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大门前】【9.6清晨】
我回首望向自己住了将近有一个星期的地方——
龙城的地方医院,几栋不高的钢筋水泥建筑被老围墙和茂密的后院植物围起。
斑驳的墙体饱经沧桑布满细细的裂纹,而内部却有刚装修过的痕迹。独特的消毒水气味无需红白色十字标志与蛇头杖就能让人明白这里是何处。
即便这里是不适合久留之处,如今要别离,心中又不免生起淡淡的不舍之情。
虽然因为住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局限在小小的病房之中,但这里对现在的我意义很大,甚至可以说重塑了名为离凌的自己——
与儿时好友的重归于好,与她一起行动,度过美好的一天;以及……定下了我人生之中第一个目标。
之前的我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决意与动力来完成某一件事情,那还是第一个能让我有如此冲动之事,虽然原因不明,但我仍然认为那具有积极的意义。
所以……这绝对不是对黎音的背叛,我再次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与接下来的行动。
清晨的医院大厅只有几个值班护士躲在前台后打着瞌睡,趁着黎音还没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病房里的私人物品不多,一个行李包绰绰有余。
我再次回首望了一眼沉默的楼群,提起行李包就要上路……
高明:「这就要走了?」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可疑男子,算了,还是他给我开的出院证明,他对我还算有点恩情,还是少说点他的坏话得了。
离凌:「高明医生那么早啊?」
高明:「医生都是很幸苦的,一大早就要上班,真想回家继续睡觉啊。」
一照面就在传播负面情绪的医院算是个好医生吗?
高明:「不过今天我不当班,我主要是来见你的,离凌。」
高明:「一个人出院总归有点不好受吧?你母亲也拜托过我了,寂寞死了我可是我心疼的。」
寂寞死?我是什么孤独的海龟吗?
离凌:「不用了,高明医生。我的心脏可没有那么脆弱。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一个人能行。」
高明:「可是你的眼神不是那么说的哦?跟她又吵架了吧?三天两头吵架却又能马上和好……真不知道你们是关系好还是不好了。」
我的眼神……动摇了吗?不可能!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离凌:「没有吵架……只是有些分歧而已。」
总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小,自己都知道这是在狡辩。
高明:「好好,没有吵架。唉,我已经不年轻了啊,最近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一个都搞不懂。」
高明摆了摆手,长叹一口气。
如果继续和他说下去的话黎音就可能到了,我得走了。
既然他在这里挡道,那我绕过去总可以吧?
我提紧了行李包,注意着高明的动作,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高明并没有打算阻止我,甚至连动都没动过。
高明:「这就要走了吗?和我聊天就那么无聊吗?嘛,算了。」
话是这么说,高明的语调却一点也不生气。
高明:「既然不想我送那我也不强求,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两个建议。」
听了他的话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耳朵全神贯中。
高明:「首先是第一个她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你不想碰见她的话最好换一条路。」
高明:「然后是第二个,她是个好女孩,这次就算了,下次可要好好珍惜她哦?」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这件事情才不用你来提醒。
离凌:「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我加快了脚步,在黎音来之前离开了医院。
……………
……
听取了高明医生的建议我临时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回家,总算没有遇见黎音。
我家在龙城西面,与黎音家相邻,和处于龙城中心附近的医院隔了两三条街道。但由于龙城本来就只有一个县的大小,因此可以说医院离我家很近。
我熟练穿行在住宅区的巷道里,努力避开所有的目击者,确认了黎音不在我家附近之后,才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两层附带阁楼和小花园的西式住房,以白色为主色调颇有现代化的气息。
但不要误会,我家并不有钱,这种乡下小别墅甚至比不上隔壁城市一层不到百平米的公寓来的贵。
而且这地还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以前我们家还是龙城某个长者家族的分家,不过这些事都是以前的琐事,与现在的我们无关。
推开似乎尘封已久的大门,一楼阴冷潮湿附带点霉味的空气迎面而来。
啊,这熟悉的味道,果然令人怀念。
家里的东西保留着七天前的样子,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我产生了一个错觉,如果就这么回归日常生活的话,我是不是还能像之前一样呢?
不,不可能的,我立马否定了这个愚蠢的念头,一切都不一样了,而且改变再也停不下来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只是被时间和命运这两个大碾盘碾着前进罢了。
那么那个时候的我,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前往北山神湖的呢?自愿还是被强迫?
如果是自愿的话,我是不是能找到些痕迹……
那时的我如果像现在一样要去北山神湖的话,事先应该要准备什么……
比如说登山要用的工具。
我记得父亲的房间里有登山包和登山杖,如果要从小路登山的话这些装备都是不可或缺的。
想到这点。我立马跑向父亲的房间——在以前他的研究还不忙的时候,登山一直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离凌:「咳咳……」
从壁橱里把登山包拿出来的时候扬起了一阵灰尘。
不管是登山包也好登山杖也罢都没有用过,还好好地放在那里,看来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就去北山了吗?还是其实我是被人掳走的?
果然还是什么也没有搞清楚,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起码搞到了登山设备。
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将登山杖、驱虫药剂、饼干和水、指南针等等东西放入登山包后我准备趁早出门。
如果现在出门的话应该能在晚餐前回来,就还有时间下跪给黎音道歉了,那个时候木已成舟,黎音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于是自信满满的我没注意四周就推开了家门,被猎人抓了个正着。
少女似笑非笑对我说道——
黎音:「早上好啊,离凌,起得真早呢……」
黎音:「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