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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折好了。
但这并无法令祁至开心。
脱脱执辞职了。
哪怕祁至再怎么千方百计的拖时间,期限终究有到头的那一刻。人生也终有尽头,尽头是死亡。虽然祁至才十七岁出头,但他却已早早的体验了一把尽头之死亡……阿大何脱脱执啊!!
也不知她近况如何。唉。
『伏~掇~烈~掇~伏~』
又是那个人来了。那个让祁至,打也不是,爱也不是的,姬青济。
——有屁快放。ヾ(^▽^*)))
『不要讲的这么绝情吗~』青济用一个极魅惑的眼神看着祁至。
——托你的福,爷现在打字速度越来越快了。(◦˙▽˙◦)
『不用谢不用谢,嘻嘻。』她笑的又妖娆又可爱。
祈至房间的西面不远就是脱脱执先前住的小屋子。虽然祈至现在躺在床上,看不见,而且就算站起来,隔着墙,也看不见。但只要想想那人去楼空的凄凉之景,祈至就难过的肚子里落眼泪。
青济向前走了几步,也躺了下来,半个身子压在祁至身上。
『给你看个好东西。』青济打开了手机图库。
『锵锵~觅刺剌的工作实拍!』
祈至的精神瞬间不再萎靡,他把青济压到身下,抢走手机仔细看道。图片拍摄的地点是在某所小学。脱脱执能如愿找到了一份小学老师的职位,让祁至受伤的心灵感到了一丝慰籍。
『你这姿势可真能激发我的雌性潜能……』青济红着脸,挣扎着把祁至推开。
照片有的是脱脱执在办公室里埋头处理工作,有的是脱脱执训斥捣蛋的小孩,有的是脱脱执握紧了拳头挨领导骂……脱脱执,脱脱执!
——你从哪搞到的这些图片?( ´゚ω゚)?
『嘿嘿~用棒棒糖贿赂小学生偷拍。话说还是我介绍觅刺剌去的那里~』青济洋洋得意,呆毛也自豪的左右晃动。
——这可了不得。(o˚̑̑̑̑̑ 3˚̑̑̑̑̑ o)
『这所学校算是靠着皇室的资金办的公益学校,就稍微疏通了一下关系。当然,觅刺剌的努力是第一位功臣!』青济把手机抢了回去,退出了图库。
祁至算是好受些了。他突然又想起来自己右臂左腿的伤也都痊愈了,就更好受了些。
好受来好受去的,肚子都饿了。喉咙里边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能吃东西了,尽管依旧没法说话。
他站了起来,甩下青济,自己去找东西吃了。
『奴家在您边上,就这么让您浑身难受吗~』青济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祁至身后。
2:话说1可真短。哈哈。
『对不起,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爱新觉罗女士。』
机场的某一架飞机,照常降落后照常打开舱门,有不同的是,一圈小小的人类围住了它,要求下机的乘客依次出示身份证。这事飞机知道,叫做内斗,有的再加些可有可无的修饰,可以叫做『政变』。
特务们把那个带着墨镜口罩,还有助听器的,紫黑色头发的年轻女子,带离了机场。身后的人没了阻碍,下机的效率变高了许多。
爱新觉罗女士跟着那些人出了机场,他再三被要求摘下墨镜和口罩,但并未执行。一阵风呼啸着吹过,紫黑色的假发被刮到了天上。
『肏!』特务们将任务搞砸了。
爱新觉罗女士,并不爱新觉罗,更不女士。他是个男人,一个伪装成特务们目标爱新觉罗胤奕的男人!
此时,或此时之后,在一个离机场极遥远,远到特务们无法染指的洗手间里。一个真实的女人,摘下了帽子眼镜和假发,拿下了美瞳,抖了抖自己紫黑色的头发。并接了把水洗去了妆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助听器带上。
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胜利者的微笑。
3:2你还没1长呢,怎么有脸哒?
卫平宫里没饭。
好吧从来没有过。
有时候,祁至总为自己这个,不为右翼喜欢的诸侯王感到悲哀。王室拨款由礼部负责,礼部又全他妈是右翼。
嗯……去吃兰州拉面吧,好久没吃了。正好听迭延推荐,边上有家不错的面馆。
祁至又开始考虑到了那要点什么。思维缜密的人,大脑总是难有空闲。
到了个转角口,祁至延墙壁走着,想道如果从对面来一个人,自己能不能躲开。大概率会撞上吧。
梦想成真。
被祁至撞到,同时撞到了祁至的那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连助听器都掉了。她留着头染了些紫色的长发,穿着黑色皮衣,长相或许可以用帅气来形容。
祁至捡起助听器,递给了她。她劈手夺走,毫不客气的。
祁至想跟她道个歉,但她不给机会,转身就走。
——不好意思。ο(=·ω<=)☆
虽然只能给空气看,但祁至还是把道歉打了出来。朝天上向老天爷展示了一番。
接着就按计划去吃面吧。
祁至按着导航走,不多会儿到了面店。一进门,那景象差点没把祁至送走,送上天国!
看呐!那边那个坐着吃面的是谁呢?哦!是觅刺剌!
祁至扑向脱脱执,将她抱起来,举起来,抛起来,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咬她的鞋底舔她的脸。当然,以上这些并未在现实中出现。
——觅刺剌!٩(๛ ˘ ³˘)۶❤
祁至飞奔到脱脱执面前,跟她亲切的打招呼。脱脱执则做了个手势让他保持安静。
——你个老几怎么在这啊?(o'ω'o)?
她咬断了面条,细嚼慢咽的吃了下去。
『我又没离开西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她抽了张餐巾纸擦擦手指。
祁至在她边上坐下,点了份羊肉泡馍。
——我可想死你啦! (/^▽^)/
『想我?你先讲清楚是那种想,如果是那种的话,我可是会替栾刺底把你杀了的。』脱脱执笑着威胁道,所以毫无威慑力。
——当然是朋友的思念。( ͡° ͜ʖ ͡°)✧
祁至之所以对脱脱执如此亲切,一则是相处这么久,感情深厚。二则脱脱执的性格,让祁至感觉像在照镜子一样。人总会对近似于自己的人感到亲切。
——首先恭喜你得到份如愿以偿的职位吧。_(:3 ⌒゙)_
脱脱执冷笑两声。
——你不会惹上什么事被开除了吧?Σ(ŎдŎ|||)ノノ
祁至点的上菜了。脱脱执夹了块自己碗里的牛肉,换了块祁至碗里的羊肉。
『怎么可能……我可是严格遵守栾刺底给我提的要求。只是实在算不上如愿以偿。』
祁至从脱脱执的碗里偷走了一筷子面,并没用泡馍交换。脱脱执于是理所应当的从祁至碗里抢走一筷子泡馍。
——小孩烦人?ʘʚʘ?
『不……小孩其实还好,有些还挺可爱的,就校领导一个个的都是**……』
脱脱执阴沉着脸,像握匕首一样用力抓住筷子。
『刚做完家访,到这吃个午饭,结果就遇上你个**人了。栾刺底最近怎样?』
——你都不关心我一下。(っ╥╯﹏╰╥c)
『少来,你个**人用脚指头都能看出来没一点问题。』
祁至同脱脱执一块,边吃边闲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即使不是短暂的也会被说成是短暂的。
『满燕王五女求见。』一回卫平宫祁至就遇上了在门口静候多时的萧葛阿石。
一回来就遇上这破事……
——钭悉呢?
『和燕王五女谈了有一会儿了。』
满燕,满清贵族中投降大顺的皇室的受封地,同辽卫一般。而最近的时政,铺天盖地的在报导满燕王病重一事,与四名王子争夺王位一事。
——他妈的,那个家伙要是早些定下太子,也来不了这么件破事。
祁至脑内想着的的破事,是另一件还没来得及报导的大事——燕王五女爱新觉罗胤奕回国了。
爱新觉罗胤奕,燕王第一任王后去世后,与第二任王后樊空更所生。患有先天性听觉障碍,以及右眼失明。等到樊空更获叛国罪,流亡臣戎国时,胤奕正被她带在身边。此后二人仿佛蒸发一般销声匿迹,直到两年前臣戎左翼团体『人类未来组织』组织爆发了大规模游行骚乱。人们惊讶的发现,爱新觉罗胤奕,竟是人类未来组织的首脑之一。大顺已经出了一个左翼的诸侯,绝不能再出第二个,这是右翼势力达成的共识。
于是特务们像苍蝇一样飞到臣戎,围着胤奕转。但由于内部有人叛变,使胤奕得以潜逃回国。
而之所以是破事,单纯因为祁至吃饱了饭不想干活。胤奕来见,对他可是大好事。
懒逼。
『鄙人胤奕,见过辽……卫王……』
熟悉的头发,熟悉的皮衣,熟悉的助听器,是祁至上午撞上的那个人。而且她好像还记得祁至。
——阁下看着着实面善。
姑且为了省事,装作不记得吧。
她也识相的没有再提这件事。
『事情她都已和我讲过一遍……凑近些。取胜的希望并不大,谨慎参与为好。』钭悉踏着小碎步走动到祁至跟前,拉拉他的衣服袖子,贴在他耳边小声讲道。
『悉万丹#(夷离毕)#,不必您多费劳,从礼仪方面上讲,这些东西应由我自己来讲。对了,助听器调的好像有点过头,一点点声音都觉得吵闹。』胤奕把助听器上的按钮调动了一下。从『对了』到『吵闹』一句话,她用的是极标准的契丹语
钭悉不再跟祁至说悄悄话了,拍拍他肩膀后,站到一边侍坐。
——就直说吧,有几成获胜的把握。
钭悉的判断不会有错,极大绝大多数时候。祁至要测测对方,有没有站在本就不大的希望里。
胤奕咬着手指思索了一番。
『一成。五名合法继承人,长子胤善四成,次子胤若两成,三子胤琦三成,四子胤康一成。』
——你这加起来可超过了十成。
胤奕笑笑。
『本来我是零成,那一成是我自己强加上去的。你们再来每人强加一成,就有十成。』
她委婉的说出了必胜的决心,同时也表示出认识到了现实。但怎么绕圈子,祁至不在乎。一成终归是一成,何况是强加的一成。强加到一百成,也只是顶了九十九成的空壳,实质依旧是一成。
祁至向钭悉挥挥手,钭悉明白他的意思,代他讲到:
『我们会尽力协助。暂时在这住下吧,这里是诸侯王府,特务不敢进来的。』
胤奕点点头。她也知道,拿不出保证和成效,可以得到个空头支票和一个庇护所,已经是很好的了。
此时特务们已经把卫平宫团团围住,铁鷂军无法驱赶没有闯进宫里的合法公民,特务们也无法进到守备森严的辽卫王宫。不过僵着,完成工作混口饭吃罢了。而先前被特务们带走的,假扮成胤奕的,他们从前的同事,也被无罪释放了。只是丢了工作,还是之前自己辞职的。
他迈着疲惫的步伐——被审讯了一整天了——拖着身子到了卫平宫。胤奕在门口欢迎他的全身而返,他笑着摆摆手,这点对他来讲没什么。他认同胤奕的理想,并希望能够实现。他有这个能力,且能为此付出一切。
他还不知道辽卫王室的态度,但估计好不了也坏不了。现在的任务,是尽快的证明自己的价值,带领大顺重新走向辉煌的价值。
『那木都鲁勒。』胤奕向祁至介绍了她的亲信,祁至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还真是……』那木都鲁勒想不出形容词。
『暂时先这样,过些日子再和燕国的同志们会合。』
『啊……他妈的……行吧。那些混蛋缠着我一整天,白瞎了以前请他们吃了那几顿饭……』勒骂骂咧咧的伸了下懒腰。
勒和胤奕各回房睡了。
4
黑夜用什么来形容?黑?不。黑夜是黑的,也正是如此,它不能用黑来形容。黑是属性,就像人有两条腿,但不会有正常人类用『长着用两条腿』来形容同类。要是形容黑夜,用的应该是亮。月亮、星星,各种东西都能把黑夜照亮。好吧,后者因为光污染已经见不到了,或者说起着照明作用的更多的已是光污染了吧。
那社会大概也是无法用黑暗来形容了的。社会永远是黑的,黑是它的属性。不过有一部分超出寻常的黑,被称作『黑社会』『阴暗面』,就像煤炭也能分出亮面灰面明暗交界线。
说道明暗交界线,那可真是个令美术生头痛的小可爱。画淡了不是,画深了不是。至于其他意义上的小可爱,就有十分明确的道德观念——越淡越好。而它淡起来的方法,则是连着灰面一块消失。
能消失吗?胤琦觉得不能。既然黑已是社会的属性,那再想办法让他亮起来,就是光污染了。胤琦不是光污染,他也没见过光污染——特指抽象层面的,现实中的他已经看的想吐了。话是这么讲,但在些他看的见,又看不见的,某个够不到的角落里,隐隐约约的,让他觉的存在光污染。
他同父异母的,两条腿的妹妹——爱新觉罗胤奕,便是他认为的光污染的,可能的来源。
『胤奕……真的和……人类未来组织断绝了关系?』胤琦两手合十,半捂着嘴说道。
现在是早上七点,胤琦早早的起来,干了有一会儿的工作了。
『「大顺诸侯国之事务,容不得外国势力插手半点。」这是她的原话。』胤琦身后一名宽袖长袍,帽上插着孔雀尾羽的年轻男子,这么讲了
『那……察达,你觉的,她获胜的概率,有多少?』
『十成,或零成。赢了,十成,输了,零成。什么也不干的在这讨论概率不概率——恕不恕我直言无所谓——是极不明智的做法。』察达摇了摇,手里掉了几片羽毛的扇子,没扇出风。
『这样吗。』胤琦重新拿起笔,边写边讲话。『不,并不是无所谓。只是知道了我不会阻拦你发表任何意见,你才能说出「恕不恕我直言无所谓」这样的话。』胤琦放下了笔,往后看向察达。
察达又扇了扇扇子,出风了。
『胤康能力不够,胤若无心政治,现在主要的对手是胤善。』
大哥的能力,胤琦看在眼里,百姓看在眼里。但政治,靠的向来不是政绩,也不是百姓。
官僚。
这才是胤琦需要的。他需要的是官僚的支持。君主立宪下,君主再有权力,也比不上封建帝制。以前官僚靠的君主,现在君主靠的官僚,而官僚的背后,则是千千万万的资本。
这个时代,资本决定了一切。
『知道我为什么更愿意辅佐你争夺王位?』
『因为我能让你讲任何话都不至于被打死?』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见一般人,说一般话罢了。』察达笑着摆摆手,找了个椅子坐下。
『你能把自己的架势放下来,放到那些官僚门的底下。隐忍的目的,是不要连隐忍的机会都失去了。隐忍是人类辈辈相传的智慧。那木都鲁叛变前找过我,想拉我入伙,我也确实去见过胤奕。』
『如何?』
『戾气太重,哪怕让她当上燕王,也撑不过一个月。』
『你还是快点帮我想个解决掉胤善的法子吧。』胤琦不想再继续胤奕的话题,他不愿浪费时间。
察达的话,可不是随口说的。他早就看出来了,尽管他现在这个主子多少能惜才善用,可猜疑之心太重,他总要不间断的去打破胤琦的疑虑。他这一番,既诉了他忠心,又贬了对手,加之实际的利益为辅助。
『简单的方法,物理解决,很显然这个行不通。困难的方法,得日后走一步看一步。』察达见胤琦的文件弄的差不多了,就打算走了。说实话他并不在意谁当选,他的目的,放在未来是当官,放到现在,则是展示自己的实力。胤琦当选了,皆大欢喜,没当选,他也可以凭着辅佐胤琦的成绩,去辅助他的对手。
展现实力,展现实力,究竟是怎样不合理的制度,展示个实力都需要算尽心机。
此时在察达的西南方,他的老相识那木都鲁勒也在思考着如何展示自己的实力,自己的价值。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辽卫王还在睡觉。懒散,却因为是独生子,毫无压力的继承了王位。公平吗?不公平,但无法不接受这个既定事实。
那些该死的官僚主义,勒看不上,胤奕也并不想同流合污。但不这样,哪能有方法登上王位?不,能有!既然看不上那些官僚,就创造出一批并没有陷入官僚主义的治理团队,和一套更合理的治理体系。
这个**,只是没有碰上一轮满月,朔望是会交替的。可这新的治理体系,又多久,会成为下一个黑暗?
勒不愿再想下去。
『哈啊……』辽卫王起床了。他虽然声带受损,但打哈欠的样子总会让勒的耳边冥冥中响起这样的声音。懒散,太懒散了。
勒和胤奕已在议事厅里等了两个多小时。
——昂,不好意思,久等了,寒假养成的习惯,不到九点睁不开眼。
他全无一点抱歉的样子,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胤奕没有理他,勒一看辽卫王换了件衣服,就知道,是胤奕的脸盲又犯了。他摇了摇胤奕,胤奕于是摁了下助听器的电源键。
『什么事?』胤奕冷冰冰的问了。
『呃……辽卫王来了。』
『啊,勒你原来在这。』胤奕尴尬的半捂住嘴。
『您原来一直没发现吗……』
『所以说不要每天都换衣服啊……』
勒每次见到胤奕因为脸盲犯糊涂,都会想起来自己年幼的女儿。勒已经三十多岁了,但身材比较矮小,也正是如此,才能伪装成胤奕。至于他的妻子,已和他离婚多年,他爱他的妻子,但他们间性格的不和,不会因为爱情而消失。
『多少该聊些正事了吧?大王?』勒把矮小的身子使劲挺直,气势上首先不能输给辽卫王。
——喊我小字伏掇烈就行,大王听着怪难受的。
祁至摆摆手,拉来个椅子侧着坐下。
勒憋了一肚子话,正要开口,就碰上另一个人从门口进来。她拎着件大衣,披到了祁至身上。
『小心着凉。』她简单的说了句。
——太热了冷战怎么能打的起来?
祁至虽这么写,还是老老实实的穿上了衣服,只是没看钭悉一眼。
钭悉踢了一脚,祁至坐着的椅子的蹬脚,默默的走了。
『冷战?』勒回忆起了自己的妻子,便不经意的说出了声。
——恩,断断续续的打了半个月。就因为一点点屁大的事。
『年轻人。』勒潜能的继续下去了这个话题。『当年我也是因为一点点小事,然后冷战,然后分居,最后离婚。感情最需要的要的就是妥协。』
勒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话,教导别人的感情问题,他自认为自己是没有资格的。
祁至咬牙盯着,椅子上被钭悉踢了脚的地方。
——说回正事。现在胜算渺茫,最好可以多拉些党羽。你之前不是臣戎那个什么什么组织的首脑之一没?能不能把他们拉来帮……
『不可能了。我已经和人类未来组织断绝了关系。』胤奕这么回答。
祁至揉了揉太阳穴。
——那希望就更渺茫了,有认识的高官吗?
『没有。』
祁至开始好奇这两人哪来的勇气参加竞选。
——那你们凭着什么竞选?以往游行骚乱的经验吗?
祁至撑着脸,漫不经心的写道。
『游行是最无用的手段,骚乱是最愚蠢的政治。我们的同志已经渗透进了满燕的朝野,他们会给我们帮助的。』
同志?
祁至记的她之前讲过,自己和人类未来组织已经断绝了来往,那她所说的同志,会是谁呢?
『东林党骆派,此便是我们的同志。』
东林党骆派,隆庆年间成立,以骆宫都为领袖。骆派人物多和樊空更有交集,而胤奕又是樊空更的女儿,认识骆派中的人,也是理所应当。但能否称之为同志,还是有待考证。但骆派好歹也是个左翼组织,尚还能算在可以团结的力量之中。
——那你们的这些同志呢?
这是顶要紧的事,见不到真人或证明,一切都是屁话。
『在这。』是迭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的。他的身后跟着卫尉和几个生面孔。
——昨天也不讲一声。
『没法让对方信服的事,哪怕是有把握的,也还是等证据送到了面前再提为好。』胤奕的言辞中透露着股,同她年纪不符的成熟。
『合着我们就是用来做证据的吗?』生面孔里的一个这么讲。
『也不全是。替我向骆宫都问好。』
那个不再那么生了的生面孔甩甩手,表示自个儿晓得了。
是的,骆宫都还活着,祁至差点就问出来:『骆宫都原来还活着吗?』然后遭一片人的白眼,所以不要有『历史书上出现过名字的都死了』这种错觉,但说实话大概就祁至还有这错觉……幸亏祁至喉咙的伤还没好。
——那我就当做你们已有了计划,可行?
胤奕实际上早已跟勒讨论出了计划,但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死名。死是姓。』生面孔里的熟面孔,没管胤奕和祁至在没在说话什么的,如入无人之境的上前作揖,接着自报家门。
『耶律小弟,』死名胆大包天的搭住祁至的肩膀,与之称兄道弟,『计划什么的,很重要吗?我们想办法安排计划争取王位,你们尽量完成辅助工作就行。天下左翼一家亲,我们得了好处,能少你们一杯羹?』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来敲去,像指点小孩一样和祁至说话。
姓氏奇特的那个家伙的无礼举动,祁至没什么感觉,反倒迭延被招的厌烦。尽管他愿意见到祁至出丑,但他干的太过火。骑在祁至脖子上叫唤,岂不是打了他迭延的脸!
他先是客气的拍拍死名的肩膀,接着将他搡到台阶下面。这套先礼后兵,并无法让无礼的家伙感到多少礼,他只感受到了兵。好在他带来的几人多少通情达理,拦着他避免了冲突。
『嘁。』死名没再深究。
但那家伙讲的确实不无道理。反倒是祁至打听的太细了,有些主客颠倒。
祁至站了起来,迭延扶着。祁至还有其他要事要干,不愿再奉陪了和他们谈怎么怎么辅助。胤奕来了,给她个住所躲开特务,还帮她办好了大顺国的身份证,【虽然胤奕本来也有,但十几年过去了还是重办来的快捷。】已经是仁至义尽还添油加醋了。就此收手,成功了,能多一个照应,稍微捞几点好处,失败了,还能避免可能受到的波及,这才是眼前明智之举。
——那你们聊。
祁至尽量快的表达了意思,然后把手伸进大衣的袖子里,拍拍屁股走了。迭延则留了下来充当耳目。
议事厅在卫平宫的中央,而祁至的寝室在东北面,但祁至回去睡觉得走西边的门。原因很简单,钭悉刚刚是从西边的门出去的。
祁至慢慢的拧开了老旧的门把手——钭悉不在。他屏住呼吸再看了一遍,确实不在走廊里。他忐忑的往前走,心里全是自己『完了完了完了』的呼声——钭悉个**人不会还没消气?拐角处,他揪着大衣袖子的先冒出去个头。
吁——虚惊一场,原来蹲着这边逗猫。
小猫见了祁至,猛的跳起来,跳出窗户没了影,大概是种条件反射。
钭悉幽怨的眼神看向惊走小猫的声源,但一看到那双熟悉的鞋子,幽怨就一下子跟着小猫到了窗子外边。极快的,她站了起来,靠在墙上给祁至让路,尽管走廊很宽敞。
钭悉的眼睛没看着他,这令他有些慌,每趟出这样的事总要这样慌一次。他假做镇定的坐过去,走着走着,些许肉感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的,没事了。这个感觉是钭悉的没差了。说实话祁至也不大记得他们俩昨晚是为了个啥吵的起来,但记得『吵了』就足够。吵架了,就进行这么个碰肩的古老仪式,进行完就冰释前嫌,和好如初,该干嘛干嘛。
钭悉长的不算高,但因为祁至身段矮,两个肩膀正好能撞到一块儿。如果换做青济,她比祁至来的高一点,就只能用肩胛骨膈应肱二头肌了。所以单从身高上讲,青济钭悉放一块,钭悉更能让祁至感觉舒服。其他方面也是。
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钭悉和祁至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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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燕王病情好转。
这放在哪一个家庭,都能算上件足够庆祝上半年的大好事,即使是为了争夺燕王王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四阿哥一格格,也不能算是完全被排除在外。
燕王知道了胤奕回国一事,一从昏迷中醒来,就叨唠着要见胤奕。
胤奕没有不去的理由。
燕王既已恢复,骆派的工作,尤其死名一行人的,暂时就可以先放一放,乃至画上句号。于是死名同迭延几个约了去吃吃花酒,感受下延西省的特色产业。
祁至挺奇怪的,死名迭延两个,前天还差点打起架来,今天怎就要好到一块儿吃花酒去了?可能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吧。顺带一提,前文的吃花酒和古义比起来程度轻了一大截,也就逛逛夜店差不多样子。
——钭悉呢?
『也跟着去了……』
——哈?脱去干嘛?
祁至打的太急,将『她』打成了『脱』,至于为何是『脱』,大概是脱脱执给手机也留下了份美好回忆吧。
『怎么还打错字了……她说好奇就跟去了。』
回祁至话的,是年龄关系去不了的馁底尔。
也好,她去了长长见识,回来还能以此为话题跟她打趣。反正迭延也在,横竖出不了什么事。祁至看着窗户上爬来爬去享受阳光的小虫子,暗自想道。
而此刻的满燕,与辽卫的晴空万里相反,昨晚就已飘起了大雪。
虽说胤奕是在热带长大的,但抗冻耐寒的基因却像一直藏在一个个细胞的深处。她下了飞机,跺跺脚,就适应了满地的霜,漫天的雪。
胤奕还没见过雪,伸出舌头想接那白白的晶体。接不到,或者一碰到舌头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