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傍晚】【医院住院部·离凌病房】
结束了一天的医院调查，我和黎音精疲力竭地并排坐在了床沿上。
离凌：「哎，目睹了八月三十一日我被送进医院来的人不到十个，但是每个人的说辞都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音：「是啊，我本来想是不是有人记错了或是没看清——然而大致统计了所有人对那个男人的描述，比例竟然出奇地平均！也就是说他除了是个中年男人外我们一无所知。每个人的证词都是无效的。难道……他有那种所有人都只会看到自己认为的他的那种体质？」
离凌：「……动画看多了吗？」
黎音：「我没在玩梗……除了这种解释之外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要么长者已经发现了我们，打通了所有的环节；要么中午我们吃了云南的蘑菇，出现了幻觉——可是我没做有用蘑菇的菜。」
黎音所举的另外两个例子同样荒诞不经。可是要不是黎音和我出现了一样的状况，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发疯了——
我突然想起了在医院前台时我做的梦，那个时候的黎音与现在的黎音明显不一样。
ATX-20个人防护终端。
少女拿出了我前所未见的充满科技感的产品，然后抵挡了剑气与魔法冲击波……那个场面太真实了，真实到十分虚假。
那个黎音或许看到了我没有看到的场景，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可是……
我看向坐在一旁仍在困惑不解的黎音的身影，不是那个时候陌生的黎音，还是我熟悉的黎音，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黎音发现了我观察她的目光，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黎音：「怎么了吗？」
离凌：「不，没什么……」
我必须得先转移话题，那件事情还不能说给黎音。
离凌：「只是在想我们必须得换条思路，可是医院的路堵死了，我们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黎音：「嗯，现在的线索只有那个中年男人与神秘少女两人，然而这两条路都可以说走不通……可以说线索已经完全中断了呢。」
黎音：「啊啊，我不是说放弃的意思，嗯……」
黎音：「要不我们去马路上调查一下吧？」
少女连连摆手，绞尽脑汁才终于想出了一个不能说是方案的解决方案。
看到少女如此惊慌的表现，我对少女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摸了摸少女的一头秀发。
少女见状羞红了脸，侧过头去，成功地转移注意力了。
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只是象征性地露出了淡淡的苦笑。要说出来吗……
另一个方法……
我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但……这是我的决心，与黎音无关，所以她不必要冒这个险。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会想跟她说呢？
只是不想因为瞒着她而让她生气吗？
不，不是——
恐怕在我的心里，在我内心的最深处，仍是这样希望的——希望她也一起来。
不，我不希望她来！
离凌：「要么诱敌深入，要么由我方出击……」
离凌：「并不是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还有一个办法。」
离凌：「那就是……」
黎音：「不要说了！」
少女大声喊道——真心疼她的嗓子——然后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让我把话说完。
黎音：「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但我不许你去！」
……………
……
无需言说，我们都知道那个方案指的是什么。
但同时也知道那个方法有多么危险……
再去一次北山神湖——这就是我们那个不能算是方法的方法。
只要再去一次北山就能搞清楚很多事情，比如明白我的那个经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比如或许能发现那个女孩的些许踪迹……
这些线索可比单纯地凭借一个印象找人要实际多了。
但危险比机遇还要多，谁也不知道长者他们是不是布下了陷阱等待我们跳入，甚至能不能在上北山都成问题。
综合利弊，是个人都知道还是不要去北山为好，即便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黎音：「总感觉你与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你以前可不会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
我变了吗？
或许是吧，以前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甚至不会对黎音说出那个梦境，只会当这件事不存在就这样得过且过下去罢了。
那么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不符合我性格的事呢？
与黎音重归于好，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或许是个原因，但并不是全部。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总感觉如果不去做的话就会失去什么十分珍贵的东西，我不得不这样做。
面对我的沉默，少女深吸一口气，吐出了她的疑问。
黎音：「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你了，只是没有好的时机。」
黎音：「向她道谢……这不是全部的理由吧，而且仅仅是道歉用不着做出如此危险的事情。那么……」
黎音：「那么为何你会如此拼命呢？提前出院也好，现在这件事也罢……回答我离凌，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离凌：「唔……」
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撇过头去，不敢看黎音的脸色，可是少女却强硬地用双手把我的头扭正。
离凌：「我……我不知道。」
离凌：「只是觉得不这么做是不行的啊！」
黎音：「你觉得这种理由我会认同吗？」
黎音：「你要去做的事已经不是小事了，可不像过家家一般那么容易啊！甚至可能……会死啊。你真的知道吗？」
离凌：「我知道。」
黎音：「不，你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就无法说出这种话来。」
我反驳不了黎音，因为她是对的，而我是错的。
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好荒谬，只是因为去调查神湖就要面临生命危险，这种事情想想都不大可能吧？
眼前蒙了一层雾，而我在雾里看花，亦或许是花在看我。
看我仍在沉默，说不出前往的理由，也下不了不去的决定，甚至连无道理地情绪反驳都说不出来，少女怒了。
黎音：「你！」
她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提起，最终又无奈放下。
她的双眼缀满了泪珠，双唇紧闭，怒目而视，终而放弃。
黎音：「看来我说什么也不管用了呢……」
黎音：「或许我们两个人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一下。」
黎音：「不过我的决心是不会变的，我不同意你去。而你需要冷静一下，不要让情绪充斥了你的大脑，认真冷静地思考一下风险。」
黎音：「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黎音：「明天是你出院的时间对吧？我回来接你的。所以，在我接你之前，哪也不许去，知道吗，离凌。」
少女擦干泪，后退了几步。
离凌：「……晚安。」
我与少女告别。
需要冷静情绪的是少女自己，黎音也清楚这一点吧，所以她选择了退却。
所以这是我的机会，我已经不再考虑与黎音一起前往了，这件事交给我一个人就好。
当初或许不该把黎音卷进来的，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所以我一个人就好。
抱歉了，黎音，刚说完就要违背约定……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