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人员已经就位,教堂内大殿已满员,现在翻开乐谱。”
凯目视着前面的监控录像,那显示的是位于仿造的圣母升天教堂中的主摄像机画面,那里面除了大臣和士兵之外,只有手中拿着各式各样记录仪器的媒体人员,而大门已经紧闭,那权杖和王冠就在那教堂大厅尽头的一张黑色胡桃木桌子上,被金黄色的绒布高高的垫起,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而位于天花板角落处的可操控摄像机不断地扫瞄着那礼堂内所来访的人的脸,哪些画面也和主画面一起限制在格里芬的面前,而格里芬早已经将那那张吸足了水的手巾丢在了沙发上,面前桌子的抽屉已经打开,子弹和弹夹被摆放在那张桌上,而他的耳朵上已经戴好了与那些军火一起收纳在抽屉中的耳机,刚刚凯所说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会场中是安静的,就算是交流也是互相压低着声音的耳语,那些记者也是用手写设备在记录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士兵们保持着均匀地呼吸,扫视着会场中的每一个人。
老神父就站在那礼台的前面,右手微微的护着自己胸前那纯金浇筑的十字架,低着头轻声喃喃着。而站在一旁的年轻神父则是一脸微笑的看着面前的所坐着的人们,一只手自然垂下,另一只手搭在了老神父的肩膀上。
王冠上所镶嵌的蓝宝石依旧闪烁着光,但是人们已经无法保持刚刚的安静了,私下的交流声变得大了起来,而那些记者也开始拿起自己的通讯器不断地询问着情况,甚至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想着前方的礼台走去,但是却被一旁的士兵所拦下劝回了座位。
“各位请安静下来,典礼将在五分钟后开始。”
那个年轻的神父走到了礼台旁,用这上面的麦克轻声地讲到。
格里芬觉得这个脸很熟悉,但是无论从哪边的摄像头都无法看清那个神父脸上的细节,他仍旧紧盯着屏幕,而手上却一发一发地将那些散在桌面上的子弹推入到弹匣之中。
“各单位注意,指挥员开始入场,保持注意。”
凯的通讯从耳机中所传来,格里芬的眼睛不断搜寻着那些显示在屏幕上的各个摄像机的画面,终于在那圣母像右下方的门口发现了动静,那里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撂了起来,整整遮住了监控画面的一小半显示内容,但是从主画面上也能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了,红色的厚绒披风上还有这风雪的痕迹,但是格里芬注意到了,戈薇妮并没有穿着民族礼服,而是穿着一件塞尔兰王国陆军的军礼服,这和他刚刚所在通讯时看到并不同。
卫兵在她的面前的阶梯旁放下了能让她的轮椅所能爬上高台的斜坡,而另一名卫兵则站在她的身后用手微微的护着那轮椅后面的扶手,戈薇妮手中拿着操纵摇杆,一点点的将轮椅对准那个斜坡,然后缓缓地前推,一点一点的让轮椅向上运动着。
人们再一次的安静下来,他们都在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年纪尚轻的国家领袖。
戈薇妮面前的斜坡很长,这样才不能过于陡,而她的轮椅很慢,甚至一秒钟都转不动一圈,站在身后的卫兵看见了她那已经有着不自主颤抖的右手,随后便伸出手透过披风握住了那轮椅的扶手想要帮助她前进。
但是戈薇妮只是向后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示意那名卫兵停下。
人们仍旧是安静的,甚至那些记者都已经将手中的记录设备所停下,用自己的双眼看向一米一米接近礼台的戈薇妮·塞拉。
最终她还是来到了台面上,轮椅稳稳地停在那两名神父身旁的,位于那礼台的正中央。
“乐队开始序曲鸣奏。”
耳机中凯如此说着,格里芬自然也知道凯所说的是行动代号,他自然不会去期待那会场之中鸣奏起什么音乐。
但是那悠扬的小号声响起了,在那座无虚席的礼堂中回荡着,随后在那声音所消逝时,戈薇妮已经从身边的那个年轻的神父手中接过了微型麦克,扣在了自己的外套领子上。
“我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成为一个统治着这颗星球的独裁者,所以我没有穿着那华贵的礼服而来,而是穿着我们将士的礼服而来,因为我知道这颗星球现在的独立与自由并不是来自于我,而是来自那些为了抵抗帝国暴政而奋斗的战士们。而我面前的这顶王冠本该属于我的父亲,遗憾的是他于三年前彻底的告别了他所心爱的国家,将他所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交付到了我的手中。但是我很是无能,没有能好好的完成父亲的夙愿,而是仅仅将帝国赶离了这里,没有让塞尔兰统一。”
戈薇妮的声音很小,但是没人低下头,都是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所说。格里芬的右手还拿着一颗子弹,但是他已经在仔细的看着主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听着戈薇妮的演讲。
“之所以我要将塞尔兰升格为王国,是为了证明我们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也不再受到任何的人的欺侮。而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佩戴这顶王冠,因为塞尔兰还没有彻底的和平,这是我的责任,因为这是父亲所托付给我的,也是人民和士兵们所期望看到的。而且我并不想要成为一名独裁者,自由的塞尔兰是不需要独裁者的,我决定在战火从塞尔兰星上所消逝后将这个国家的命运交付到人民的手中,这也是父亲所想要看到的,也是我想要看到的,也是在坐的各位和那些为了塞尔兰的统一而奉献自身的将士们所看到的。所以今日我将作为一名塞尔兰的士兵接过权杖而不会戴上王冠,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没有掌声,也没有交头接耳,人们都只是微微抬着头看着面色已经变得通红的戈薇妮,此时的她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屋子内的气氛是很舒适的温度,但是戈薇妮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微的汗珠,人们仿佛能看到她眼角的血丝。
但是她只是因为大口喘气而微微的张着嘴,她的目光仍旧坚毅的看着她所能看到的每一个人,披在身后的那红色的厚绒披风上的雪已经化成了水浸在里面将那红色变得更加的深刻,但是却更加的醒目。
年轻的神父慢步走向自己面前的那个放着盛着权杖与王冠的托盘所在的桌子,用双手将那银色的托盘轻轻抬起,转过身微躬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戈薇妮,而年老的神父也已经侧过自己的身子,等待着那名年轻神父的到来。
“序章结束,乐章准备。”
耳机中的凯所说的命令将沉浸在戈薇妮仪式的格里芬微微一抖,右手的那颗子弹便从手中松脱落到了那桌面,然后又慢慢地滚动到了桌面的边缘,落在了地摊上。
“无冕的国王么?”
听到命令的格里芬摇了摇头笑着对着那显示器问着,那名年老的神父也是用双手将那权杖拾起,低下身递到了戈薇妮的面前。
“这是您应得的,我所敬爱的女王殿下。”
老神父没有去看戈薇妮的脸,他只是低声说给戈薇妮而听,而戈薇妮的呼吸刚刚平稳,她微微抬头看向那名老神父,接过了他手中的权杖。
“可以帮我一下么神父,帮我扶住我的左手可以么?”
戈薇妮也是小声地说着,她微微抬起自己那已经在微微颤抖的左手,等待着神父的反应,而自己的右手已经握住了权杖的顶端的红宝石,将它的末端支撑在了地上。
她的左手搭载了老神父那布满褶皱但是厚实温暖的手掌上,右手的纳米机械在神经的促动下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它们将戈薇妮的手臂拉直,让她的重心全部落在那根权杖上。戈薇妮仍旧喘着粗气,但是她只能这样支撑着自己,让自己那已经完全丧失知觉的身体站立在塞尔兰的土地上。
“从现在起,我,戈薇妮·塞拉将作为塞尔兰王国的女王,与塞尔兰共荣共辱,同进同退,无论她是弱小还是强大,无论她是贫穷还是富足,我都不会放弃她。从今日起我将与她共存,无论是为她而活,还是为她而死,我都在所不惜。我很愧疚不能抬起自己的左手,但是我会为了她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戈薇妮如此说着,虽不是呐喊,但语气中也没有一丝怯懦,她睁着自己那淡棕色的眼眸,抬着头紧紧地盯着在她对面那镶嵌在门梁之上的塞尔兰的徽标。
人们纷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军官和妇人们都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士兵们摆正了自己的枪,门外已然响起了钟声。
忽然间,戈薇妮的眼神暗淡了,而那名老神父已经感觉到了手上那份支撑已经脱力,她的右手松脱了,脑袋向后仰去,身体无力的瘫倒在了那礼台的地毯之上。
卫兵们和那些在后台待命的医护人员,靠近礼台就坐的人们也连忙的冲了上去但是却被守在一旁的士兵所拦下,戈薇妮的上半身被托起,卫兵们手上的枪已经打开保险,背对着正在急救的她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墙。
“各部门注意,开始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