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作者:幼蓉焱儿 更新时间:2015/11/30 22:35:32 字数:3305

写在前面:亲们,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吗?11月是忙碌的月份啊,又是考试又是勾心斗角,又是看脸色过日子。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过得不错的。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回想要放弃这本小说了,但是有人告诉我,如果我什么也不做,受伤的,只会是夏皖依和我自己。想要坚持,不管是为了谁,这不重要。有时候的确知道自己的很多文字是不知所云的,就连现在写个“写在前面”脑袋也是懵懂的。但是,那句话,人不做自己想做的,和咸鱼有什么两样。我不愿意做咸鱼,也不愿意让大家看到谁是咸鱼。偶尔会想想已经离开我的小仓鼠,虽然名字就单纯地叫个“小仓”,但是,在乎的东西总归是在乎的。憎恶的,也会一直憎恶。那么,就这样吧。只想在乎能够在乎的,尽量忽略不能忽略的。买想要的,不买需要的。另外,再说一下,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无视黑粉和黑评了,如果你触碰了我的底线,我就得斩草除根。

三周。

卓山度过危险期,用了三周。

期间夏皖依一直在医院照顾她,而且由于长期不怎么说话的缘故,每当她开口时,自己都觉得声音有点失真了。她的家人拦不住她,但也不太担心她了。她是这样一个人,她始终就是这样一个人。孩子总会长大,不在伤痛中成长,永远学不会反抗。而至于那些渗入骨髓的憎恶,大概连在病床上昏睡的卓山也毫不知情吧。

夏皖依不知道该在病房里放点什么花,她并不喜欢花,她也觉得花和卓山并不配。她每天都会带金桔来。还好是在夏天的时日里,能吃到这种水果,不然要用什么才能压制那恐怖的复仇心夏皖依自己也并不知道。

三周说快也不快,去少管所逼疯“凶手”的目的貌似达到了一半,就算赖熙雨再怎么样坚持着、硬撑着,想必这辈子都得活在这样的阴影里了吧。然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况且,每天都要看着卓山所谓的“家人”在病房外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优雅”争论,夏皖依想她自己大概终于理解为何每次提到“妈妈”,卓山总是难为情或者想要避开的原因。

从这无休止的争论和争吵中,夏皖依也似乎明白了卓山家庭的大致情况:妈妈是辽安很著名的画家,和杨子涵的妈妈似乎也很熟悉的样子。艺术家嘛,彼此都熟悉也实属正常。而她的父亲,则是一名非常普通的百货公司的小职员。至于两个人为什么要在一起,大概和70年代老套电视剧剧情差不多吧,母亲先前也不是艺术家,先嫁给不富裕的父亲,让他养着,等她自己飞黄腾达以后,又以价值观和身份的不同提出离婚,然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说再见。其实都容易让人理解,而卓山介意的,大概是目前带走了哥哥,而把她交给父亲抚养。

从来没嫌弃过父亲,永远对他抱着感激和敬仰地活着的卓山,也永远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去获得一切。她没有讨好和卖乖的观念,她没有。她只是努力地学会如何分担父亲的负担,如何用她自己的观念去认知她所认为的世界,如何用犀利的言语去掩盖已经疲惫不堪的心。再怎么成熟,始终是个不足18岁的女孩;再怎么冷漠高傲,始终无法掩盖内心对情感的渴望。大概,这也是卓山会接纳夏皖依的原因吧。

也是她为什么始终介意母亲的原因吧。

夏皖依永远不会让事情看起来很绝对,她喜欢“应该”,她喜欢“大概”。她不能做到全能全知,至少不能让心怀异心的家伙抓到自己的毛病。

卓山,大概,明天就醒来了。

我,应该,去学校了。

应该,大概。

她坐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松树,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个独立的病房,环境很好,相比之前她和卓山被第一时间送去的医院来说,是这样的。辽安是个繁华的大城市,至少这样的好医院还是有的。不过听说是卓山的母亲坚持要换到这家医院来的,理由可能是真的为了女儿好,也可能是因为大医院的院长是和她在德国认识的海归成功人士,并且现在是她的丈夫吧。

然而,再好的病房,也不能完全隔音。

至少,门外无休止的争吵让夏皖依觉得心烦,却也无可奈何。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真的已经逐渐喜怒不形于色,她早已习惯在太多人面前藏起她所有的欲望和仇恨,仿佛这才是真正成熟的唯一象征。她出自真心地不想让任何人难堪、难过。可她最无法为难的,大概还是自己吧。

成熟就是眼眶里含着泪水,还能够微笑。

如果一开始就不哭,那么还需要笑么?

人活着,不能太以自我为中心。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你还奢望他能爱着谁?

卓山的母亲忽然推门进来,夏皖依立刻抬头,却没有任何表示。她默默地和那个美丽的女人对上了眼神。

温柔的女人,不会过多的去矫饰自己的容颜,她们通常会把更多的时间献给自己身边的人。尽管不再年轻,尽管时间的巨轮残酷地在那平滑的脸庞上碾下凌乱的皱颜,但温柔的女人依然是温温情情,真真切切,精精致致,悄悄地关爱着身边的亲人,在细细碎碎的呢喃中越发娇艳欲滴。她们的温柔比鲜花还要触动人心,她们的细心比鲜花还要清新,她们的善良比鲜花还要圣洁。而面前的这个女人,确实冷若冰霜的。夏皖依不否认她的美丽、魅力。她除了眼角和脸型和卓山有些相似以外,大概就只剩下那和卓山一般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冷漠了吧。

眼神,难以言喻的眼神。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憎恶,只有不屑和讨厌。

单纯的不屑,单纯的讨厌。

夏皖依别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她知道,这次的事情,虽然不是她造成的,但是绝对和她脱不了任何干系。她不否认,她没想过否认。

就算变得不似从前那么单纯,那么与世无争,那么逍遥自在,那么随意幻想,她也没有变得不负责任。是你的错,永远都是。弥补不了,无法推卸,也不能承认。

至少,大家都说不出口,但是事实如此。

当夏皖依想完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次转过头去的时候,卓山的母亲仍然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包括那难以言喻的眼神。夏皖依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想起就算刚才的所思所想花了点时间,但也不过是一瞬。

她很久没有了那种时间的扭曲感,她却不是很清楚自己缺失了什么。

“阿姨再见。”夏皖依忽然明白了什么,快速起身,走到卓山的床边,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挎包。眼角的余光扫过睡的一脸安静的卓山时,她的内心产生了细微的波折,就这样和床边的另一个人擦身而过。两个人都没有再互相看对方。

她不恨我么?应该恨的。

血浓于水,不是么?

夏皖依的眼睑略微颤抖着,很快就出了病房。

“夏同学要走了么?”一出病房,她就看到了卓山的父亲,很朴实的一个人,和卓山一点也不相符合的一个父亲。看见她出来,立刻就迎了上来,“谢谢你啊,每天都来陪陪小山。她应该很高兴的。”

你不恨我么?

夏皖依点了点头,略带着歉意地慢慢离开。

是我害了她。

夏皖依走到楼梯口,觉得胃里痉挛,迅速地冲到了该层的女厕所,对着洗漱台狂吐。

胃痛得厉害,然而她却咬着牙没有让眼泪出来。

她觉得自己病了,病的很严重。

不是现在医学手段能够根治的病,或许是心病之类的也有可能。

大概吧,应该吧。

她自己也不知道,然而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确确实实地丢失了某样东西。

是不是完完全全崩坏了?

连渣都不剩下了么?

能否重组?

你去哪儿了?

你是否还存在?

夏皖依看向洗漱台前的镜子,里面只有自己,没有任何人。

除了车祸和平躺在病房刚度过危险期还在康复中的卓山,一切都很正常。

夏皖依也觉得这一切很正常,而她的内心却又深刻地意识到,什么被改变了,遗失了。

这不是属于她的正常。

即便她表现得很正常,也努力说服自己很正常,然而就在刚才,就在那个病房里,和卓山的母亲对上眼神之前,她还是隐约地察觉到了,那一份微弱的不安和奇怪。

夏皖依却并不害怕它们,她努力地感受着不安和奇怪发出的微弱的呼吸声。

那是还在喘息的声音,那是奄奄一息的声音。

那是还存在的声音,那是存在即被感知的讯息。

她努力地看着镜子,看向自己眼底的那一抹灰尘。

她已经觉察到她的四周逐渐长出了蓝色,绿色的花朵和小草,她能看到上面一把长长的雕花的白刃,她看到了某个身染血色的影子在悬崖边上模糊不清,她看到了那个人回头,却无法再看清她的面容。然而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始终在努力地凝望着这不属于正常的“非正常”。

那只属于她的正常。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那个人化为了泡影,连同她眼里看到的世界却逐渐在消失,最终她仍然就站在那极度正常的洗漱台前。

夏皖依她看到了,的确是在消失前,那个人说了什么。

是再见么?是永别么?

她的眼睑依然略微颤抖了一下,心已明了。

是你,代替我,死去了么?

我,再也回不到只属于我和你的地方去了么?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依然是普普通通的正在流泪的自己。

至少,她认为,这是最后一次,在复仇时,留下的,最伤心难过的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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