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格利安下着雨,很大,那些雨点敲打在那些金属建筑上,然后顺着那光滑的表面一点点的流淌到了地面。
这间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情报官半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今天是他值班,但是他面前的监视屏幕上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淡蓝色的初始界面,没有来信也没有任何的紧急提示,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他已经睡着了,不过没有鼾声,只能听见外面的雨声和他那轻轻的呼吸声。
那帽子向前歪着,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这样他面前的那个显示器的光就不会刺激着自己了,而那用于监听的耳机也被他扣在耳朵上,另一端已经从机器上拔了下来,而在那操作台的另一侧闪耀着光芒,黄色的紧急通讯灯一闪一闪的,但是都被那个情报官的帽檐遮住了,他感觉不到,也听不到。
被强制接起了,那个通讯。
带有噪声和雪花点的视频信息展开在那显示器上,一个男人大声的喊着,他的背后的黑暗处时不时的闪耀着火光,但是声音没有传出来,那耳机并没有被接入到那台机器上。
男人停止了大声地呼喊,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已经熟睡的男人,绝望的摇了摇头,挂断了自己的通讯。
身后的长夜的远空仍旧闪耀着火光,枪声和炮弹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那个男人在挂断通讯后便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那闪耀着的地平线,自己的身旁已经没有了一名属于自己的士兵,但是那些火光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仿佛随时都能将自己所吞没。
“指挥官,敌方机动武装部队已经突破我方第一防区,第三四一装甲师正在向后将敌军装甲部队拉入纵深,然第一一五机动混合师正在撤向第二防区与第一一七混合师会和,第一二一混合师已经失去联系,第三四四装甲师建制解散,正在进行重新组织兵力附属,第一一六混合师和第三四二第三四三装甲师确认投降。指挥官,快离开防区末端,请迅速......”
男人将手中通讯器的通讯挂断了,然后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再一次看向那有着通讯功能的便携式计算机,重新的拨通了通向阿尔格利安的通讯。
画面闪烁了几下,仍旧是那个在瞌睡的情报官,以及那安静的足矣听见雨声的室内。
“我知道你能听见的帕克斯曼元帅,这个情报官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你我都知道。”
男人如此说着,他看着面前的那颗摄像头仿佛能从那几层聚碳酸酯镜片之中看到那一端的帕克斯曼。
但是没有回答,那一边仍旧是安静的。
“我身后就是班德鲁伊港,你也知道失去那里后会导致什么后果,班德鲁伊港有航空船的发射设施,而且海军在那里,那些懦弱的海军还在那里。”
男人平静的叙述着,而在他身后的爆炸距离他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到那些爆炸的冲击在吹拂着他的外套。
“不必死守,让你的部队撤退到斯徒宁防区,放弃班德鲁伊港。”
帕克斯曼的声音,他如此回答着,没有一丝波动的语气,就如同班德鲁伊并不属于他一样。
“可是,这是你承诺过的......”
“不必担心的汉斯,迟早有一天会夺回来的,现在让你的军队撤退,我和那个小丫头还有的谈。”
帕克斯曼打断了汉斯那略显焦急的疑问如此说着: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但是现在还来得及,这颗星球的大部分还是我们的,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让你的军队撤退到斯徒宁防区,重新进行整备。”
说罢,汉斯的通讯就被挂断了,而自己身后的火光已经完全可以看得见了,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火焰的温度,正在透过自己的衣服灼烧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而汉斯只能摇摇头,伸过手去拿那个便携的通讯终端,但是就在手指刚刚接触到那个终端的时候,自己的脑后已经被硬物顶住,但是从触感上所判断并不是枪械,更像是利刃。
“指挥官......你的决定是什么?”
那声音来自一个气喘吁吁地男人,他用着步枪上的枪刺抵在了汉斯的后脑,但是那布满血迹且已经没了刃尖的枪刺并没有轻松地刺破汉斯头上的皮肤,只是抵着的感觉让汉斯觉得很凉罢了。
“为什么人这样对我,士兵?”
汉斯的手已经将那通讯器拿在了自己的手中,微微的抬起了自己的双臂。
“我们不想死,为何我们要自相残杀,我们不都是塞尔兰人么?”
士兵如此问着,但是汉斯听完后却笑了几声,然后回答着:
“士兵,既然你不想要自相残杀,但是为什么你的枪刺已经变得钝了?而且我能感受到那上面的还温热的血,告诉我士兵,敌人已经到哪里了?”
“距离你所在的这里还有不到十五公里,你打算让兄弟们撤退么指挥官?不,我认为你应该投降,我们为什么要听从一个军官的命令与领导我们取得胜利的领导者所对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士兵。为什么你的枪刺变得钝了,为什么上面还有着温热的血?”
汉斯没有回答士兵的问题,仍旧是重复了一遍他所问向那个士兵的问题。
“为了活着,为了能够见到我的妻儿,指挥官。”
“是他们先打过来的是吧?威胁着你的妻儿的生命的不是我,是那些效忠着所谓的塞尔兰女王的人。”
“你不知道么,是帕克斯曼元帅先行对戈薇妮进行的暗杀,而且失败了,他们军籍被挂了出来,是你的部下,是我们一二一混合师的人,我甚至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什切尔·米卡上士,莱斯尔特·莫里德上士,帕尔达·科斯尼坦.........”
“够了!”
汉斯大声的喊着打断了士兵的报名,他喘着气,后脑的皮肤则被那已经变得钝了得枪刺顶的生疼,而士兵也立刻停止了自己的报名,站在汉斯的身后保持着自己的挟持。
“那个女人是帝国所遗留下来的人,只有她还在遵循帝国所留下来的规矩,难道你们不应该拿起枪来对准她么?她曾是贵族,是帝国所承认的贵族,如果不打击她我们就不会迎来真正的自由和民......”
“指挥官,这里是第二防区指挥部,我方部分前线部队已经遭遇到敌人,请您迅速撤回!”
副官的声音透过那通讯器的声音传入到了汉斯的耳朵,打断了汉斯的怒吼。
“下命令吧指挥官,我们不想参与这样的战争,我们只想回到战争之前的生活,甚至有没有帝国都无所谓,公国也好,共和国也好,联邦也好,我们只是不想抬起枪对准自己人。指挥官,请斟酌你的命令。”
士兵如此说着,而在通讯器的另一边的副官也在等着,他也听到了那名士兵的话,但是却不发一言。
“我们本就是公国的军队,举起武器面对我们的领导者已经是错误。指挥官,你之所以如此的坚持是因为你能够得到的东西吧?是这个班德鲁伊港的行政区么?是帕克斯曼元帅所承诺给你的是么?”
士兵如此的追问着,透过那通讯器,传播给了第二防区指挥部里面的所有人,而汉斯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在这夜的风下被吹得渐渐发凉。
“不要......胡说八道!我完全是为了这个国家上的人民的期盼所奋斗,你们也应该如此。”
汉斯的声音更高了,他大声的喊着,但是那只拿着通讯器的手已经哆哆嗦嗦。
“那么为什么当帝国联邦的军队从大气层降下的时候我么直接放弃了帕罗瓦尔行政区的驻地而一直向着班德鲁伊这边前进?难道帕罗瓦尔行政区的人民不是塞尔兰的人民么?当时为什么要撤军?”
士兵再一次的逼问着,而一只手已经打开了扳机保险,右手的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之上。
汉斯没有吭声,他听到了保险机械开启的声音,也感觉到了来自自己脑后的丝压迫感愈发强烈。
于是他拿起了自己的通讯器,抬高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那上面所显示的副官的脸,缓缓地说:
“撤退吧,去斯徒宁防区,不必让士兵们做无谓的牺牲了,我会和撤退的部队一同返回的。”
“对不起长官。”副官听罢直接对汉斯敬礼后说着,“我方的高空轰炸机编队已将于30秒后抵达你所在的第一战区,希望你可以活下来,再见长官。”
副官的声音和副官敬礼的手一起落下,然后通讯被挂断了,而汉斯只觉得自己的背后一阵阵的发凉,但是那来自于后脑的压迫已经不在了。
士兵不见了,汉斯回过头看去时便发现了,但是他没有东张西望的继续寻找,只是坐在了沙地上靠着背后的通讯计算机看着那远处地平线上所燃烧的火焰,从那火焰之中他仿佛能听到那些士兵们的喊杀声和他们哀嚎声。
他笑了,三十秒的时间已经到了,他看向身边的那一具具瘫软在地的尸体,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那些轰炸机打开了自己的弹舱,那些亮光通过厚厚的云在那一枚枚重型炸弹的金属外壳上闪耀着。驾驶员缓缓地降低着飞机的速度和高度,而投弹手已经从自己的目标指示电脑中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确认到目标区域,正在投放第一批炸弹。”
投弹手如此的汇报着,机长则按下了确认命令按钮,红色的灯光在那后部机舱中常亮着,而投弹手也已经将观瞄仪拉开,右手的大拇指已经微微的按在了那投弹确认的按钮上。
只按了一下,和另外的十一架轰炸机一起,在那个仅有一个光点的目标的上空,一起投下了一枚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