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間是清晨。
早上能聽見的鳥鳴聲傳進我的耳中。
窗外能看見零星即將消失的星星，還在閃耀著淡淡的光芒。
我揉著因讀書而疲累的雙眼，發現自己是伏在桌子上睡著。桌上還擺放著念書用的筆記本。
原來……我是在念書時不自覺的睡著了呢……
我打著哈欠往洗手槽走去，我將水拍在睡亂的頭髮上，有點粗魯的整理。
還很想睡呢……今天竟然在程穎琳打電話來前就醒了。
我打開手機的音樂播放器，隨機選擇一首歌曲播放，站在鏡子前呆呆的看著自己。
直到陳健鋒提及為止，我都沒注意到自己是一臉死樣。其實應該說是沒怎麼有興趣去理會。
「昨天……發生了很多事呢。」
昨天還真的是眼花繚亂的一天，雖然很累，但同時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縈繞在身上。應該是因為這樣，我才沒有睡到滿足為就醒了……
我從衣櫥裏拿出一套乾淨的校服，因為有程穎琳整理過，所以完全沒有皺折。
「……真的要感謝她才行啊。」
該怎麼給她報恩呢？請她吃甜甜圈嗎？但很明顯這不足以報答她所做的一切。可是，我又想不到要用什麼回報……
當我想著這些事情時，桌上的手機響起電話鈴聲。
手機發光，上面顯示著「程穎琳」的來電通知。
我看了一眼時鐘，輕輕吐了口氣：「已經這個時間了啊。」
程穎琳的晨呼電話很準時，不會有絲毫偏差，簡直像是精密機器一樣。
「早啊……」
「早安，柳同學。」
熟悉的清脆聲音通過電話傳來，平淡且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
「你還是一樣的準時啊。」
「因為守信用是我的信條。對了，話說回來，今天居然叫一次就醒了，還真是稀奇呢？發生什麼事了嗎？」
「只是偶爾醒得早而已。」
「哦～好厲害呢～」
拍手和感歎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程穎琳好像也很驚訝的樣子。
「我也是能夠早起的啊，不用這麼驚訝吧？」
「嗬嗬。那真是太好了。不過雖然我很開心，但也寂寞起來了呢。」
「什麼意思？」
「因為不需要再叫醒你了，我的樂趣就減少了。」
「樂趣呢……嘛……只是偶爾而已……以後，可能也要麻煩你了。」
「嗯，請交給我吧。我會負責好好叫醒你的。」
雖然語氣沒改變，但她似乎有些開心。
「你吃過早餐了嗎？」
「不，還沒。我也是剛醒過來沒多久。」
「是嗎？那要不要一起吃？」
「是可以啦……」我搔著臉頰回答。
不知為什麼，明明看不到臉，我卻有點害羞。
「那麼，我三十分鐘後去你那裏哦。」
「好……」
吃完早飯後，我呆呆看著洗餐具的程穎琳。
苗條的雙腳非常漂亮，嬌艷且乾淨。
要怎麼樣才能有這麼均衡的比例呢？
「久等了，我們去學校吧。」
「啊啊……不過現在走過去會來不及吧？」
時間已經過了七點了，從這裏走過去距離不短，無論如何都會趕不上。
「沒問題。我今天有騎自行車哦。」
「是嗎？原來早有準備啊。」
「因為萬一柳同學逃跑了，我也能追上去。」
「……才不會逃啊，你把我當成什麼啊？」
「我在學校多次被無視，就算叫你也不理我……前科可多了哦？」
「……抱歉。」
她好像還懷恨在心，我記得店長說過「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於是我以下跪的氣勢向她道歉。
「只要不再做那種事就行了。如果你再無視我……我會用昨天那個了哦。」
「不，只有這件事饒過我吧。」我深深歎氣，肩膀無力垂下。
說真的……要是程穎琳在人前像昨天那樣撲進我懷裏，我絕對會被周圍的男人殺掉的……
「可是，你騎自行車……不會怪怪的嗎？」
「為什麼？我可是會騎自行車哦？」
「不，我說的是……那個……裙子……」
我從凝視著我的程穎琳身上移開視線，然後我聽見她「嗬嗬」的笑聲。
「完全沒有問題哦？」
「是……嗎？」
「要確認一下嗎？」
「啥！？」
她說完後，絲毫不害羞地把裙子稍微掀起。
我慌忙的別過頭，但一瞬間還是瞄到……
「……淺藍色的短褲……嗎？」
「當然咯。不然還有什麼？」
「哈哈哈……」
不愧是完美的女神呢……在各方面都非常完美。
雖然我有點放心，但感覺好像一直在她的掌心上被她玩弄，感覺有點不爽。
就因為這件事，今天有種鬱悶的心情。
跟美少女一起騎自行車上學，這種難得的早晨結束，我和程穎琳在教室前。由於還是上學時間，走廊上熱鬧得很。
有和朋友談笑風生的人、有正努力溫書的人，也有在調情的情侶等各種人。
當中，最受注目的就是我身旁的人。
平時大都是羨慕？仰慕的眼光……但今天，那種好意的視線轉變為奇怪的目光，而且還集中在我身上。理所當然，也包括充滿怒氣的視線。
嘛，理由我也是知道的。
可能有人會覺得，既然知道理由的話，把它解決不就好了嗎？
但我無法解決……應該是沒解決到吧。
對，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遠離我身旁的她，不要和她有牽扯。
其實我昨天已經做了，但我也明白到那是沒用的。再反抗下去就違反了我節能的宗旨，就算我不管宗旨繼續反抗，程穎琳也會全都擋下來。然後，就會對這樣的我實行昨晚的公開處刑吧……我隻能看到那種未來。
「柳同學，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在想你也很辛苦呢。」
「嗯？什麼意思？」程穎琳輕輕地歪著頭。
那有些可愛的動作讓我有些悸動。
「你不是總會被盯著看嗎？我覺得總是這樣會很辛苦呢。」
「嗯～確實有時會在意……但現在就沒有特別在意哦？」
「是習慣了就好嗎？」
不愧是名人呢，因為一直活在周圍的目光下，所以習慣受到注目了吧。
「並不是習慣了。沒有有人會習慣這種事的吧？而且傳聞一直被傳來傳去，也不是會讓人開心的事……當看到有人指著你悄悄說「你看你看，就是那個人哦」的時候，沒有人會不在意哦。柳同學應該清楚吧？」
「也是呢，不過我的情況不一樣吧？從一開始我的負面評價就堆積如山，不過這不影響我打工賺錢，所以我也沒怎麼管過。」
「對啊，人類只要著迷於其他事物時，意外地會不在意那些事情哦。就像柳同學著迷於打工一樣。」
「喔～原來如此，說不定是呢。」
專注於某件事上時，的確不會在意周圍的雜音。類似於某動漫的運動選手「進入名為ZONE的狀態」吧。
「也就是說，你現在有在意的事咯？」
「對啊，最近我一直都在思考著一件事，完全沒有在意其他事情。」
「嗯哼～能讓程同學如此著迷的事物是什麼呢？果然是甜甜圈嗎？」
「才不是呢！難道柳同認為我是那麼擔吃的女生嗎！？雖然……我是挺……挺喜歡甜甜圈的。」
程穎琳感到些許害羞，臉頰微微染紅。
看到她跟平常的反差，我覺得還挺有趣的。畢竟她平常的感情起伏沒有這麼大。
「哈哈，那其他有什麼讓你著迷的嗎？」我不自覺的笑著道。
「……」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很少見柳同學會笑著說話。」
「呃……失，失禮呢。你把我當什麼了？」
「嗯……既別扭又不會笑的人？」
「……」
「不過，現在讓我著迷的是「該如何提升柳同學的成績」呢。」
「……已經變成了老師了呢。」
「其他還有「如何提供均衡的飲食營養」。接著最近還對「如何管教壞孩子」的事感興趣，想學的事有很多哦。」
「那個……為什麼要看著我說……特別是什麼壞孩子那部分。」
「因為我說過「請交給我」了。」
她看向我的目光充滿十足的決心……我倒是覺得不用這麼大幹勁也可以。
「雖然確實是說過……是認真的嗎？你不用勉強自己完成約定啊。」
「我很認真的哦？難道柳同學感覺不到嗎？」
「是感覺到……但是我覺得你不用勉強也可以。畢竟你看，我也不擅長讀書，我覺得辦不到的事就是辦不到。」
「守約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完成的！」她在胸前握住小小的拳頭，鼓起幹勁。
「不要太勉強啊，我多多少少也會努力，不會成為沒用的學生。」
「嗬嗬。」
「……笑什麼呢……」
「因為柳同學說「多多少少」讓我感到有些欣慰呢。」
「嗯？」
「雖然柳同學常常會自嘲，看不起自己，但是我交代的課題都有好好完成，教過的地方也很快就記住了。所以我覺得已經不是「多多少少」咯？」
「……囉唆。那只是多多少少……而已。」
「嗬嗬，那麼，就當作是那樣吧？」
我望向一旁，眺望窗外的學生們。已經有人的腳步慌慌張張的，差不多時間到了吧。
「那，我先進教室了。」
程穎琳聽到我的話，突然回過神來看時鐘，發現時間也差不多了。
然後輕輕嘆氣說：「說得也是，時間也差不了呢。」
「對。」
「那麼，我也去教室了。柳同學，上課可不能睡覺哦？」
「我盡量吧。再見啦。」
「那我告辭了。」
她禮貌的行禮後離開，我沒有目送她到最後便走進教室。
我走進教室後，室內一片鴉雀無聲，教室裏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
唉……有什麼好看的呢……雖然我也猜到原因。畢竟昨天才剛發生過那件事，今天又跟程穎琳在聊天。
就在這如此微妙的氣氛中，坐在我位子上的陳健鋒露出邪惡的笑容，好像在等我的樣子。
我歎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向自己的坐位走過去。
「哎喲～今天還真是好日子呢～」
「……你在耍什麼寶啊……」
「沒有啦，就是覺得人和女人扯上關係就會改變呢。」
健鋒靠近我這裏，然後做作地咕噥著。因為他太麻煩，而且語氣讓我莫名覺得火大。
「為什麼每次都要來我這裏啊。別煩我，去和女友親熱吧。」
我戴上耳機播放歌曲，然後打開課本並預習待會的上課會教的內容。
程穎琳說預習是為了讓自己知道，哪些內容是自己可能會不懂的，然後就能集中應付。
「我和雅倫也沒有明音你們這麼親熱啦。大早上的就眉來眼去。」
「我說了多少遍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
「真的嗎？但是今天早上突然看到明音和程穎琳同學兩人走在一起的樣子，真的嚇我了！明明昨天才剛發生了那件事。所以，你不要隱瞞了，告訴我吧？你們互相接近的開端還有契機是什麼啊！」
「什麼都沒有。就算有也不會跟你說。」
「真過分！」
雖然說不會講，但是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
為什麼程穎琳突然纏上我了？
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
感覺好像有類似於使命感的感情，至於是為何，我也不太明白。
健鋒的人脈很廣，而且有時候他的直覺也挺敏銳，如果問他的話可能會知道些什麼。
但我沒打算深究這個問題。
「可是，晚上也在一起吧？」
「吓……？」
健鋒怎麼知道的！？
「雅倫說看到程穎琳同學跟一個男生晚上一起走在路上啊。而且，還是在你打工的店附近啊。」
「……」
「雅倫可是非常緊張啊，她當時還想直接上前找她呢。可是，雅倫說感覺程穎琳同學當時很開心，所以就沒上前。那個男生是你吧？」
「……對，黃雅倫同學應該是看到我打工回去時偶爾和她一起而已。」
「連續兩天？」
「……啊啊。對……連續兩天……」
我移開目光。沒想到居然連續兩天都看到……
「你也差不多該承認了吧～」
「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承認。」
「不用害羞啊～」
「我沒害羞。」
就算我死口不認，他也依然竊笑著。畢竟是黃雅倫同學親眼看到呢……
「還真嘴硬呢。不過對我來說，有其他人發現明音的優點，我很開心哦。」
「是哦。可是你現在防礙到我了，快走開。」
「居然能看到你是邊聽歌邊學習……愛情的力量真厲害呢。」
「聽我說話啊！話說，不要每次都把話帶到那個方向啊！你是沒戀愛就不能活嗎？」
我歎了口氣，準備下節課。
另外，罕見的我寫完作業。這應該是我從國中二年級以來第一次寫作業……現在的情況……如果不寫作業的話，程穎琳會發火，而且還挺可怕的……
「明音，說真的……昨天和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昨天不是否定成那樣了嗎……？」
「我只是學乖了……我是贏不了女生……以前是，現在也是。而且再爭論下去就違反我的節能原則。」
男人絕對……無法戰勝女生的眼淚。不管那是真的眼淚還是假的，也是一樣。
「嘛，算了，對我來說，你昨天的態度讓我認為「這不好吧」，儘管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也知道你為什麼那時的態度會是那樣。所以，我只是坦率地對你這個變化感到開心而已。」
「是嗎……」
「昨天的事情，你要好好向她道歉哦……不，等等哦……」
健鋒將手貼在下巴上，喃喃自語著。
我瞥了他一眼後，就繼續進行準備。
「準備禮物吧！」
「吓？為什麼啊……我已經道歉了哦？」
「你不懂啊～明音。口頭道歉做幾次都行。很多男人會認為「我道過歉了，那樣就夠了吧？」但其實是不行的。」
我不明白健鋒所說的話，無奈地看著他。
一般來說，不是道歉就好了嗎？為什麼還要禮物？賠罪禮物？
「意思是要我準備賠罪禮物嗎？」
「你還是不懂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就會變成「給你東西，當賠禮，那不就好了嗎？」」
「唉……你到底要我怎樣啊？很麻煩欸！」
「唉～我真是在對牛彈琴呢～明音你應該先學習女人心啊。當然是為了傳達感謝之情，暪著她偷偷的準備禮物。」
由於健鋒太麻煩的關係，所以我不耐煩的吼他。
「好煩欸！你管我啊！」
「呃…抱……歉。不過我是認真的，還是……」
健鋒像是知道自己過火了，所以連忙道歉，但他還是堅持我要送禮。
「……我會循例考慮一下，你再多說，我就撕爛你的嘴。」
就在此時，老師也進來了，健鋒只好回到自己的坐位去。
禮物……嗎？比起賠禮，給她一個謝禮會更好嗎？不過，我是覺得就算我給賠禮，她也只會說一句「我不需要，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這是我自己的意志，所以不用」。
等價的東西，我覺得程穎琳應該不會想要的，最後很有可能會以「只是我多管閒事」而結束。
這麼一想的話，即便是為了傳達感謝之情的禮物，她也可能不會要啊。
唉……還真是麻煩呢……雖說準備禮物很麻煩，但想表達感謝倒是真的。
如果送禮物是個好方法，那就需要準備一個借口或是契機呢……
嗯……有沒有什麼好的借口呢……聖誕節？不，還有一段時間才到。
那暑假？應該沒有人會因為暑假送禮物的吧？
那生日？生日可能會是個好的借口，但是……突然送她生日禮物會讓她感到困惑吧？
嗯……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倘若真的要送生日禮物……儘管程穎琳也接受了……但是……我不知道她的生日在哪一天……
對，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她生日的日子。
# # #
「煩惱」。
煩惱是一種內在情緒，會使人產生焦慮、不安、不愉悅的感受。一種有意識的思考之後產生的情緒。
它會造成個人產生煩躁、憂鬱、痛苦等負面情緒。
正常的人類在日常生活中都會有程度不等的煩惱出現。
沒錯，作為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我，現在非常煩惱。
我瞄著俐落地處理家事的美少女。長髮綁在後頭，形成馬尾。她那漂亮的後頸令我不禁看呆，但我拼命忍住了。
今天沒有打工，所以我一放學就回家……但程穎琳彷彿理所當然一般的跟著我。不過我已經知道逃不掉，也就不再浪費體力和精神去逃避了，所以也無所謂。
雖說如此，但是來自周圍向我投來仇恨的視線，超麻煩的……
反倒程穎琳則好像沒事似的，還說「今天有很多時間念書呢。」
接著她以熟練的動作打掃家裏、洗衣服，然後準備晚餐。
而我就像一如往常的在念書。但不管目前的狀況，我現在腦袋裏被一件事佔滿了。
本來該學習的我，但筆卻沒有動……
程穎琳看到我目前的樣子，好像也感到疑惑的窺視我的臉。
「柳同學，雖然你平時在念書時也挺懶散的，但今天好像特別的心不在焉呢。發生什麼事了嗎？」
「失禮呢，我哪有。只是有點累了，畢竟我以前都沒怎麼在念書。」我說了不算是謊言的話。
「嗯……那麼雖然有點早，來休息一下吧。我去準備茶和點心，你稍等一下。」
「啊……謝啦……」
我伸個懶腰，深深歎氣。
那麼……應該怎麼做呢，雖然想過不少，但是……最為關鍵的是我不知道「程穎琳的生日日期」。
雖然可以問健鋒，但是我不想。一想到他那煩人的態度，我就不想問。
我能想到的方法就只剩下三個了。
第一，老實的直接問程穎琳「你的生日是在什麼時候」。
第二，從身份證等證件上確認。
第三，就是學生都有的學生手冊。
乍看之下，感覺簡單的方法就這三個……但如果直接問她生日的話，以她的性格……應該會事前且委婉地拒絕我送她生日禮物吧。
所以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在不暴露的條件下知道她的生日」還有，「在她拒絕前交給她」。最少要達成這兩點，而且還不能讓程穎琳知道。
所以第一個方法已經是可以排除在考慮範圍之外。
「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我趴在桌上，輕輕呢喃著。
「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程穎琳一臉疑惑，將紅茶和點心放在桌上。
我拿起一塊餅乾送進嘴裏。
「呃……算是吧。不過不算重要，沒問題。」
「是嗎？有什麼問題的話請盡管說哦？」
「嗯……知道了。」
該怎麼辦呢……還有第二和第三個方法。
不過，首先她應該不會把證件給我看。那就只有學生手冊了……但這也很難。
畢竟要拜託她給我看，真的很難開口。因為沒有人會想要隨便給別人看有照片的證件。
這類照片普遍都不太好看，都是十分正經死板的表情，我也不太想給人看。
順帶一說，我那張零笑容的超醜照片……一定要封印一輩子。
「果然還是好奇怪。」
「嗚哇！？痛……！？」
我被突然靠到我眼前的程穎琳嚇到。然後在吃驚的時候，膝蓋用力撞上桌子了。
可惡……痛得要命啊……
「沒事吧？抱歉嚇著你了。」
程穎琳再度靠過來窺視我，似乎很擔心的樣子。但是因為她的靠近，膝蓋撞到的痛楚和心臟的跳動聲混在一起，使臉有點燙。
「不，我才該抱歉。我稍微發呆了……」
「發呆呢……果然很奇怪，就算只是小事也要說哦。」
她將自己的手疊在我的手上，以像是看透一切的雙眼看著我。
那雙眼睛看上去像是在說「直到你坦白之前，我不會移開的」
「不是什麼太大的煩惱啦，不說也……」
「請說吧。」
唉……我敵不過她呢……我苦笑著輕輕歎氣。
「也不是需要鄭重說明的事啦，我只是在想自己有時候好像真的挺別扭的。」
「比如說？」
「知道應該要念書卻不去念，還有人際關係，特別是後者呢。」
「……」
「就好像說，我知道健鋒他很多時候都是為我好，但是我就經常無視他呢。對他的事我也一無所知。」
「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啊。」
「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麼意義，畢竟我是個不想跟人扯上關係的人，就算扯上關係了也不打算深交。」
「……」
我仰天歎息。
然而程穎琳對這樣的我回以溫和的微笑。
「我倒是覺得這不是沒有意義哦？」
「是嗎？」
「其實你注意到已經很好了，你想想，你以前會留意這些事嗎？如果是以前的你，應該腦裏只有打工和打工吧？」
「真是失禮呢。但……這是事實我也無法反駁。畢竟，我的世界就只有打工呢。」
「對呢。因為你本來就不打算理會這些事，直接的說，就算有同班同學出了事，柳同學你也只會覺得不痛不癢吧？但是，現在你已經有考慮這些事情了。那我認為就有改善的餘地。」
「嗯……」
「這也是成長的一部分呢。你知道陳健鋒同學說過什麼嗎？他說過「就算他不把我當朋友，我也會一輩子做他的朋友」呢。」
「……」
「其實你也不用太過煩惱這事，柳同學只需要按照自己的節奏去面對就可以了。不用因為他人的期望或期待，更不用理會世間上所謂的「正常」來迫自己改變。」
「是嗎？」
「對，如果柳同學不想跟別人扯上關係或不想跟別人深交，那就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啊！不過即便這樣，我還是會纏著你的。你可不能無視我哦？」
「……你說話矛盾了呢。」
「咳咳……反正，你已經有了想法，那就一步一步來就可以了。」
「嗯……這樣也可以嗎？」
本來只是打算胡弄過去才會說這話題，但想不到會聊成這樣呢……
「我是這麼認為的哦。所以呢，請看一下這個。」
程穎琳從包包裏拿出學生手冊，放在我手上。這出乎意料的展開，讓我以為我的企圖暴露了。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雖然可以一步一步來，但不踏出第一步可不行哦？所以請先看我的吧。啊，不過只能看一下哦？我不太想讓人看到照片。」
「啊啊……但為什麼是學生手冊？」
「不需要嗎？我還以為如果想了解對方，柳同學要從「記住人名和對應人臉」的訓練開始呢……」
「啊！對對。嗯，從基礎開始也挺不錯呢。」
因為機不可失，所以我用力點頭。但說不定看上去有點誇張呢。
「嗬嗬，柳同學好像不擅長記人的名字呢。」
「是呢……畢竟我一直都覺得沒必要也沒興趣呢……」
「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你的名字我也是知道的……穎，穎琳吧？」
直呼她的名字讓我感到有點害羞，語氣有點生硬。
「答對了。我還擔心柳同學可能因為「沒必要」和「沒興趣」所以不知道呢。順帶一提，穎是聰穎的穎，琳是琳琅滿目的琳。趁這個機會請你一定要記住啊！」
「呃……就算我再不怎麼樣，你的名字我也是知道的，畢竟都受你這麼多關照。」
我看著程穎琳給我的手冊上的照片，然後尋找她的生日。即便是這類照片也是這麽奪人目光呢。
那麼她的生日在……嗯！？
在找她的生日時我好不容易忍住，沒有發出驚訝的聲音。
竟然沒有寫在手冊上！？
本以為個性認真的她，會寫上出生年月日。
「怎麼了嗎？」
「沒什麼。」
我翻著手冊尋找些線索。
當我翻到行事曆那頁時，發現有一日被圈上了。
「這個圈圈上的是什麼日子？」
「啊，那是雅倫的生日。」
「嘿～我還以為是你的生日呢。」
「我不是在那一天啊。」
「哼～那問一下，是在哪一天呢？」
我盡可能的假裝平靜，若無其事的問。讓她以為我只是順帶一問，沒什麼特別。
「那個……是在這一天。」
程穎琳歪著頭指出日期，而我則簡短的回答「是哦。」
接著，為了掩飾剛才的事，我便隨便翻著手冊，裝作好奇的說「嘿～行事曆上記著不少東西呢。」
然後我翻到照片那頁再一次後，好像聽到程穎琳說「演得很差哦？」，不禁苦笑了。
至於程穎琳則不知為何臉上泛紅低著頭，然後好像有顫抖。
「怎麼了？」
「……看。」
平時她那清脆的聲音很容易就聽見，但這次則像蚊音一樣小聲，完全聽不見。
「嗯？那個，我聽不到啊。」
「請不要這樣盯著看！」
她將手冊從我手中搶回去，急忙的收回包裏。然後鼓起臉頰，好像很不滿的看著我。
「柳同學，你好過分啊。」
「……抱歉。」
之後我把我的手冊也給她看當作是懲罰，當然，我那零笑容的照片也被她看光了。
雖然經過一番波折，但還是到手了想要的情報。為了獲得這份情報，我也有所付出呢。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代價」吧。
# # #
嗯……雖然到手了情報，但還是很苦腦呢……我在員工休息室輕輕的歎氣。
然後想起昨天知道的程穎琳的生日，我不禁抱著頭。
「……居然是在考試之後馬上啊……真麻煩……」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所幸的是，她的生日還沒到。避免了最壞的情況，要是生日已經過了，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我突破了第一關，知道生日在哪天。那麼第二步，就是該送什麼禮物給她呢……
姑且我還是有上網努力搜索過的，但範圍還是很廣泛。
將重點整理後，發現好像是不能送裝飾品，花束也一樣，因為這些過後不好處理，所以也不行。
網上還說如果不是親密的人送飾品的話，只會讓人感到害怕。會讓人猜測「是不是在打着什麼算盤？」而且，不是親密的人送的東西，一般都不會想戴在身上吧。
但如果是戀人之類親密的關係的話，應該就沒問題吧。
所以，如果是想送謝禮的話，應該送些護手霜或是護膚用品，感覺比較妥當。
但這又衍生出一個問題，就是我不知道該買哪一種牌子比較好。
嗯……問題還真是天天都多呢……要問問別人嗎？但能找誰去問呢？
要問健鋒嗎？但……感覺會被他折騰，當他一過度興奮就會很煩……
唉……沒辦法了呢……
我拿出手機並打開只有寥寥可數聯絡人的通訊錄，然後打給健鋒。
電話接通後。
「……健鋒，有時間嗎？」
「嗨～明音，你竟然會打給我，我很開心啊～怎麼了嗎？是想通了還是覺得該送禮物嗎？是打算在她生日的時候送？啊！難道你打給我是想打聽程穎琳同學的生日？哎喲～是要拜託可靠的我嗎？雖然我是想讓你自己問啦，不過，這次是明音你主動打給我，所以我就告……」
「……掛了。」
「啊！等……」
由於健鋒太煩的關係，我直接把電話掛掉，然後打開手機的靜音模式。
雖然他還是不停的打來，但我依舊把他給無視掉。
話是這麼說，但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的。所以我繼續在網上尋找資訊，畢竟現在是資訊科技的時代呢。
就在此時，一個打工的前輩走了進來。
「辛苦了。」
「哦？明音，你在休息嗎？」
「對，不過我差不多該回工作崗位了。」
「哎喲～明音，不用這麼拘謹嘛。可以再休息多會哦？畢竟適當的時候也是需要偷懶一下嘛。」
「那個，前輩……我覺得這不是該大聲說的話啊，要是被店長聽到就不好了。」
「沒事沒事。對呢，你今天怎麼了？」
「嗯？」
「就是覺得你今天好像若有所思似的呢。雖然你工作時表現依舊專業就是了。」
「其實也沒什麼啦……」
「不用害羞哦？來，把煩惱說給前輩我聽吧。讓我來給你出主意。」
……雖然我是覺得如果我問他的話，店裏的其他同事都會知道。但是前輩應該會比我更清楚這方面的事吧？
「那個，前輩。是這樣的，如果你想把謝禮當生日禮物送給人的話，你會買什麼呢？」
「嗯？謝禮？當作生日禮物？」
「嗯，沒錯。」
「呃…雖然感覺哪裡怪怪的，但你那個送禮的對象是男是女啊？」
「呃……」
「好，是女的呢～哎～真是青春呢～」
我還什麼都沒說，前輩就已經猜到了！？是我太容易被看穿嗎？
「那你知道那女孩喜歡什麼東西嗎？」
「不知道……我上網看到的資訊說應該送點小東西，我想送護手霜之類的應該最穩妥吧？」
「不能說你對，也不能說你錯。畢竟心意是最重要的呢。不過，既然你已經有決定了，那為什麼還要問我？」
「因為我不知道該買哪一種品牌。」
「原來如此呢～」
「我在網上看到有人說，曼X雷X的護手霜用起來好像挺不錯。」
「你想送藥用的！？」
「不行嗎……？」
「你認真的哦……」
「我覺得要買的話應該買大一點的，可以用的次數多比較好吧？」
「等等等等！那可是送女生的禮物欸！？比起使用次數不是應該更注重香味嗎？」
「啊……原來如此。」
「明音……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到這種地步……」
「多謝誇獎？」
「沒在誇你！！！算了，如果可以的話，不如聽一下我的意見吧？」
「可以嗎？」
「當然啦，作為教你工作的前輩，我幫你也是當然的。加上，你是要送經常來店裏的那個女生朋友吧？我就更要幫忙啦，她可是店裏的女神大人啊！」
「……」
「那麼，我的建議是……」
# # #
打工結束後回家，兩人並肩走在熟悉的路上。最近打工結束回家時都像這樣走在一起，已經感覺漸漸變成日常了。
程穎琳手上拿著外賣的紙袋，裏面放有新口味的甜甜圈名為「希望甜甜圈」。
看到她像小孩拿到新玩具一樣珍惜地抱在胸前，讓我不禁對她露出微笑。
就這麼喜歡吃甜甜圈嗎？雖然好像有種說法是用腦過後應該要吃點甜的東西。
我打工的店有張積分卡，每二十元一點。而基本上每天都買甜甜圈的程穎琳，她手上的積分應該儲了不少吧。
「柳同學，明天的考試沒問題嗎？」
「還可以吧。」
程穎琳輕輕歪著頭，對我莞爾一笑。
雖然我被她那充滿魅力的表情弄到心跳加速，但我掛上撲克臉回應。
「嗬嗬，那就好。但是請你一定要複習到最後一刻哦？」
「我知道。不過已經努力過了，已經盡人事了，所以沒問題吧？」
這可是從國中二年級開始，除了高中入學考試之外，最認真念書的一次。
雖然嚴格來說是被迫學習，但因為是冰雪聰明的程穎琳，每天不厭其煩的教我，所以我也無法抱怨。
雖說是強迫的，但其實我心裏的某個地方好像感到快樂和充實。
我想如果要付家庭教師的費用的話，應該不便宜吧。
「一失足會成千古恨哦？而且平常的學習和考試是兩回事，就算有學習也不代表沒問題。」
「是嗎？我還認為同樣都是解題而已。」
「雖然只是我的意見，我認為「平時可以容許錯誤」，而「考試則是顯示結果」。」
我歪著頭思考，試圖理解程穎琳的話。但她則繼續以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接著說。
「因此，自己考試的感覺都會轉變。自己覺得「會」的題目一定要確實回答正確，不能像平常一樣的「總之先解題吧」。」
「……我還真沒考慮過這些呢。」
「而且我認為對現在的柳同學來說，要把題目全部解開是很難的，所以請優先解開之前給你的筆記上有的問題。只要冷靜的仔細讀懂題目，應該沒問題的。」
「不不不，說不定我能拿滿分啊？」
「學習可不是簡單到一朝一夕就能攻略啊。只靠我教你的時間，完全追不回你這些日子偷懶的時間哦。」
「真的假的……」
「如果平常不努力，那之後就要花更多的時間啊。」
被程穎琳告知了殘酷的事實後，我無力的仰望天空。
也對啦，畢竟我以前根本沒讀過書。如果只靠這陣子的時間就能拿到好成績的，那基本上就是神蹟呢。
「唉…確實，這次的目標是避免不及格。滿分什麼的還是留在作夢的時候再拿吧。」
「之前是全都不及格？」
「低空飛過及線的時候比較多啦。不過……對呢，如果是學年墊底的話，我可是有信心穩佔這個寶座啊。」
「……請不要一臉得意。」程穎琳歎著氣，手貼在額頭上，很無奈的樣子。「你應該知道吧……要是連續兩次都不及格，暑假可都要補習的哦。而且是一整個暑假期間哦？」
「…………真的假的？騙人的吧……？」
「很遺憾，千真萬確。」
不會吧！？居然整個暑假都要補習！？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
畢竟應該不大可能一整天都綁在學校，之後還是有打工的時間。但是不能一整天都賺錢啊……
暑假可是打工的黃金時間，不但薪金有可能翻倍，而且還有充分的時間，就算是打三份工也是可以辦到的。
「你在想不好的事情嗎……？」
「沒有這回事。」我語氣僵硬的說。
「你的語調很奇怪。」
程穎琳緊盯著我……非常懷疑我。不如說，正因為是她，所以說不定已經發現我想什麼了。
「對我來說，你要是不及格，我會很困擾……」
「也對，要是學生沒有長進會很困擾吧。」我的語氣有些自嘲。
程穎琳用清澈的雙眼看著我，接著說：「那可是暑假哦？不想去玩嗎？」
去玩嗎……？是想稍微玩一下。但就算惡玩，也頂多是打打籃球，或去遊戲中心而已。但還是比較想把時間全花在打工上呢。
「嗯……我基本上想打算把時間全花在打工上，畢竟暑假有的是時間，我還可以多打幾份工呢。」
「不會吧？這可是高中僅有的暑假哦？你不想去玩嗎？全都打工不會辛苦嗎？」
「稍微吧……但還是以打工為主。」
程穎琳看到我的樣子，輕笑一聲。
我有時看見的那張表情，擁有奪人目光的力量。總覺得好像有種讓人不禁看入迷的魔性。
「要不要一起去……夏日祭典呢？」
「祭典……？」
比起程穎琳所提出的充滿魅力的提議，我對「祭典」一詞板起臉。
這可是為了現充們而出現的活動，沒有意義的吵鬧、在貴得要命的攤販上買東西吃，在不可能中獎的抽獎上花錢。
簡單來說……我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這件事。
「不行……嗎？」
她抓住我的手靠近我，往上凝視著我。
我深深的呼吸保持冷靜……因為女神大人的動作可愛到犯規。
但是……我還是要拒絕。
「那個……我不太喜歡祭典……」
「是這樣嗎……真可惜呢。」
看到很明顯感到失落的程穎琳，我的內心有如被針刺一樣。
「雅倫和陳健鋒同學也會來，所以我希望你能來……」
「嗯？健鋒也會去？」
「對啊，所以我希望柳同學能來，畢竟我不想打擾交往中的兩人……」
「啊～原來如此，這樣啊……」
「所以，柳同學，我希望……」
「好，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嗯，很有程穎琳的風格呢。為了不打擾兩人……確實男女比例一樣的話就不會有違和感。
既然如此，只是單純去湊個數的話也是可以的……
只不過和在食物鏈頂端的人走在一起，會讓我尷尬而已……
不過……祭典呢……
「謝謝。那麼，集合時間之後再聯絡哦。」
「好哦。唉，那這樣的話，這次的考試就要想辦法熬過去呢。」
我仰望璀璨星空，和我的內心不同，那是一片十分清澈美麗的星空，沒有一點混濁。
「說得也是呢。為了能激起柳同學的動力，我這裏有個提議。」
「提議？」
「沒錯。如果能在這次考試拿到「超過平均分數」的成績，就給你一點獎勵吧。」
「獎勵……？那是怎麼樣的獎勵？」
「這個呢……因為是我突發奇想，所以現在還沒想到。對呢，就「柳同學想要的都行」作為獎勵吧。」
「……我想要的……都行！？」
腦袋開始妄想……我左右搖頭企圖驅散不好的念頭。
我不停地跟自己說，不要想歪。
「好像很煩惱呢，但不用客氣哦？不過，如果考試結果沒達標，獎勵這件事就沒有了哦。」
「嗯……」
這一時半刻的，除了歪念就還沒想到要些什麼才好……
「不要客氣，盡管說吧。」
程穎琳催促我回答。
「呃……可，可以拜託你作一些比較辣的料理嗎？」
「當然可以哦。」
程穎琳爽快答應，哼著歌走在我前面。
作為膽小鬼的我帶著一言難盡的心情跟在後頭。
「那個，程穎琳同學？我認為「作為獎勵，什麼都可以」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哦？我也跟你說過，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個總會意圖不軌的生物。特別是你這樣的美少女哦。如果我說作為獎勵，我要「抱」你。那怎麼辦？」
「嗯？我只會對柳同學你這麼說哦。而且，我相信柳同學不會提這種要求呢。」
「你怎麼肯定啊？」
「我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再說，就算是真……不，沒什麼。反正我相信柳同學。」
「……我應該說謝謝你的信任？」
「好，今天要作最後的複習咯？」
「是，是。」
# # #
定期考試結束，距離暑假還有一段時間，我又回到打工的生活中。
由於今天是假日，店裏的客人很多很熱鬧，店員都紛紛帶著笑容工作。
我斜看著那些人，開始休息。
接著，我走向程穎琳每次都坐的固定位置去。途中還被店長善意的取笑「和好了嗎？真是青春呢～」
當然，店長被我無視了。
我坐到程穎琳身旁，然後攤開考試卷。
「現實真是殘酷呢……」
我看著發回來的定期考試答案，輕輕咕噥著。
雖然是全科及格，也有一點進步。但也是因為以前的分數已經爛到不能再爛，所以也只會提升。
「總之沒有不及格，算是很好了呢。」
我瞄了一眼聲音清脆悅耳的美少女。
女神大人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甜甜圈，表情十分幸福。
桌上放著答案和筆記本。就我能看到的，成績都是滿分。
嗯……這就是底層人和女神類的差距嗎？再一次見識到無情的現實呢。
「明明都讓你教我了，成績還是不怎麼樣，真是抱歉……」
「沒有這回事。我認為柳同學已經努力過了哦。」
「努力的結果就是這樣啊……」
「因為柳同學至今都沒有讀書，處於「零」的狀態，現在則是升上「一」。結果還是不錯的，因為這可是你向前邁出一步的證明呢。」
低空飛過及格邊緣。這個結果雖然得不到獎勵，但可以順利迎接暑假，我打工的安排並沒有影響，這部分還算滿意的。
「說得也是啦……」
「而且，責任應該是在我身上，我明明胸有成竹的揚言要讓你提高成績，但是卻沒有拿出成果。」
「不不不！怎麼可能是你的責任，你完全沒有錯。你教得比學校老師還要好懂，讓我受益良多。這都是不成器的我的我錯。」
我慌張地製止正說著「不好意思」而低頭的程穎琳。周圍的客人看到美少女低頭的樣子，露出詫異的表情。
「不，是我的責任。」
「不，是我的。」
「是我的。」
這……這是在幹嘛……相反的推卸責任？而且，程穎琳還真還固啊……
不過她那有點鬧脾氣的表情，還是挺可愛的。
「嘛，先不論責任。你攤開考卷在幹什麼？就我所見好像都是滿分的樣子。」
我改變話題，指著程穎琳的考卷。她好像在筆記本上寫了點什麼。
「是，全都滿分。總算保住學年第一了。」
「……還真恭喜你。」
「謝謝。」
「那為什麼做筆記？沒必要再看考試結果了吧？」
「我在分析題目的類型。」
「啥？」
「我正在整理老師這次考試的出題傾向進行分析。」
「……還真是厲害……」
一般考試後都是想要放鬆的吧。但她卻在準備下次考試。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方面，她才是個優等生呢。
我真心佩服她的努力。
「既然這次考試結束了，那麼你指導我的這件事也結束了……好像有點寂寞呢……」
這是我不小心脫口而出的自言自語，不過似乎有些大聲也說不定。
我的確是討厭學習，覺得與其浪費時間在人際關係或學習上，不如把時間花在生存必不可少的錢去打工。
不過，我的內心深處好像有點什麼在改變，那段時光對我來說，好像並不討厭……
不過，已經結束了呢。我又可以把時間全都重新放在打工上。
「那個，為什麼一臉「結束了」的表情呢？」
程穎琳歪著頭，像是在說「你在說些什麼？」
「嗯……？不是結束了嗎？」我也跟著歪著頭。
「才沒有哦。我就是為了今後才做筆記的。」
「咦？今後？」
「因為這次的時間不算充足呢。所以為了下次考試，我想要預測題目。而且俗話說有備無患。」
嗯！？為了我刻意整理筆記？看到程穎琳如此勤奮，我藏不住驚訝。
「還有我不滿意這次的結果。我認為有能做得更好的部分。而且我也答應過，我會幫你拿到好成績。」
「不，該改善的是我的腦袋啦……等等，什麼意思？」
「就是我還沒達成約定的意思。所以還會繼續下去。」
「是哦。」
「對，所以學習會暫時持續。」
「可以嗎？花時間在我身上，你自己的時間會沒有了哦。」
「沒有問題。」
「考試成績也說不定會掉下去哦。」
「不會。」
「世上沒有絕對……」
「就算有個萬一，我的成績也不會退步，我這次的成果可以證明吧？」
「的確是呢……」
明明打工時間變少，日常被改變，生活的空間多了個人……我應該是討厭才是。
但是，不知怎麼的，好像有種開心的感覺，心情有如令人鬱悶的烏雲散去。
接著同時，這個暫時的關係得以持續下去的安心感包覆了我的心。
但我並沒有表現在臉上。也不想表現出來，更不能表現出來。
# # #
考試過了數天，那一天終於來了。
沒錯，它來了……
沒有經歷過未知的情感，像是胃酸逆流到喉嚨的感覺。胃好像有點痛，也有點想吐。
程穎琳擔憂地看著我的樣子。手裏握著不知從哪來的像是胃藥的東西。
至於，為何我會是這種狀態。
理由極其簡單……因為今天是「程穎琳的生日」。
雖然禮物是準備好了，但到了要交出去的時候就緊張不已。
一如往常，從打工結束回家，程穎琳來家裏為止，都還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何時送出去？在什麼時機？話說一定要送出去嗎？
「柳同學，你臉色很差哦？我做點粥給你吧？還是需要藥……」
「沒事，沒有問題。」
好緊盯著我，眼神充滿疑惑。我無法持續的跟她對上眼神，移開目光。
從她的樣子來看，應該沒有發現禮物的事情。一般來說應該多少會意識到自己特別的日子吧……嘛，多少也是有例外的，像我一樣，我就從不管自己的生日，反正都是打工的日子。
然後，我想起前輩說過的「驚喜很重要」。
……或許就是現在呢？
我輕咳幾下，開口說道：「……那個程穎琳同學，可以聽我說一下嗎？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嗎？」
平常都保持漂膏坐姿的女神大人，她挺直背脊正坐在我對面。
我心跳加速，好像快要裂開一樣。我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接著緩緩站起來，將收起來的紙袋拿起，拿到程穎琳眼前放在她的膝蓋上。
她疑惑的歪著頭，凝視著紙袋。
平常敏銳的她，現在卻還沒有注意到的樣子。
「這個給你……」
其實應該直接說是禮物，但是不知為什麼說不出口，反而用冷淡的聲音說話。
「這是……？」
「禮物啊……今天不是你生日嗎？」
「說得也是……的確是呢……呃，那個，我誠惶誠恐……」
平常說話清脆利落，沒有抑揚頓挫的程穎琳，這次有些結結巴巴。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自己也開始有點怪怪的了。
我對呆呆望著禮物袋子的她說道：「那個，這是我平常的感謝，然後剛好撞上你的生日。雖然你可能會覺得麻煩，但請收下……不，請你一定要收下。」
程穎琳輕輕一笑，百般珍惜地抱著禮物，臉頰染上一抹嫣紅。
我看到她的樣子，鬆了一口氣。看來成功達成驚喜了呢。
「因為柳同學一臉神秘的樣子，我還以為……」
「以為……？」
「我還以為是告白。」
我咳了幾聲，將桌上的茶一口氣喝完。然後死命地否定。
「不是！那是錯覺，真的不是！！！」
「是嗎……」
看到好像有點失望的程穎琳，我也不知為何靜不下心。
「呃……你的那個反應，讓我很為難……」
「…………」程穎琳低著頭沉默著。
我的額頭上流出許多冷汗。
「雖然我並沒有什麼想法，但我說的「不是」的意思是指「我和你交往這件事，實在太不搭調了」。並不是你不好，反而是我太差了，畢竟我是個怪……」
程穎琳用手指輕觸我的嘴唇，像是在制止慌忙解釋的我。
然後對上目光……
「你太慌張了哦，柳同學。我是開玩笑的。」
我砸嘴一聲，轉頭鬧別扭。瞄了一眼程穎琳，只見她以溫柔的目光對我微笑。
「但我真的嚇到了。」
「嘛，我確實看上去不像會送禮物的樣子啊。不過有這麼出乎意料嗎？」
「不，我驚訝的是你記得我的生日。」
「喂……你也太失禮了吧。」
「柳同學，我可以打開來看看嗎？」
「可以……不過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要期待。」
程穎琳再度輕輕一笑，拿出紙袋裏的東西，謹慎地將包裝紙和緞帶解開。
看著她的動作，莫名的緊張感掀起我的不安，使我的心跳加速。
「這是……小貓的玩偶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兩手將玩偶舉起來，雙眼眨了眨，似乎很意外的樣子。
「姑且……算是有名的吧？說不定是你不感興趣的東西。」
沒錯，這是打工的前輩建議我的。
有一座，大家都去過的遊樂園。現在學生之間都好像流行抱著那裏的限定的玩偶走在路上。
是想模仿數X暴龍嗎？
然後，因為一個男人進去那種地方真是太羞恥，所以就向前輩借了一次人情，讓他跟女朋友去的時候幫我買。
但我有些不安，男人送了這個可愛的玩偶，會不會讓她有些害怕。
我瞥了一眼程穎琳的樣子，只見她高高舉起玩偶，像是抱小孩一樣，緊盯著玩偶。
「那個，如果不喜歡可以扔掉，或者是藏進衣櫥深處變成化石也行。不然的話還我也可以。」
我無法忍受沉默，一邊揮著手一邊開玩笑。
她聽見我的話，急忙緊抱著玩偶。仿佛就像是不想讓玩具被搶走的小朋友一樣。然後對我投以責備的眼光。
「我不會交出我家孩子的！」
「呃…是，是嗎……那就好。」
她的語調有些強烈，令我不禁苦笑。
在這瞬間，玩偶似乎成為了程穎琳的孩子呢。她珍惜的抱著玩偶，以不禁會看入迷的溫柔眼神凝視著它。
跟平常不一樣的孩子氣表情，可愛得不管是誰看都可能會被奪去目光，非常有魅力。
看著這樣的她，讓我無意識中意識到她的存在。我的心臟像是海浪一樣悸動。
不過……她會喜歡真是太好了。
這是我的真心話。
「柳同學。」
「嗯？怎麼了？」
「謝謝你。」
「哦……不客氣。」
她這個微笑一直殘留在我腦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