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冷战延续到高一下学期。
他们两个真的能做到,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同在一个年级,有时候消息总是禁不住会传开的。
他们两个发生矛盾的第二天,年级上就在传杨子涵和房薇分手的事情。夏皖依虽然说不关心,其实心里也还是在意的。
平常嘴巴里说着不在乎,其实心底都难受得要死。只是谁也不肯低头,那么谁都会难受。不管是谁的错,不管有没有人错,生气的时候,难受程度都是一样的。
自从那次事情以后,有半年都没怎么遇见。夏皖依心里还是觉得尴尬,在学校还好,看见了也装作没有看见。杨子涵还是老样子,一堆女伴陪着他这个小王子游历学校这大好河山,兄弟们则陪着他打篮球,几乎也打不着什么照面。只是每次看见某些人快乐的背影,夏皖依心里每次假期在家要出门的时候,她总是会左顾右盼的,生怕发现了什么。但是她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真的是没有再见过杨子涵。他家过年的时候去了美国,开学前才回来的。但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回来的,总之,某晚上,夏皖依在阳台上吹风,便看到了旁边的阳台上亮起了灯光,时不时还有笑声。夏皖依觉得刺耳,关上窗户就回房间了。
林辰逸消失了。
夏皖依没有再见到过林辰逸。
“他是个骗子。”每次卓山提起林辰逸的时候,夏皖依总是面无表情地用这句话终结了有关他的话题。夏皖依偷偷去过那个只去过一次的破旧的公寓。算不上是人去楼空吧,毕竟那里本来就是个很老的小区,住的大多是些贫困人,且以老年人居多。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离开的太匆忙,连钥匙也留在了门上没有带走。她开门走了进去,总感觉里面有人,所有的东西,还和她离开的那天一样,但是桌上的东西都碎在了地上,很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什么都没带走。那两个人,自己干干净净地走了,宛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她看了看周围,一如平常,虽然也只是她的臆想,她也并不了解平常是什么样子。她叹了口气,便走了出来。夏皖依现在把钥匙收在自己那里,周末的时候便去那个没有人的公寓呆着,发发呆,看看书,写写小文章。这里俨然已经成了夏皖依的另一个小世界,虽然环境没有想象的好,但是至少是一个不被打扰的好地方。
班上的人对林辰逸的印象还是很深,没了往日课堂上的接嘴好吐槽,老师上起课来有点不习惯,总觉得有时候过于安静了点。特别是柔老师,语文课代表突然消失后,她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只是她没有多提林辰逸的事情,还让夏皖依和沈明轩兼任临时课代表。“只是临时。”柔老师每次说到这里,都会很认真,原本和蔼的人,看起来也会觉得有些疏远。四大金刚现在也已经散尽了,各自有各自的朋友,有一个甚至已经把成绩提到了中等,也不是老师眼中的吊车尾了。再没有什么四大金刚了,就像班上本来就不存在一个叫林辰逸的男孩。
沈明轩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安静。班上唯一能让夏皖依看着舒心点只有卓山和沈明轩。陈果她们虽然没再招惹过夏皖依,但是在班上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的,今天给这个脸色瞧,明天去烦那个人。但夏皖依觉得这都是小事,只要没有碍着她,大概都不是大事。她经常看着沈明轩发呆,看着他的黑色镜框发呆。夏皖依觉得他性格冷静得不像一个高中生,反而像是经过世事的人。他的眼底有一抹灰,擦不干净,看不清晰。他并不像林辰逸那么迷人得显而易见,也不像杨子涵那样阳光到光芒万丈。他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小角落里,翻着那本夏皖依很头痛的物理练习册,就像说书人品着茶,艺术家看着作品,工人看着图纸一样,是理应做的事情,并没有过分哀伤,也没有觉得有何可喜。夏皖依曾和沈明轩在食堂坐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其实食堂的菜不好吃,夏皖依虽然不挑剔,但是有时候是在难吃的话,大概也会放下筷子,径直走到潲水桶倒掉吧。恰巧那天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正好遇到难以下咽的情况。
沈明轩吃的很香,没有给人丝毫这饭菜不好吃的感觉。夏皖依看得愣愣的,卓山吃饭吃的很快,吃完就走,从不等人,当然也包括夏皖依。空留着她看着沈明轩吃得香。
“好吃么?”夏皖依苦笑道。
“还好。”对方低头吃着饭,答得含糊。其实说是看起来吃得香,吃的幸福,大抵也是夏皖依的主观感觉。沈明轩和平常没有两样,只是把看物理练习册换成了吃饭而已。
“你不用把它当做饭来吃。”沈明轩难得说的多,“就像我们得学习,得上体育课,得喝水一样,当作一件事情来完成就好了,不用把吃饭当作享受和放松。不吃,就得饿着。”
夏皖依看了看面前的菜,眨巴眨巴眼睛:“你觉得饭是什么味道?公事公办的味道么?”
“自由的味道。”对方端起空盘子,走向放餐盘的位置去。
风花社又到了换届的时候了。
“喂?师姐?”夏皖依靠在沙发上,望着头上昏暗的灯光,寻思着什么时候零花钱多了,也请工人来换一个。经过半年的不断修正和收拾打扫,这里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单身房了。夏皖依请人来重新粉刷了墙壁,自己和家政也轮流打扫过,自己也花钱添置了不少东西,除了头上的灯不用太计较,这里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她的小世界了。周末的时光,除了雀巢咖啡和她最喜欢的鲜奶冻,大概就是在这里休息了吧。
“皖皖在干吗?”刘洋那头感觉在用吹风吹头发,是才洗澡出来么?师姐还有下午洗澡的习惯?夏皖依的自我幻想能力和吐槽能力不断提升,已经到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你知道我们社团要换届了吧?”
“嗯,我知道的。”夏皖依低头看着桌上还冒着气泡的方便饭,说道。
“你有意向留下来吧!”刘洋说的根本不是问句而是感叹句,貌似这件事她已经认定,问问只是形式,“师姐可是有意提拔你的哦!你会留下来的吧!”
师姐你真的是在咨询我的意见么……
“嗯……是啊……”夏皖依回答的有些迟疑,显得有些为难。
“星期一的例会,全部成员都要来参加的,你也准时吧。”刘洋师姐语速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快,夏皖依根本插不上话,“对了,还告诉你,学校同意婉兮的提议,以后能扩招15人,咱们社团下一届就是35人了,不错吧?所以干部也会相对增加两名。反正具体的你理会来了就知道了。要来哦!”夏皖依还没有表态,听筒里已经是忙音。
竞选么?
夏皖依吸了一口气,端起方便饭。
也好,也是自己锻炼的机会。
她没有多想,边吃着,也边看着手机里下好的电视剧。
你就和我慢慢熬吧。
夏皖依停下了吃饭,抬起头来,似乎听到了什么人的声音。随机又低下头。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因,总是会结出果的。
就像有的时候,小世界什么的,很容易就会被破坏,谁也不知道。你想好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只有日后回想起来,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