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确是不安,但是想要铭记的也太多了。”夏皖依背对着那边的自己,叹了口气,“我只能在这里承认,如果不是因为沈璟,我可能真的和他告白了。”
“你现在在这里坦白也没有用。”对面的自己说道,“你和我说,也就是和你自己说。没有意义。你现在沉浮在这个虚幻的空间里,你都无法知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这样吧。”夏皖依展开手,“这里毕竟是我的世界,自然由我掌控。”
“我是个例外。”她背后的自己轻声笑了笑,“不是么?”
“你就是我,然而你也不是我。”夏皖依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焰火辉映,垂柳依依。
走马灯景,一夜复苏。
“是的,我的确是你,但我又的确不是你。”后面自己笑了笑,就下起了雨。
夏皖依伸出手来,空中凭空飘了一把伞来,就是刚才在麦浪里飞来的那一把:“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你知道我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和话语,你甚至就藏在我的身体里面。然而,你是我,却不是我。”
“你可以自由控制我的世界,但是却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就是我。”夏皖依仍然笑了笑,转了一面,举起雨伞,“我可以改变整个世界,却改变不了你。虽然你属于这个世界。”
“我是你的需求,你的欲望,你的贪念,你的胆怯。”对面的自己笑了笑,“你不会害怕我,却十分讨厌我,但却无法驱逐我。我能够一直存在这个世界,有时候能变换为别人——你想要的人,或者讨厌的,来终结你的某一个状态,或者改变你的‘世界’的某一个崩塌。我无法穿行在你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里,并且也不是真实存在,但你却感受得到我,并无法掌控我。”
“我需要你。”夏皖依说得毫不避讳,“我依赖你。”
“当然。”对面的自己笑得坦然,“我会伴随你一直,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知道啊,不愿意也得愿意咯”她也回敬了一句,“减少发呆的时间,就能更少地穿行,见你的次数就会减少。”
“那由不得你。毕竟你的每次穿行,都是身不由己。”对面的夏皖依笑了笑,忽然面色一冷,用很奇怪却很熟悉地声音问道,“皖皖?”
“啊?”她愣了愣,问道。
“夏皖依!”对面的自己忽然很凶地来了一句,整个画面开始崩溃。
“怎么?”夏皖依摘下耳机,盯着自己面前的杜莞。旁边的林玥照着镜子,没有说话。
“特地过来陪你,你一个人发什么呆。”杜莞有些生气,一股脑地坐在了她旁边的空座位上,同样完全无视林玥。
“你不回宿舍午休啊?”夏皖依把耳机从手机孔中拔出来,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不想回去,嘿嘿,反正回去也是睡着,刚吃了饭呗,回去睡觉就是长肉。”杜莞笑了笑,也没生刚才的气,“总觉得学校这种制度有问题。”
“学校是考虑让你中午休息。”夏皖依捂着嘴笑了,“不过你说的也是,吃了饭就让学生回宿舍睡觉,感觉像饲养猪一样,猪吃了饲料,就紧赶着让它们会猪圈,纯粹为了长膘吧?”
“所以啊,这哪儿是教育学生啊,简直就是养猪。”杜莞摇摇头。
“周末你来么?”夏皖依整了一下其实毫无整理理由的传单,“在北京华联的商厦二楼。”
“不知道。”杜莞瘪了瘪嘴,“可能周末也有事情吧。不过我尽量吧。”
“周末好象有其他的活动吧。”夏皖依想了想,看着面前的手机,“除了签售啊,周边,还有一些表演吧。”
“话说你们是文学社吧……”杜莞愣了愣,想要说什么,但是停下了。
一旁的林玥看了过来,夏皖依也有些尴尬。
“你们”是文学社吧?“你们”?
“咳咳。”杜莞重新开口,“签售我可以理解,是请到了哪位作家么?”
“不知道,我很少记作家的名字。”夏皖依的眼睛瞄了身边表情有些奇怪的林玥,“好像还请了三位作家的吧,当然,还有唐婉兮……师姐。”
“师姐”是后面出口的,虽然顿了顿,但还是说了。
“哦,知道,社长的拿本新书最近才出版,我看了觉得很好,也买了一本,到时候正好带去签了。”杜莞笑了笑,完全无视旁边林玥略微有些不满的表情,“顺便看看其他的三个作家都是什么水平,真是期待皖皖你们社团的邀请能力呢。”
“那你就来看咯。”夏皖依听了后,暗自在内心化学反应了一番,最终无沉淀无气泡产生。
“那周边和表演是什么情况啊?”杜莞侧着头,看向夏皖依。
“周边是面对轻小说的。”一旁的林玥突然插话,还是态度极好的那种,“轻小说有小说插画嘛,大部分是主角,有人专门作出了手办和一些海报来出售。”说着,还轻松地笑了笑,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夏皖依的背。
夏皖依没看见,略微耸耸肩。
“这样啊。”杜莞看了一眼她,又转头向林玥,点点头。
“表演是请‘我们’社团的一些有才艺的来表演的。”林玥故意念重两个字作为回应,“当然,这些都是社长安排的。我是说,房薇。”
“知道是她,她可是社长,谁不知道呢。”夏皖依没笑,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当然。”林玥把头偏向一边。
“还不错啊。”杜莞笑了笑,“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她当然知道得多,社团主力嘛。”夏皖依笑了笑,略微侧头,仍然没有看向林玥,而是面对着游泳池旁边一条中午几乎没人的校园道路,“你还不认识吧?这是我们社团的美工,林玥。”
“哦,是么?”杜莞露出一副没怎么在意的样子,“我觉得挺能干的嘛,怎么不是团支书或者副社长一类的?”
“做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要有用。”林玥没有生气,反而和赖熙雨、刘浅嫣一样显得游刃有余,“位置再怎么高,不受人待见,一样也是混不下去的吧。”她看向空无一物的面前,“不过,我觉得当社长的话,这点度量还是有点,就算夏副社长这么说,终究和社长差了一截。”
“林玥你说的很对。”夏皖依这才转过头,笑得比平时更温暖,“做什么的确不重要,可是位置也是一个人才能的重要体现。没错,我的确只是个小小的副社长,和房薇差了一大截,别说房薇,和赖熙雨都差了一大截。不过,林玥,你的话我也送给你吧。区区末流的美工,真是让人惋惜。”
“你……”林玥有点惊讶,没料到夏皖依会这么说。
“我呢,最为副社长,一定会好好地提拔你。”夏皖依摇着头,叹了口气,“非至主席团助理,甚至团支书的位子,又或者我把位置让出来给你,方能展现林玥受人待见和能力的优秀。不过,”夏皖依笑了笑,“盯着副社长位置的,也不只是一个人而已。”
杜莞捂着嘴,没有笑,也没有惊讶。
“你们两个都在啊。”唐婉兮带着刘洋、崔丽旦等几个干部走了过来,“你们正好在,我也给其他的新旧干部打了电话,中午就在这里开个短会吧。”
“婉兮姐~”房薇带着赖熙雨走了过来,先和唐婉兮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接着是颇具社长风范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都在啊。”俨然一副已经上位,手握实权的样子。
实际上并没有,不然也轮不到所谓的“前社长”来“问罪”夏皖依了。
其后刘浅嫣也到了,夏皖依装作没看见她,杜莞则礼节性地问好。
“崔师姐~”赖熙雨笑着打了个招呼,崔丽旦很自然地回了一个。完全忽视夏皖依打量的眼光。
“都吃饭了吧?来来,吃点糖吧,才买的。”赖熙雨从包包里拿出糖来,逐个发放。林玥瞪了夏皖依一眼,率先结果糖果扔嘴里,咬得响响的,就像在要夏皖依一样。
“来。”赖熙雨把手递向夏皖依和杜莞。
“不用,谢谢。”夏皖依很自然,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
杜莞直接摇摇手,表示不要。
赖熙雨愣了半天,就把东西伸向别人了。
“怎么不要啊?”夏皖依把位置让给刘洋师姐,打了个招呼,推到了一边,“你不是爱吃糖么?”
“我、怕、有、毒。”杜莞捂着嘴巴,边笑边小声地说。
两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快乐里,以至于忽略了太多人的眼神。
最抢眼的,大概是房薇掩盖很深的冰冷眼神,和刘浅嫣装作若无其事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