着耳机中传来的开火指令。
人群越来越多了,哈尔克尔政府广场已经围满举着牌子抗议的市民,而那些帝国联邦的士兵则死死的握着枪站成三列,死守着政府的大门。
那宏伟的政府大楼第三层的巨大帷幕被展开,那位演讲者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将自己的胸前的奖章擦得闪亮,然而从他的眼神中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广播中广播的演讲之中的一点点仁慈。
那些攻击机有的从市中心飞过来,有的从远方的哈尔克尔要塞而来,而那原本距离着游行人群很远的枪声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金属与金属的摩擦声以及震颤着大地的剧烈抖动。
人群停止了呼喊,他们回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外围,那些巨大的钢铁机器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数千名士兵从运兵车离开站成一圈,和那些钢铁巨人一样将手中的武器抬起对准抗议的人群关闭了保险。
人群开始了溃散,向着那些士兵与士兵之间的空隙,向着那些机甲的身下,向着远处建筑与建筑的缺口,而那些士兵则在这时扣响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人群如衰退的浪一般向着一个方向倒去,那些爆炸声和枪炮声此起彼伏。警察们拿着自己的配枪向着士兵们射击,然而他们的子弹根本无法穿透士兵们的防弹衣,有的士兵恼怒了,边将弹匣中的所有弹药向着那个射击他的警察泼洒了过去。
帝国联邦的旗帜仍旧在飘扬着,在那对地攻击机呼啸的风暴之中,在那些帝国联邦士兵的枪声之中,映着塞尔兰南部的骄阳,炫耀着旗面上那耀眼的深红色。
混乱中仍有人逃了出去,他们大声呼喊着,然而在他们面前等待着的坦克直接抬起了它们的火炮,直接从他们的身上重重的碾压而去,留下一滩血肉模糊的泥。
那帷幕中的人满意的笑着,士兵们越过那些尸体,将最后的百十个人围在了政府大楼的墙下,那些人谩骂着嚎哭着,有些人高举着双手,而有些人已经昏阙,只是那些士兵仿佛如同那位荧幕中的人一样,嘴角上扬着,大声的笑着,然后让手中的武器喷出火舌,用那些人的生命染红了政府大楼的墙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