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夏皖依在睡梦中,慌乱地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夏皖依,你不会还在睡懒觉吧?”林辰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些许电流的杂音和其他环境的声响,让夏皖依的眼睑略微颤抖,继而开始从苏醒中触摸到她现在所处的真实中去。
“今天周六。”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十点过,她只看了一眼,就低头把头发挽到耳后。
“我知道今天是周六。”小痞子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悦和责备,“我说,你是不是把我上周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夏皖依愣了愣,慢慢地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静静地走到了窗前。
“我忘了,是什么来着?”她眨眨眼,脑内的电流开始恢复正常。
“我说过了,上周说的,今天下午,老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记起来了么?”那头恼火的声音让她的内心莫名其妙地想笑,但是她的面部表情却无半点变化。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问,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想带你参加个下午茶的聚会,就是辽安市的一些市政厅高层的聚会。前段时间不是告诉你我能弄到那个开发项目嘛,这个聚会我得去去。”林辰逸忽然笑得很大声,“所以呢,我想让你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出个场,怎么样?那多风光,多有面……”
“不想去。”夏皖依毫不留情且有些懊恼地打断他的开心,“我不喜欢人多又嘈杂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那么扫兴嘛~”那头似乎没有太过于意外,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嗽,“小爷我悄悄地给你说个秘密,听完了,指定你得去呢。”
“什么?”她撩开窗帘的一角,看向窗外的景色。
可她发现的,不过是千篇一律,一层不变的东西,毫无新意。就像春天到了,花一定会开,只是开得过于艳丽,不看也罢。
“你讨厌的那个房薇,她也会去。”林辰逸忽然压低声音,说得很轻,犹如恶魔的低语,“我在想,你是否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呢?”
夏皖依的瞳孔微缩,一时语塞。
“肯定会去的吧?”林辰逸又笑了笑,“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这么干么?互相怎么来着?”
“牵制。”夏皖依的眼里闪过一丝锋利和不悦,只是没有任何人看到和察觉到,“她怎么会在哪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头继续说道,“她可是辽中这次派过去的学生代表呢。”夏皖依正疑惑准备开口问的时候,那头的声音又传来了,“辽中的新校区也在这次的规划项目中,你们的校长倒是老奸巨猾,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房薇这家伙有机会在这种会议上抛头露面。”
校长……夏皖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次见到的那个因为奖金而对吴海波、刘宇心咆哮的中年人。以前作为一个没牵扯任何“斗争”的普通学生,夏皖依还真没有机会去见识下这个伪教育者的真面目。
“那你去不去?”小痞子在那头洋洋得意起来,声音也显得浮夸起来。
“知道了。”她说。
“两点半。”林辰逸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搞定了一件麻烦事似的,“我把车停在你家楼下,到时候你直接下来就行了。”
“你那车太显眼了,别停在我家楼下,就停在小区对面的小超市门口吧,我自己走过去。”
“好。”他说。
夏皖依在原地愣了几秒后,手渐渐放了下来,窗帘的一角也放了下来,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了暗色的环境中。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和狂热,就如同她现在无法抑制她已经有些畸形的邪恶的微笑。
她这算什么?哈哈,可笑。
那个老奸巨猾的淫棍,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那么高傲又有心机的女人成了这次争夺利益的牺牲品了。
她不是高高在上的一社之长么?她不是风靡整个年级最有魅力最有韵味的女生么?
贱货。
跟我争高低,还要如此地逼我。
房薇,你这种自命不凡的家伙,和我明争暗斗这么久,我也算是忍够了。
她看了看林辰逸发给她的短信,发现活动的地点是辽安市新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叫做费雷尔凯勒大酒店。夏皖依曾在逛街的时候路过那里,但是夏皖依对那里并不感兴趣,不曾进去也不想进去。
她静静地走回到了窗前,坐了下来,发现双脚已经冰凉。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头发也顺着耳垂慢慢地滑下。
结束,是对一个罪人最大的恩赐。
折磨,定叫人生不如死。
要如何进行这令人愉悦又优雅的折磨呢?夏皖依笑了。
“刽子手和复仇者,一般都会穿什么衣服来着?”她问,却没有人回答。
她拉开衣柜,看向那些衣服,犹如女皇面向朝中大臣。该选谁和本女王一起出征呢?这是个非常艰难的决择啊。
夏皖依有些迷茫,且立时三刻不能挑出个什么来。
就像此刻想要对付房薇一样,她亦不能如此。
不过说到礼服,在简约风尚正流行的今天,夏皖依倒是觉得如何将简洁款式衣料穿出大牌范才是让她烦恼的。良好的面料质地是基础,立体有型的版型应是关键,利落大方的气质是升华。
所以,她有些中意那款绿色的礼服。还是妈妈的朋友在出国旅游时,给她带了一件回来。
若将深沉的绿色演绎出极致气质感,搭配一些清亮的饰品,起到点睛之笔,那种不一样的美丽或许夏皖依也可以拥有。
但或许也不一定得是绿色的。
夏皖依的手,不自觉地触到了另外一件她很喜欢的服饰。
不对称感也是聚会的服饰的特色之一,或许她应该拒绝平庸,也拒绝雷同。她用手抚摸着领口,内心开始有了些许波动,一字领拉长脖子的线条感,而从超短袖延伸到喇叭袖口,个性十足。她的手和眼光顺着领口向下而去,腰部的褶皱收腰勾勒身形,高腰线与包臀型合作完美,而那如云朵般的纯白色也给夏皖依不一样的感觉。
她平淡地换了衣服,坐到了自己的镜子前。
她画了浅浅的眼影,轻轻地抹了唇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淡妆素裹,比平日里,更招人——男人怜爱了。
只可惜这纯与白,原是最干净的,不该与欲望和目的交织在一起。
否则,岂不玷污了纯白的本意?
可如今,谁还顾得了这个?
夏皖依抚摸着自己的面颊,不禁浮起一丝微笑。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女人,就如同那春天里的花朵,有艳丽的,有明亮的,有丑陋的,也有狠毒的。夏天到了,那花儿开得岂不更胜一筹。
她抬起头,看向刚才那因为被她拉开的那一点窗帘而透进来的阳光,内心复仇的欲望饥渴难忍。
她不属于任何一种花,这一点,她自己深知。
她是在复仇中盛放的生命,亦如暗夜中绽放的昙花。
即便转瞬即逝,但美丽与震撼,却为世人所叹。
风花社,风花。
夏皖依猛然拉开窗帘,让阳光尽情地照射到自己的身上。
输赢是必然的,可斗争不一定是丑陋的。
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房薇。
再斩断你一条手,看你会如何做出反应呢?
真是,令人期待,令人——愉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