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如走马灯一般快速闪过。
都市夜的霓虹灯照耀在疾驶在公路上的厢型商务车上。
少女托着脸颊,依靠在车窗前,任由窗外的华灯流影划过自己的面颊。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亢自透过后视镜瞄了后座的少女一眼。
作为书家的专属司机,能够在这个家里服务书家多年,除了必不可少的平稳车技、数十年来的无一违规记录,最重要的还有察言观色的能力。
作为路途的护航者,他所要做的可不只是“发动汽车——到达目的地”。
而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说出恰到好处的话语,为后桌的乘客排忧解难,亦或是倾听他们倾吐心声。
老爷,夫人,少爷和大小姐,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乘车习惯,不同的听歌喜好,以及各自的性格特点。
老爷坐车时不爱说话,但当老爷把手伸进口袋中的打火机时,他就应该顺势将车窗打开。
少爷在这一点与老爷大同小异,但少爷总是会带上各式各样的朋友乘车,给足少爷面子是他的本分。
而夫人和大小姐则是属于话痨的类型,夫人爱抱怨,小姐则是喜欢天南地北的瞎聊,所以在断句处插上一两句话以表示自己有用心听是最好的选项。
但今天的大小姐却与往日不同,自从上了车后便盯着窗外不再做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姐这是有心事了。
而这心事恐怕和大小姐上车之前陪同她走在路上的少年有关。
大小姐是个低调的人,从不会在他人面前彰显自己的家境,也极少带朋友来坐车。
今天却是个例外。
“大小姐,今天在学校里玩得开心嘛?”
“还行吧。”书小琴依旧撑着脸蛋靠在车窗上,应付般地嘟囔一句。
司机会心一笑。
这句简单的小问候里插了他的一点点小心思,大小姐不喜欢被家里的佣人亦或是其它人称作“大小姐”,若是放在平日,大小姐肯定要一脸不悦地纠正过来。
但今天没有。
“刚刚那个男生,挺帅的啊,可比我儿子年轻时候俊多了,是小姐的小男友吗。”司机有心逗一逗大小姐,将这变为他们二人的小秘密。
恰当的小玩笑不仅可以加深雇佣关系,也可以让他提前认识这个家里未来的夫婿。
“王叔,你可别瞎想,他是我哥的朋友。”书小琴不悦地嗔怪道,耳根子却染上了一层红晕。
细心的司机当然没有放过这么显而易见的细节,嘴上和大小姐玩笑一般地赔罪,心里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书小琴确实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只不过这样的心声并不仅仅局限于青春期少女的美好想法。
还带着一点点阴暗的,有些脏脏的东西,不被社会和伦理所认可,污秽而又温暖的天地。
爸爸妈妈不知道,哥哥不知道,就连她最亲的闺蜜也不知道,那是独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没有人知道,这个家境优渥又光鲜亮丽的美少女心里面装着什么难以诉人的渴望。
原本书小琴以为,这将会成为自己一生的秘密,但那个男人的出现,却成为了落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头,干涸土地中的泉涌。
那冷若冰山的表情,棱角分明的脸颊,细长而锐利的黑眸上是英挺的剑眉,再配上高大修长的身姿,一言一行间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
并非刻意地做作,就像是骨子里藏着如海雕般的傲气,翱翔于空俯视天下。
太合适了,简直是太合适了!
他简直就是自己心目中一直以来所盼望的那个绝佳人选,黑暗舞台上的男主角。
能够往自己身上施以伤痕和污秽的魔王。
一想到他刚刚说话时无意间呼在她身上的热气,书小琴的身上某处就隐隐发热。
“书小琴,你是书家的孩子,要文雅,要高贵,要像雪莲花一样洁白无暇。”
不,妈妈。我是个不爱干净的孩子。
书小琴的脸颊涨得通红。
只不过,唯一可惜的是,她所见到的龙崎明显有别于哥哥口中的“暴力狂”和“危险分子”。倒不如说有些儒雅得过分了。
满嘴虚无缥缈的假大空和似是而非的仗义执言,就像其他那些令书小琴讨厌的虚伪大人一样。
不够暴力,也不够丧心病狂。
需要好好调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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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龙崎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
殷红的血也被擦到了鼻子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印子,意识到这一点后,龙崎皱了皱眉头。
“呜呜——”
一个肥硕的身躯躺在街道地砖上,他吃力地想要将鼻青脸肿的头颅抬起,却被登山鞋再一次重重地扣在地砖上。
两分钟前,这个自称不空的家伙还在龙崎面前活蹦乱跳,现在却像是一头濒死的肥猪,被龙崎踩在脚下放血。
龙崎不想看那头肥猪涣散肿胀的双眼,也不想看他用血水吹出的鼻涕泡,只好盯着路灯上面张贴的小广告,淡淡开口:
“我再问一遍,是谁派你们过来的?”
胖子没有回应,依旧是痛苦的龇牙咧嘴,血液不断从嘴角和鼻子里渗出,嘴里含着的异物不晓得是门牙还是磨牙的碎片,一不小心给混着血痰咽了进去。
“我不想问第三遍了,究竟,是谁,叫你们,来的。”
龙崎有些不耐烦,将登山鞋踩在胖子头颅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
只见胖子眼神迷离,嘴巴一开一合,声音如蚊虫般细小。
“你说什么?”龙崎俯下身子,认真倾听。
“……传统…功夫……点到…为止……”
“啧。”龙崎有些不争气地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有些佩服这个胖子了,不管自己怎么威逼利诱,他都始终是都守口如瓶。
时候已经不早了,甚至街道上还出现了寥寥几位路人在远处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他决定暂时先放过这个胖子,把目光移到那位刚刚坐起来,仍然神志不清的傻大个身上。
“痛不痛?”龙崎走上前去,向傻大个伸出手。
“痛。”傻大个笨拙地点了点头,脑袋像浆糊一般混乱,丝毫没有意识到他面前站着的正是那个将他打倒在地的罪魁祸首。
“痛不要紧,我们玩个小游戏,玩完你就不痛了。”龙崎嘴角上扬,原本的面瘫脸在路灯自上而下的照耀下使他看起来瘆人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