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醉了呢。”
“是啊，都喝掉整整一瓶了。”
龙泠的房间，荧光从床头的灯罩里透出，变成了暖色调的微光，将整个卧室照得颇有些懒洋洋的氛围，两个端着酒杯的少女靠在床头，俏脸上掩饰不住坨红的颜色。
“这酒真好喝，要不再来一瓶吧？”
伊霜霜丝毫没有着急刻城的事，反正她已经把态度表明了，就算龙泠今天晚上不告诉她答案，她也已经达到目的。
总之，不管你龙泠跟刻城到底在用何种方式反抗，我伊霜霜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最后我没把刻城搞到手，我就要搞你。
作为强者，伊霜霜毫无一点放水的意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凭借自己在班级积累的人望形成的绝对优势，力压龙泠。
龙泠真的很无奈，她当然可以选择撕破脸皮跟伊霜霜对骂一场，然后让她滚出自己家，痛快地给伊霜霜一个难堪，但下周回去学校之后她也就不用混了。
就是因为知道伊霜霜的厉害，龙泠才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在面对伊霜霜刻意过来交好她的时候，都不能表露出丝毫的抗拒，不然只会被班上的大多数学生谴责不识抬举，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龙泠本身就想要跟伊霜霜交好，这只腹黑萝莉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遇见的能跟她相提并论的人物，就像管仲遇见鲍叔牙，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要跟她做一辈子的朋友。
只可惜，她们偏偏就喜欢上了同一个猪头。
“我这就去拿，今夜...咱姐妹两一醉方休。”
龙泠有些摇晃地下床拿酒，伊霜霜看着她妙曼的背影呵呵笑。
“小泠，你可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龙泠走到门口才回过头道，“你不也一样吗？”
“怎么可能，我太矮了，如果我是大家心目中公认的校花，那我绝对会把这个学校都整合在手里，那么多班级那么多人脉那么多资源，那么多的剩余价值，这些可全都是宝藏啊...”
龙泠苦笑着摇头，“你的野心可真不小。”
“可惜呀，可惜...”
伊霜霜摇头叹息，她已经有些醉了，才会说出这种醉话来，整合一个学校？
这种事情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做到。
龙泠又开了一瓶酒过来，这次不是红酒了，而是皇后香槟Dom·Perignon，口感活泼、清淡、细腻，还散发出草本植物的清香和一种淡淡的柑橘味，跟之前的高端红酒相比又是一番别样的享受。
望着杯中金黄的气泡带着美丽的弧线舞动，伊霜霜忍不住举起酒杯对着光源，从其侧面欣赏珠圆细致的气泡浮动的变化，看着它们神奇地在酒液表面团聚成各种对称的图形。
伊霜霜醉了，龙泠也差不了太多，她媚眼如丝地踱步，端着酒杯坐到伊霜霜身边，然后一把揽过她的肩膀。
“你知道如果现在我面前有一盏阿拉丁的神灯，我会许什么愿望吗？”
伊霜霜微微张着嘴，猛地吸了一口龙泠的体香，问道：
“什么愿望？”
“我会许愿变成男人，含口香槟送入你的口中，以此夺走你的初吻，音乐的话果然得选Edward·Elgar的Salut·d'amour·op.12，然后在唯美的古典乐中，在柔软丝滑的大床上，慢慢享受你青春美好的肉·体，让你永远也忘不了这个浪漫的夜晚。”
伊霜霜听得咯咯咯的笑。
“你也太会玩了，你说的那Edward·Elgar什么的Salut什么啊，我听都没听过。”
龙泠微笑，“现在要来听听吗？”
“好啊好啊。”
美妍少女于是便动作优雅地放起了音乐。
伊霜霜闭眼感受，在美酒微醺的意境中，这轻灵的小提琴音和钢琴伴奏让她如坠云端，全身像是被轻飘飘的云朵给填满，被愉悦给填满。
“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她轻轻感叹。
“不只哦，我喜欢的调调多了去了，但平时几乎从来不碰。”
“呃？为什么？”
“因为，享受美好的东西会让人变得堕落。”龙泠眨了眨眼睛，似乎意有所指。
伊霜霜反驳她，“可人之所以努力生活的动力不就是为了能享受到美好的东西吗？”
“大部分人是这样没错。”
伊霜霜笑着打断她，“直接说但是吧，但是之前的话都是废话。”
“呵呵呵，有道理，但是...我就不是这样的人。”
伊霜霜抿了一口香槟，只觉芬芳灵秀的酒液淌过喉咙，再流进胃里，冰冰凉凉，沁人心脾。
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的她，当然有此番闲情逸致纵享美酒的甘醇。
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龙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看着酒杯中的气泡道，“你跟刻城约定的时间是下周以后吧？”
伊霜霜眼珠转动，没有说话。
“那到下下周你就知道了。”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呢，不然人家心里可不敢放心。”伊霜霜寸步不让。
龙泠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在背着我搞事，从我拆开那封信之时起，我就已经落入了你的算计之中，刻城那个猪头也是。”
“嗯哼。”萝莉少女不置可否。
“但没关系，因为在那个截止日期之前，我一定会想出办法。”
伊霜霜不禁眯起眼睛，“所以你现在并没有想到什么办法破局？”
“是的，没有。”
“不，你想到了，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伊霜霜不停摇头，露出一脸胁迫式的表情，“说吧，不然的话，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是真的还没想到，而且据我猜测，你应该跟刻城是有约定的，在截止日期之前不会对我出手，或者你想要打破跟刻城的约定？我反正没意见。”
伊霜霜神色变幻几下，最后露出了笑脸。
“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龙泠凝视着萝莉少女娇媚的脸蛋，她那如古井般深邃的双眸，表情突然真诚起来。
“霜霜，我们真的只能是对手，不能做朋友了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把刻城让出来，配合我，让他爱上我，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知道我的意思，霜霜。”
伊霜霜愣了一下，看着龙泠漂亮的大眼睛，那对深褐色的瞳仁中所倒映的真诚，仿佛流质一般流传到她的心里。
“你想说....你来代替刻城？”伊霜霜不敢相信地猜测道。
龙泠笑了，轻轻抬起伊霜霜的下巴，明明是弱势的一方，却丝毫不输气质，居高临下凝视腹黑萝莉颤抖的眼瞳。
“我的话，就不行吗？”
伊霜霜的眉间堆起一座山，“你愿意为了我燃尽一切？”
“当然没到那种程度，但把你引导到正途来这种事，我觉得我还是做得到的。”
伊霜霜轻轻推开龙泠，满鼻子清幽的香气她不介意，只是龙泠看过来的真诚眼神让她感觉有点恶心。
“得了吧，我这病只有刻城那样的猪头能治，你治不了的。”
“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是谁说的？”
“这不关友情的事，你就不是那种为了别人可以倾力付出的人。”
伊霜霜冰冷冷地戳破了龙泠的伪装。
“我们之所以相互欣赏，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精致的信奉利己主义者，或者直接说是自私自利也不为过，你这演技在我面前就别拿出来了，真的太嫩。”
龙泠脸上的表情僵住，“真是的...好歹给我这临时想出来的权宜之计留一点面子吧？”
“很好的计策，就是太嫩了。”伊霜霜放下酒杯，感叹道，“人和人之间还真是互补的关系呢，像你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就得因为争夺刻城那种愿意为了别人奉献自己的笨蛋针锋相对，真是可惜了。”
龙泠不禁皱起眉头，“你的话想找个那样的笨蛋应该不难吧，为什么非得是刻城？杨白就很不错吧，他的话，应该能成为你的舔狗。”
“呵呵呵，确实，但谁都知道舔狗是不能要的，又麻烦又恶心，其实我要找个刻城那样的猪头也不是很难，但外表符合我审美的只有刻城一个罢了。”
“刻城长得也不帅啊？”
伊霜霜仰躺在床上，露出一脸称得上猥琐的笑容。
“帅是不怎么帅，但身材好啊，个子高啊，力气也大，轻轻松松就把我像个公主一样抱起来了，那种感觉真的好棒，而且我超喜欢他的腹肌，还有宽阔的肩背，有力的臂膀，还有最最让我忘不了的，他胸口的味道。”
龙泠眼珠上翻，回忆了一下才道，“嗯，我知道，雄性荷尔蒙的味道，闻着确实有点让人上头。”
“是吧是吧！”伊霜霜来了兴致，坐起身来乱挥手臂，“如果说第一次的对象是他的话，那我肯定洪水泛滥。”
龙泠白了她一眼，“你是花痴吗？”
“我是花痴又怎么样呢，反正我就喜欢他，再说你就不想男人啊，他的样貌虽然不是很帅，但很耐看，真的很吸引我，再说了，那些长得很帅的男人一般都很容易出轨，我不想成天花费精力在这上面，好在刻城难得的还挺有忠诚心。”
“那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一开始不下手？”
“当然是因为我当时还没有发现他是个宝了，而且，那时候的我也没有要谈场恋爱救赎自己的想法。”
其实，伊霜霜早就看上刻城了，之所以迟迟没有靠近过去，就是故意让刻城先跟龙泠在一起，然后自己这边再出手抢夺的，因为她就是要报复龙泠，让龙泠难堪。
只是现在，因为跟刻城的约定，她已经没有继续报复龙泠的理由了。
“好吧。”
龙泠点点头，爬到床头的位置，伸手拿起那瓶还剩一半的香槟摇了摇。
“还喝吗？”
“我已经有点头晕了，就这么睡了吧。”
倒下去的同时，伊霜霜又一脸满足地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哈小泠，明明我这么对你，你却还招待我喝这么好喝的香槟。”
“小意思，我们两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
“所以你到底喜欢刻城什么地方呢？”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难道只是因为放不下那段过去？”
龙泠没有回答，只是关了舒缓的音乐和床头暖灯。
屋内突然降临的黑暗让伊霜霜黛眉轻蹙。
“小泠？”
“我喜欢他的地方...跟你一样。”
“那这么说，如果你被他压在身下，也会跟我一样洪水泛滥？”
“...你能不能别说这么猥琐的话题？”
“性和爱...猥琐吗？难道不是很普通的话题？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吧，还是说你一辈子都不跟男人睡觉？”
“这不是身为未成年的我们应该讨论的话题。”
“呵呵，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在害怕，只是觉得那是现在的我不该涉及的领域。”
“为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黑暗中，龙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因为那太深刻了，也太致命了，就像是吞噬人心的沼泽，灵与肉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灵魂会跟着肉·体一起堕落，一旦想要去探讨了解，可能就没办法停止，人生甚至都会因此改变，你看过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吗？”
伊霜霜突然沉默了，直到她意识到寂静占领了房间，龙泠还坐在床头等待她的回复。
她这才轻轻回答道：
“没，我没看过，但我觉得，也许你说的很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