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并不相同,有些人积极向上乐观的活着,有的人郁郁寡欢忧愁度日,记忆中有那么一个人,原本尚且算是过的不错,也没有大灾大难,一年中会有那么几天彼此联系一下。
时隔几年后两个人重逢,林枫却看到他带在自己包里的抗抑郁药物,在林枫的记忆中,自己的这位朋友没有抑郁的理由,当他明白过来后才懂,原来一个人的生活态度会导致抑郁症这种情况的发生。
林枫也算是一个乐观的人,但是他的童年并不那么幸福快乐,虽不至于陈安这样,却也是单亲家庭,父母过早的离异直接影响了当年刚上初中的林枫。
曾经林枫也想过,许多年后回望,那时候不思进取,贪玩荒废学业是否本就是自己想要的,而仅仅把父母的离异作为一个借口来欺骗自己,去推卸责任,可谁又能完全否定掉一个破碎的家庭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当视线从桐州市的一端移到另一端,那本该是林枫的命运也画出了一道分支线,这一道分支线,或许也会是波折的,从一个尚且算是自由的人成为一个尚没有自由的人,自由,这个词汇在这种时候也会让人感到犯难,哪怕在这身体内的灵魂本已离开校园生活进入社会。
十八岁,让陈安感到庆幸,她是读完高中的,但这位似乎没有什么学习天赋,记忆中一直都是平平无奇,高中毕业也没有去上大学,陈安本人应该是想的,但是那相对高昂的学费,让陈倩倩觉得是在浪费。
义务教育的几年并不需要太多钱,但自己的女儿学习成绩不好,也考不上像样的大学,对于她一个单身的女人来说,这个负担是她不愿意承受的。
然而陈倩倩似乎也没有想过让自己女儿去工作,从陈安对自己的了解中可以隐约想到,陈倩倩似乎害怕女儿会受欺负,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太明白这个社会对一个无依无靠又没有一技傍身的女人并不友善,即便是往日里对陈安态度恶劣,但尚且是自己的骨肉,陈倩倩宁可自己打骂,也不希望陈安在外边被人欺负。
陈安不太能理解陈倩倩的这种想法,其实对她而言,即便是不能上学,凭借身体内此时不再属于陈安的那个灵魂,想要谋求一份工作度日,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显然在陈安的经历中,以及母亲陈倩倩的理解中,她并不具备这种能力,这是一个社交能力极差的内向女生,又刚刚成年,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除了受挫折被欺负之外,能做些什么?
在这种前提下,陈安提出自己想要找工作的想法也被陈倩倩给驳回了,母女俩坐在小小的出租屋中时,陈倩倩直接驳回了女儿的想法。
这种情况也早在陈安的意料之中,她知道一时半会儿陈倩倩不会答应,她也不着急,只是有些话却还是要说。
“妈,你怕我什么都不懂,出去会吃亏,今年我十八岁还小,可是我如果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你还要养我,等到我二十岁,我还是什么都不懂,难道你能够养我一辈子么?”
这天陈倩倩放下了酒杯,深深的打量着自己还稚嫩的女儿,恍惚间她觉得女儿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至少在她看来,这句话不像是她说出来的。
她沉默了,养个孩子很累,让她心烦却又是一块心头肉,这个丫头又能够做什么呢?去打工?高中的学历,没有为人处世的经验,又得受多少欺负?自己只是一个独身的女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照看的过来?
或许应该让她接着读书的,读了大学,就能够放心了吧,陈倩倩这样想着,却也只是想想,上大学,又是一笔高昂的支出,娘俩的日子并没有这么好过,而她自己,即便是浓妆艳抹,也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靠青春的饭碗,哪能端一辈子呢,到了以后,又该怎么办?
陈安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陈倩倩失眠了,那个晚上她在想着未来的路,陈倩倩在思索着自己的后半生,母女两各有心事。
一觉睡到中午是陈倩倩的日常,有时候会伴随着头疼,这个时候她会吃一些药物,床头的柜子里还有着安眠药,而房间的窗帘会紧闭着。
当她捂着额头醒来,耳边听到了厨房的些许声响,身上是直到睡着都没有脱掉的衣服,还有脸上并没有卸掉的妆。
陈倩倩来到小小的客厅,她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心中诧异,难道家里来人了?
一个好姐妹有这的钥匙,可她会跑过来做饭么?又怎么会不喊自己?
带着疑惑和几分警惕,陈倩倩来到了厨房,其实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她看到了厨房里边正在品尝锅里菜肴咸淡的陈安,以及穿在她身上那并不是非常合适的围裙。
一旁的台面上,还有切好盛装起来的生菜,整齐的堆列着,陈倩倩好似忘了自己还头疼着,愣愣的站在厨房门边看着,然后走近了来到陈安的身边,看着锅里明显卖相不错的菜肴。
厨房的油烟机已经有了年岁,开起来后声音不小,以至于陈安直到陈倩倩站到自己身边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醒了。
“安安,你这是……”
陈倩倩看着女儿,又望了望炒锅,“你跟谁学的?”
陈安其实挺纳闷,曾经的她毕竟十八岁了,平日里陈倩倩又不在家,可她竟然只会煮个泡面或者去外面买点吃,更多的时候点的外卖,家里的厨房开火的次数几乎可以用手指数过来,就连那小冰箱里面放的也是各种熟食。
陈倩倩自己不会做饭,平日里也是吃现成的,连带着女儿也对此苦手,也难怪身子这么弱。
“自己学的,总吃外卖也不好,而且还贵,自己做的比较健康,也能省不少钱。”陈安非常熟练的出锅,但动作并不流畅,因为她忽略了这个身体对于力量的认知是不一样的,原本很轻松能够拎起来的锅,在这个身体看来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只得放下锅端着盘子盛菜。
陈倩倩就像是没有睡醒一样,被自己的女儿推着进了卫生间,被叮嘱梳洗完吃午饭,她那习惯性的甩脸色似乎被遗忘了。
一直到坐在饭桌前,看到桌上的两菜一汤,陈倩倩还是有些恍惚,她瞧着女儿张了张嘴,坐她对面的陈安却将盛好的饭碗端到她跟前,“尝尝,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这大概是母女俩少有的和睦画面,没有言语,似乎是被简单的菜肴堵住了嘴,这一顿陈倩倩却没有吃多少,她的饮食非常没有规律,往日里这个时间大概率会喝酒,要么想到什么吃点什么,好好地吃顿饭却是极少的。
“安安”
“嗯?”
陈倩倩把手放在腿上,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又或者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平日里习惯性的大嗓门似乎并不适合这样的对话场景,而陈安很耐心,只是吃着饭,等待着陈倩倩后面的话。
“你还想上学么?”
陈安微微顿了顿,看了眼陈倩倩,“为什么这么说?”
陈倩倩道:“你还小,妈想过了,不能让你就这么待在家里,我也没办法一直照顾你,如果去上大学,你可以少走弯路,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妈还想着你给我养老呢”
这句话不像是陈倩倩会说出来的,难道昨天的那句话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又或者是今天的这一顿饭?
其实对她而言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血浓于水的情感,原本的母女俩就只是维系着血脉的关系,或者再加上被动没有选择的依附,而对于如今的陈安而言,这种感觉就更淡了。
她只是想要吃顿饭,家里又还有一个人,就去买了点菜,做顿饭,就这么简单……
“妈是不是忘了,如果我回学校,就得再读一年高三,从初中开始成绩就一直很差,就算再读一年高三,我也不一定可以考得上大学。而且,就算没有上大学,我也可以照顾自己,找一份工作没什么问题。”陈安的表情淡然,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学的人,当然,在离开学校进入社会后,她也深深的后悔当初的年少轻狂,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即便是以这种离奇的经历成为一个刚成年的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对于如今的陈安而言,自己所拥有的,这超出自身许多的人生经验,并不一定要靠埋头去读书,作为给自己争取美好生活的基础。她已经读完高中,最好的机会错过了。
但陈倩倩不会明白,她只认为女儿不懂得珍惜,自己好不容易想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她却这么不懂事。
“我让你再读,你就不能争取一下?你还这么小,什么都不会,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能去做什么?可以挣到多少钱?”
“很多人说,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但这个学不只是在学校上课,我明白读书是最好的途径,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最合适的,从初中到高中,我学过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快忘记了,再读一年高三,我就能把那些忘记的都补回来么?或者我勉强考上了一所大学,在大学里选择一个专业读完四年,我会拿到一张文凭,四年的大学生涯,或许再多一些熟识的朋友,但用同样的四年,我也可以用别的途径做的更好。”
陈安不急不慢的说着,放下碗筷,“就像放在您面前桌上的饭菜,有的时候您的女儿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
陈安什么时候会用这么强硬的态度跟自己说话?虽然语气缓和并没有大声调,但这不应该是陈安会说出来的话,陈倩倩一时间没有去反驳,直觉告诉她这不对,但她惊讶于女儿的话语,她的不同,和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女儿的不同。
“你真是我女儿?”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