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一个金发的异族女子从你巡逻的岗哨通过了吗?还说自己是皇都本地的贵族的女仆?”
“是.....是的......女王大人。而且,她的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很......很可能是血脉非常高贵的大老爷......”
现在的艾丽娅,几乎将“杀”字写在了那张带有些许婴儿肥的可爱脸蛋上。即使认同她的理念,拥护艾丽娅成为真正的血族领袖,见到艾丽娅这副意欲将那个“女仆”的所谓主人口啖其肉、夜寝其皮的模样,年轻的哨兵依然在威压下打起冷战,最基本的交流都已变得不太利索。
“雷蒂娅,你就这么不想乖乖留在吾的身边侍奉吾吗?”那只白毛团子保持着冷笑,“待吾抓到你,吾会悉心地‘教育’你,让你成为吾的玩具与血奴,永远都无法离开吾,永远......”
城内的大贵族么......看来范围可以缩小了呢~不要让吾查出来是谁,吾会告诉你,抢走吾的雷蒂娅,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艾丽娅自然不可能拿年轻的哨兵来发泄内心的愤怒,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回去站岗巡逻。而她自己,则展开漆黑的鬼翼,向西飞去。
......
我要......成为莱茵河里的一具浮尸了吗.......
不要......
我还没有逃离那只吸血鬼的魔爪......
我还没有找到母亲大人的下落.......
我还不想死......
全身上下都被水流所浸泡,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河水,还是泪水。
这是雷蒂娅在坠入黑暗的深渊之前,脑海中浮现的最后的执念。
莱茵河的水顺着喉管涌入肺部,呛水使得她完全不能呼吸,获得维持生命的氧气。人类自身的力量无法抵抗大自然的冲击,在无意识下,她徒劳而又无助地顺着河流被带下......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神明开恩放过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又或许是某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当代雷锋同志伸出了援手,亦或是莱茵河的女儿萝蕾莱不容许一个如她一般的金发少女殒命于鱼腹,盛开的花朵奇迹般地没有于大河之中枯萎凋零。当雷蒂娅再度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视野的,是未经污染的青天白日。
本能性地伸出右臂,遮挡直射双眼的高亮阳光,雷蒂娅尝试着自己坐了起来。
我......竟然活了下来?
原本已经放弃了一切,陷入绝望之中的她,如今躺在因水文运动被冲刷出的浅滩上不知所措。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干什么?
恐惧源于未知,若是有一天被扔在一个毫无人烟的陌生地点,不管换成是谁,于心底产生的恐惧都无法被完全掩饰。对于作为对外作战经验不足的执法骑士的雷蒂娅来说更是如此。
她只知道,她已经远离了灯红酒绿的大都市。总体朝西北方向流淌的莱茵河,将她带离了杜塞尔多夫。只要向着午后日光的方向前行,她便能在被艾丽娅抓到,带回血皇都前,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与路程优势。
只是,普遍分布在西欧的落叶阔叶乔木林在冬日中那光秃秃的枝桠并不能给予雷蒂娅迫切需要的方位信息。刚刚从昏迷当中恢复神智的她,也并不知道此刻的时间,她必须在原地等待观察那团火球的运动趋势,来判断逃离艾丽娅追捕的方向。
如果不幸西北方正好是向着远离河岸的方向,那么雷蒂娅就要面临最坏的选择:赤手空拳地穿越森林。
“呼......在这之前,还不如做到万事俱备。”
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雷蒂娅在脑海中搜索过去培训时所学的野外生存方法,寻找并就地制作可能会用到的工具。
......
很不幸,夕阳西下,断肠人并不在天涯,而是在丛林中寻找离开由血族盘踞的帝国的道路。
手中被刻意磨制得光滑锋利的石片割开树皮,划下内部较为幼嫩的纤维用手取出,顺势投入口中。脖子上青筋暴起,喉头一动,强行吞咽了下去。
落叶林在这个季节很难找到正常的食物来填补雷蒂娅那因为寻找道路而大量消耗的体力空缺,她的胃部开始不断地抗议,谴责她将无法消化的各种杂物填入其中。
“等我逃出了这个地方,再想办法好好犒劳你好不好?现在的确得委屈一下被妈妈做的美味饭菜和可口甜品宠坏了的你了。”雷蒂娅一边捂住腹部苦笑,一边从土中挖出枯草的根部向嘴里送。
由于她在佛丹斯科加入骑士团,从一名基层的执法骑士开始做起的目的,便是想办法不断地晋升,最终成为作为骑士团长的母亲大人的左膀右臂与贴心小棉袄,她不是没有对在外征战的骑士们所要面临的艰苦条件带来的冲击打过预防针,但她也始终没有预想过在没有任何生存工具的情况下,躲避着狼群等野兽的觅食行走于陌生的森林之中。
她在历史书上读过,在过去遥远的东方,有一只军队在敌人围追堵截与物资筹集困难的不利环境下,踏破千山万水,徒步走过大半个国家,最终胜利到达根据地,化险为夷。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当初那位领袖留下的诗篇,便是他们不畏险阻,乐观向前的不屈精神之所在。现在雷蒂娅的境遇,比起他们来说只能是小巫见大巫。既然这些真正的战士们都可以活着逃脱围剿,她又有什么做不到的理由呢?
随着夜幕的降临,雷蒂娅也找好了大概可以凑合着入眠的位置。
今天将会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一天。
一只耳朵紧贴着地面,雷蒂娅正准备合上眼皮,却再次被嘈杂的声音搞到惊醒。
一支箭矢直直向她飞来,扎到她头顶的树干上。
敌袭!
手无寸铁的雷蒂娅转身欲逃,第二支箭扎入了她没有被女仆丝袜包裹的大腿,鲜血流下染红了白丝。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后方。中箭的大腿逐渐失去了知觉,麻药的成分经血液循环流向了全身,雷蒂娅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晃晃悠悠地跪在地上,雷蒂娅最后看到的,是一群呜哩哇呀乱叫的绿皮小矮个向她涌来。
哥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