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啊。”沈明轩很少主动找夏皖依说话,倒是把夏皖依和卓山都吓了一跳,不过卓山还是维持着默不作声的态度,静观其变,但是夏皖依还是从它向上翻的眼神中察觉到了,虽然她低着头,还扶了扶红色框架的眼镜。
我不在这里我在哪儿啊,我还能坐你的位子么?
夏皖依刚平定了自己想要吐槽的那股心情,咽了一口唾液,故作面无表情状:“是啊,什么事?”夏皖依觉得,沈明轩不是那种喜欢废话的人,不讲究繁琐礼节。
“外面有个人找你。”沈明轩回头指了指站在门外的那个女孩儿,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夏皖依,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变回去了。夏皖依没有去看他指的那个站在门口的女孩儿,
反而是以一种目送领导人的眼神看着他回去,习惯性地拿出物理练习册,扶了扶黑框眼镜,开始做题。
不过,说起黑框眼镜,一下就想到了马尾头,她倒是有点在意……
“迷住了?”卓山的声音太煞风景,夏皖依回头瞪了她一眼,是那种被打扰了睡觉时候的表情,“我也喜欢那种男孩儿,帅啊,话不多,成绩还不错,不矫情。”
“你怎么能用‘矫情’来形容男的,脑子里想什么呢。”夏皖依果然中计,自己却不知道,还乐得忘乎所以。
“怎么,都不反驳一下‘迷住了’?”卓山露出了魔鬼的微笑,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已经在数学函数题上面了。夏皖依懒得计较,反正也说不过学霸。不过,你说,怎么会有成绩好、情商又高的人呢,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得给你开几个啊。
她没有多想,这才径直走向教室门口。
“什么事?”虽然还是三个字,但是她的态度要柔和一些,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显而易见的可以说是礼貌。对杨子涵是不耐烦,当然也是以前了;对卓山是同样的冰冷,但是绝对是开玩笑的默契,卓山自己也能明白;对杨子涵是对峙的霸气,绝不服输,当然,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这样的机会。
她相信机会不远,虽然每次都会骂他骗子,但是她相信他会回来的。
她相信那个约定。
“奶糖。”对方嚼着口香糖,个子矮矮的。
是从前那个帮杨子涵送奶糖的小姑娘。
她一股脑地丢在夏皖依手上,转头就想走,没想到被夏皖依拉住了校服,她回过头,嘟着嘴,一脸的疑惑。
“谁送的啊?”夏皖依问,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和善。
“你吃就是了,送东西的人不让我告诉你。”她趁夏皖依愣住的时候,挣脱开来,一溜烟地跑了。
夏皖依盯着那包奶糖,就像盯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一样,虽然她知道就算要爆也只有可能她自己爆炸,虽然那只是一包简单的奶糖。
“谁的啊?杨子涵给的?”卓山接过夏皖依丢过来的奶糖,冒了一句,然后瞄着夏皖依的苗头不对,也就没说话了。虽然她平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冰山女,而且她知道夏皖依极度生气的时候,既不会骂人,也不会摔东西,而是气得什么动态也没有,宛若一颗松树。
要来送,早点来送就可以了,第二天就来送就可以了,这都多少个第二天了!
夏皖依没有再继续去想,去后面倒了一杯水,正好碰见陈果也在接水,她瘪了瘪嘴,转身就走了。
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你,就有人讨厌你。你又不是钞票,怎么能指望人人爱你呢?何况还有人不爱钱呢。
“你去找他也好,都那么久了,还等着一辈子不说话么?”夏皖依长着大嘴巴,回头看了一眼卓山,她已经没有在做数学函数题了,而是换了一本生物练习册在做,她抬起头来,“不是么?”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去说那种话。”夏皖依转回头去,叹了一口气,想辩解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需要搁在心里,你就别说出来,男生很计较某些话的。”卓山用笔敲了敲她的桌子,“虽然我知道你不相信朋友间的那种感觉,但是他是真心对你的,至少我觉得是。”
“那你觉得我们是朋友么?”夏皖依回归头,看着卓山。
“不是。”卓山也转回头,平视前方,吸了一口气,把奶糖拿了一颗出来,放进嘴里,然后回过头看着她笑,虽然是很浅的那种,“抵死不承认的事情,在心底大概就是事实。”
夏皖依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笔:“知道了。”
于是她终于在放学的时候,在楼梯口等到了杨子涵。先前还有些担心呢,最后一节是老陈的课,讲数学题什么的,最容易拖堂了,平时拖拖就算了,关键是她今天还有正事。
不管是干什么,如果过了那段“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阶段,夏皖依是绝对不会再找这种状态去干这些事情了。
杨子涵身边照例有着几个女伴,就是夏皖依平常见到的那几个,和杨子涵有说有笑下着楼。走到二楼口的时候,夏皖依本来站在靠墙的位置,看到他们的下意识反应是支起身子,她身后的小书包帮了她的忙。
一共三个人,两个女伴,还有杨子涵。
杨子涵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也没有露出什么过激反应,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杨帅我们先走了。”他身旁的有个女孩儿觉得气氛不太对,便使了个颜色,叫另一个女孩儿一起,先走了。两个人小姑娘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约定着走了。杨子涵没有看她们,眼里似乎只有夏皖依,把夏皖依看得有些不自在。当然,夏皖依也忽略了她们的眼神交流,只当作没看见。
“什么事?”杨子涵问。虽然从前这句话,只会是夏皖依嘴巴里说出来。
夏皖依一时竟语塞,她很惊讶杨子涵半年来的变化。她不相信半年的时光,可以改变一个人对一个人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态度。
“你还要闹多久?”夏皖依虽然说着和平常一样的话语和态度,但是语气略显不足,况且某些人也不似平常一样对待。
“闹什么?”杨子涵就在那儿站着。
“上次的事情,嗯……”她有些说不下去,似乎道歉这种事情对夏皖依来说,是很远的。她一般不会和人闹矛盾,闹了必定不再来往。像今天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是我不对。”
她原本以为杨子涵会有点小感动,会恢复成原来的玩世不恭或者一副反二的模样。但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别这样。”夏皖依有点不适应,毕竟是个楼梯口,还是有来往的人的,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话。不是她不想说,是说不出口。感觉那些话语不适合自己,“最近要月考的,我又忙着社团竞选的事情……”
“行了。”杨子涵听到这里,忽然打断了她,毫无征兆,然后面色上露着一丝令人惊讶的厌恶。就那么一丝厌恶,激起了她心底极度的不满,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说着,他看也没有看夏皖依一眼,自顾自地下楼。
“怎么还没走啊你们俩?”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夏皖依的视线中时,夏皖依走到楼梯口的走廊,想吹吹风,疏散一下内心毫无来由的不满,就听见——
“哎哟,等你好久哦,杨帅,那美女是谁啊?”
“能是谁啊,咱们年级喜欢杨帅的多了去了,管她谁呢,你管得着么?”
楼下走出了三个身影,说笑着,向校门口走去。杨子涵的脸上虽然有着刚才的不悦,但是也在和两个女伴的交谈中渐渐地消失。
夏皖依没有去看,转过身来。
她眨了眨眼睛,吸了口气,依然也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