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握着树枝步步逼近，对面的瘦子尤为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气势提升变化十分明显，当即只能大喊着驱散自己的惧意，冲上前去，对着叶羽挥出右拳。
这一拳势大力沉，而且对准了头部大穴，按说常人挨上也会头晕目眩，失去战斗力。
但是瘦子并未得逞，他的拳势在半路就被截住，在他右臂完全伸直的刹那，叶羽仿佛能洞察先机一样，身体略微下沉，手中树枝轻灵一点，正中瘦子右腋下，一下便将他的攻势击退。
古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瘦子出师不利，反而被制得死死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是像他这种混社会的，心里总是有股子不信邪的劲儿。
瘦子收回手，努力忍住痛再次上前，这次他并未鲁莽出击，而是手脚并用，先对着叶羽当心一脚逼他阻挡，然后再欺到近身，破开叶羽手持树枝的优势距离。
要说他们仨还是有很多街头打架的江湖经验的，招数不花哨，但却很实用。
可是偏偏碰上的是叶羽这种重生的怪物……
叶羽的临阵拼杀的经验，可是要比他们还要丰富，只见他不慌不忙，一个侧身就避开这一脚，而且识破瘦子的佯攻，树枝使出的剑法依旧轻灵，在瘦子左右大臂上连续抽击，清脆的几下声音听得一旁观战的刀疤和胖子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随着最后朝胸口的一脚侧踢，瘦子抱着双臂退回了其他两人身边。
三人不禁在心里嘀咕，这小子还真挺邪门的，但是就这么走了好像又很丢脸，一时有些骑虎难下。
“那边的，干什么呢？！”
“大哥，警察来了。”
“小子，算你有种，要不是警察来了，你就等着吧！”
刀疤放完狠话，带着两个兄弟赶紧离开了现场。
看着追过去的巡警，叶羽心中也已经了然，身边回过神的苏雅肯定已经及时报了警。
自己之前还在想，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前世的她是如何渡过这一劫的，现在想起来，这位苏大小姐，就是当地刑警队队长的女儿，刀疤这几个小混混听到她爸苏新城的名字，要是还敢把她怎么样，估计就没法在这里待了。
想到这里，叶羽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将手中树枝扔到一旁。
刚刚的战斗，让他很有感触，自己的眼力、剑技和对敌的经验都还在线，但是力量和速度都远远不够，最后那一脚，瘦子应该也能感受到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伤，反而是叶羽之前攻击的人体薄弱处更有效果。
现实和游戏里毕竟不同，这里的设定远比游戏里更加严苛，好在还是能解决掉这个小麻烦就是了。
不过现实里更大的麻烦还在等着他，苏雅在月光下，亭亭而立，一双比月华还要清澈的眼睛正盈盈地看着他，叶羽突然发现，现实里的眉目传情，比起游戏里，还是更有感染力。
自己的双腿，好像又有点走不动了……
“叶羽。”
“嗯？”
“过来推我荡秋千！”
“啊？好。”
叶羽的双腿似乎更听苏雅的指令。
苏雅走到秋千上坐好，双腿轻轻翘起，等着叶羽来推她。
叶羽走到她身后，看着她长发如瀑，心中又是一动，如水的月色就这样同时笼罩了他们，叶羽的手轻轻握住了秋千的两根铁链，往后走了几步，将秋千拉到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再轻轻放手。
秋千便这么荡了起来，地心引力制造的浪漫，也在这个静谧的夜里荡漾开来。
“再高点儿，叶羽。”
“好。”
两个人在月光下静静玩着旧旧的秋千，就和小时候一样，谁都没有提本来要谈的事情。
叶羽嗅着苏雅的发香由远及近，复又飘远，就像两人的关系一样，忽远忽近，但总是在一个微妙的距离里牵动着两个人的心。
“不行，叶羽。”
“啊，什么？”
叶羽心头一紧，或许苏雅还是要说出那句话了。
“我感觉这秋千硌得我腿疼，下次我们带个垫子来好不好？哈哈。”
“哦，好啊。”
叶羽好像送了一口气，但是又好像憋了一口气。
沉默不会打破两人的关系，于是没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那么他重来一次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小雅。我……”
“不要说，我还想就这样玩一会儿。”
“开心的时刻，我们把它好好保存好吗？”
“嗯……”
“叶羽？”
“什么？”
“是不是每当我遭遇危险，你都会像今天这样突然出现，像救世主一样救下我？”
“当然啊，我会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还是要死了那怎么办呢？”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是个傻瓜！”
“啊？……”
“我希望，我们都能记住今晚。”
“我会的。”
“叶羽？”
“什么？”
“我喜欢你。”
“什……什么？”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叶羽有些头晕目眩。
奇怪，昨晚告白的不是我吗？
奇怪，在荡秋千的不是她吗？
“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我不想说，我本来想骗你对我彻底死心，但是后来发现其实真正不死心的是我自己。”
“我不想说，因为今晚月色很美，风也温柔，任何与爱无关的话都会大煞风景。”
“我不想说，因为我们是两个傻瓜。”
“我想说的只有，我喜欢你。”
“无关风月，仅此而已。”
“我也喜欢你。”
“这个我知道！你昨晚的歌唱的真难听，哈哈。”
苏雅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动听，只有秋千的吱呀声与她应和着，而叶羽的心，此刻还在七上八下敲着鼓点。
“那……”
“叶羽？”
“什么？”
“答应我，不要忘记今晚，但是要忘记今晚我说的话。”
“为……”
“答应我，不要问为什么。”
“好。”
“再荡一会儿秋千，我们就各自回家吧。刚刚的巡警会把我送回家的，你不用担心。”
“好。”
叶羽发现，剑神做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21岁的他，在那个世界大杀四方。
18岁的他，在同一个夜晚心碎了两次。
重生的意义，难道就是经历两次必然的悲剧吗？
叶羽的思绪在老秋千吱吱呀呀的喘息中溃散了。
苏雅背对着她，看不出神情，却和他一样无言。
有人说相对无言是悲剧，有人说相背而别是悲剧，像他们这种，应该是第三种悲剧。
一个不想逃，一个不敢追。
这一晚月色真美，风也温柔，只是秋千太小，只载得下一个人。
叶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只知道回家后雨凝已经睡了，却还在桌上给自己留了晚餐。
他无心再做其他，两辈子的悲伤同时席卷而来，只是倒在床上，再也没有动静。
有人说，再相互憎恨的灵魂，也要在同一个夜里睡去。
可今夜，再相爱的两个灵魂，也会在同一个夜里失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