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怎么在?”林辰逸站在那里,没有什么表情可言,只是劈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儿是你家么?谁不能来啊?”夏皖依脸先是愣着了,没料到他还会有这么一句,接着干脆把脸一冷。
“那小子有女朋友。”林辰逸觉得实在没有什么话语能够去表达那种感受。
夏皖依想笑,她觉得荒唐、可笑。但更多的,还是之前的失望。她觉得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看到的那种迷人,那种自带引力的那个林辰逸。她现在不只是对林辰逸一人失望,是饱含着对他和杨子涵一样,甚至是更深的失望。
喜欢吃飞醋,关系又不明显占有欲却很强。
夏皖依不得不这么想,虽然这是她很深恶痛绝的一种男性。虽然她也遇到了两个。
那小子有女朋友?在你林辰逸眼里,我就是一个蠢猪,我连别人有没有女朋友都要你来告诉。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昨晚还跟你睡一块儿,今天却和其他的男人独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没有半点担当。你有没有把我夏皖依当作你女朋友一样对待?当着我的面和所谓的“弟弟”拉拉扯扯。得亏是知道内情,不然还真以为你们兄弟情深呢!也得亏沈璟是个男孩儿,要是你真有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又从小跟着你的妹妹,你又喜欢她,你还敢来招惹我么?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甚至都没有特意跑到小世界里对着谁胡喊一通。
当然,穿梭这种事情也的确不是她的意愿能够做到的。
此外,她也真的说不出这些话。也没有必要。
“你问题问完了么?”夏皖依将他的那句“那小子有女朋友”完全视若无睹,舒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很平静地问道,“如果你问完了,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你有什么好问的?”林辰逸离她更近了一步,气势汹汹的,已经完全没了昨晚那股成熟和温馨的气息。只不过,他这种自认为是“关心”的表现,只是让夏皖依更加厌恶而已。
“昨天下午,为什么那么巧能够在校园门口遇到我?你是专程过来的么?”夏皖依看着他的双眼,那是一双在问题结束时,闪过惊慌、恐惧、秘密被发现后的不满、愧疚和愤怒的眼睛。它早就失去了烟花的交相辉映和良辰美景。夏皖依还不死心地想从里面看到烟火,看到桥,看到水面,看到灯红酒绿。
然而,除了那些负面情绪,她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然而,不过是一秒。
然而,林辰逸什么也没有说的。
已经没有必要知道问题的答案了。夏皖依的内心,似乎在呼喊着这样一个处理方式。说得文艺一点,就是在呼喊着这样一个结局。
夏皖依看了他一样,虽然他面色平淡,也没有了刚才的急躁和霸气。但夏皖依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窘迫和无奈。她不是个心狠的,她也不是个心软的。她不会继续让林辰逸这样窘迫和无奈,所以她选择离开;但她想要继续惩罚这不是因为她的窘迫和无奈,所以她同样选择了离开。
“我和他闹别扭了。”夏皖依正要和他擦身而过时,他说出了口。那句话就像林辰逸自己伸出了经常干粗活的手,把夏皖依抓的牢牢的,她怎么走都走不开,但眼神却还是直视着前方。
“沈璟?”夏皖依问。
“对。”林辰逸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夏皖依似乎都能够想象他软成一团,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和她说话。至少,他此刻的语气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想带他去看烟火的,但是出发前闹了些不愉快……”
“所以说,你跑来学校里找我?”夏皖依略微侧头,看向站在她旁边的这个人,眼里的不屑和鄙视更甚于看到杨子涵,“呵呵,你不用担心我难过还是怎么样,我不会。好吧,其实我觉得你在担心我这个都是我自作多情。”
“夏皖依你……”
“你从来不会穿得那么干净来面对我。”夏皖依不想听他说话,疯狂地,近乎疯魔地打断了他,“你自己说,你在学校里,哪一次你洗干净了你的校服?”
“夏皖依……”
“就连那一次,带我去那个什么鬼秘密基地,你穿的衣服都是工地里穿出来的。”夏皖依有些厌恶地说道,激烈地碎碎念着,“在你眼里,还有比你‘弟、弟’更重要的事情么?”
“我只有他一个亲人。”林辰逸别过头去。
“是,他的确是你唯一的亲人,这无可厚非!”夏皖依抬起头来,眼里似乎还闪着泪光,可惜林辰逸别着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也庆幸对面没有看到她这软弱的泪水,“但是,他真的是你的‘弟弟’么?你当他是弟弟还是‘女朋友’啊!”
“啪!”
林辰逸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愣了愣,而他也愣了愣。
“得饶人处且饶人。”林辰逸别过头,没有看她。
“你林辰逸饶过我么?”夏皖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那种愤怒到极致的软弱,“你还爱着他,这并没没有错,我也没有歧视你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你喜欢谁,你就和谁在一起。但你不该做不该做的事情。”
林辰逸的身体略微颤抖了一下。
“你还不知道么?”夏皖依没有去捂脸,就让脸上的那一片鲜红留在脸上,她打定主意要给自己一个教训,“你既然爱着他,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要让我喜欢上,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你?”
林辰逸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夏皖依。然而夏皖依却在此时骤然离去,步如疾风。
他看向远处,沈璟安静地拿着两杯奶茶,站在电梯口,微笑地看着他。
那一刻,他觉得难过,却安心。
似乎刚才和夏皖依闹别扭的事情,完全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也许除了夏皖依自己,谁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夏皖依走到电梯口,看了一眼没有看向她的沈璟。
其实你也一样吧,沈璟?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没有真正瞧得上我。
就像我和林辰逸第一次在学校的楼梯上发生了争执,你所关心的,也不过是那个和你朝夕相处的他而已。我一个陌生人,在你眼里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他。”沈璟忽然说道,快速转头,看向毫无防备的夏皖依,眼神里是冰冷的,“他昨晚和你呆了一晚上对么?但是,夏皖依你知道么,心不在,身体呆在那儿都一样。”
“关我什么事?”夏皖依没有理会他的不可思议的早熟,一只脚已经抬起来了。
“离开我们的生活,永久。”沈璟说道。虽然更像是命令。
“我从来就没有在你们的生活里存在过,这一点对我的生活来说,你们也是。”夏皖依没有回头,依然地下了电梯,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不喜欢你。”沈璟说得很冷静,也说得很冰冷。
夏皖依浑身打了个激灵,用冰冷的手捂住脸,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因为她记起来了,这是房薇在火锅店和她单独相处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没想到,却是沈璟和她说得最后一句话。
她想,换做是林辰逸,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
只是,他永远会用嘻哈打笑去掩盖那本不该被掩盖的情感。
没有什么相濡以沫,共度白首。
有的,只是年少的别扭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