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皖依睁开昏睡中的双眼,默默地起了身。离大课间时光结束还剩下不到五分钟,她起来上了个厕所,顺便用冷水清醒一下自己还没彻底醒过来的神经。
她站在走廊上,感觉神情是恍惚的。然而在这恍惚中,她完全忽略了,她所站在那个地方,原本能看到的正在聊天的站的位置很合适的两个人——卓山和杨子涵。
卓山表面神情淡漠,实则略含欣喜。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某样东西。
杨子涵则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也许他正说着某样他不情愿的秘密。
她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站在她身边的送糖小妹,从她手上结果自己也不知道的糖果,顺手扔进了离她不是很远的垃圾桶里。
“你这简直是浪费。”送糖小妹不满意地嘟囔着,“浪费我的时间,浪费别人的钱和表情。”
“那你希望我该怎么办?”夏皖依理了理头发,用手抹去在脸上还没有风干的洗脸水。
“你可以直接给我啊,我要吃。”送糖小妹像是闹着别扭一样晃着身子,如果是平常的夏皖依,看起来大概会觉得很可爱吧,虽然她不会在表面上说出口。但是现在,很多事情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态度,“扔了多可惜,那糖很贵的。”
“我给你了,不就代表我接受了么?”夏皖依从二楼看向教学楼外面的小操场,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发着呆,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即便,身边还有一个毫不相干,也可能,是关键的人物。
明媚而略带寒冷的春天过去了,炎热而灿烂的夏季却悄悄地来临。辽中里,又是一番新的景象,校园被一片真实存在的绿色笼罩着,仿佛一切都因为这一片绿色而变得真实。
校园里有几棵香樟树,她们还是那么高大挺拔。夏皖依曾经几次在它们下面抬头仰望,一树鲜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展现出生命原本就无穷的生机。学校的操场边上会有几棵很特别的法国梧桐,虽然没有香樟树那么高大,但已经立夏良久,也是一树碧绿。它们向四周伸展的树枝上,手掌似的绿叶密密麻麻,在阳光下阴盖的范围可一点也不比香樟树少。
夏皖依收住想法,应该说是幻想。定了定神,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出来了。
她喜欢这个校园,是只属于她的。
她喜欢这种亦真亦幻的感觉,她不停地穿梭在“那个校园”和现实的走廊上,她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片刻的欢愉。
“你的样子真像是吸了毒一样。”送糖小妹忍不住吐槽,一脸鄙夷的眼光虽然很收敛,但是仍然是被夏皖依尽收眼底的。
吸了毒,吸毒,毒品。
她忽然想到了某个人,某个现在她不想提及的人。
他像那个时候一样看着她,眼神的冰冷,像一条蛇。
“他死了。”他说。说的那么冰冷,那么让人心生畏惧。
他看了看这次没有低着头,正视他眼神的夏皖依,依然从胸前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塑袋带,直接递了过来。
“毒品。”夏皖依回答,“因为你要活下去,沈璟也要。”他略微挑眉,眼神里不再是掩藏着脆弱和疲惫,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不死,死的,就真的是你们么?”
“杀人犯。”夏皖依说得咬牙切齿。
“你还不走?”夏皖依略微侧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送糖小妹,“等着我给你唱《难忘今宵》啊?”
“好好,我走。”送糖小妹瘪了瘪嘴,一脸的不爽,“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你这么把东西扔了,其实还是算另一种接受。”
“有趣,怎么讲?”夏皖依瞄了瞄一眼在行政楼上的大壁钟,离上课还有一分钟。
“因为你把东西给处理了啊。”送糖小妹一张“对面绝对白痴”的表情,加上她满脸的不愉快,表情是有够滑稽的了,“你是先接了过去,然后把它扔掉了。总之你接过去了啊。”
夏皖依看着她,没有说话。
“所以说,你吃掉了还是扔掉了都无所谓,总之你接受了的。”送糖小妹也瞄了一眼壁钟,说完飞快地跑掉了。
她依旧没有说话,转身走向教室的后门,正好遇上才从楼梯口上来的卓山。
“舍得出教室了啊?”卓山也没怎么看她,快步进了教室,“你也知道自己快生霉了吧?”
“生霉不生霉我倒是不知道,最近倒霉倒是真的。”夏皖依和她两个人坐定,柔老师就走了进来,依然面容焕发着一如既往的光泽。
“我知道了一点别的事情,要不要听。”卓山说得很无意识,但是话语里明显若有所值,“你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毕竟你有自由。”
“关于谁的?”夏皖依翻开语文书,然后看向讲台。
“风花社。”卓山说。
“不想听。”夏皖依眨眨眼睛,盯着黑板,“我现在真的是不想听到关于风花社的任何事情,真的真的,卓山,别和我说。”
“杨子涵的事情呢?”卓山问。
夏皖依停了停,略微转头,用很平静眼神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我觉得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卓山似乎很有把握,胸有成竹的,让夏皖依都有些奇怪,这家伙到底怎么了,“你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这么沮丧,你还得看开了。”
卓山说着,从文具袋里拿出巧克力,撕开,咬了一口。
“你说的也有理。”夏皖依定了定神,“但你指的是什么?”
“房薇。”卓山看向她的眼睛,“我觉得,是这个家伙。”
“你不是让我注意了么?”夏皖依别过头,似乎有点扫兴,没有说出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话,“她诡计多端,想法诡异,除了耍心机装好人她还能干什么?”
“你别这么早就下了定论啊。她和杨子涵之间的秘密,差不多该浮出来了。”卓山扶了扶红框眼镜,笑了笑,“不信,我们就看吧。”
夏皖依抬起头,眼睛中逐渐凝聚了焦距,似乎终于看到了某样很令她心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