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此剑,汝当以混沌自迷双眼,侍奉吾身。
汝即囚于狂乱监槛之人,吾即手握其锁链者。
若仍一意孤行,那么,
揭露魔兵之真名,解放黑暗与毁减的力量吧。
堕落深渊的“骑士之花”。
......
只有不带感情,俯瞰世间万物的至高神明是公正的。
当他们说你是叛徒时,你最好真的在“谋反”。
而如今沦为“大逆不道”者的精灵“公主”,孤身一人行走在暗影当中。
武器、人手......没有什么是让娜不缺乏的,如果她确定真的要做那种行为的话。
能够接应行动的战友暂且不论,雷蒂娅小姐留给她的武器,也不过是暂解燃眉之急而已。
剑柄不在中轴线上,克拉伦特的特殊性令让娜难以适应,曾经被雷蒂娅小姐指向自己脑袋的怪异手弩,她也对如何发挥其恐怖威力毫无头绪。雷蒂娅小姐曾经在布莱斯特港转交给自己的武器,更多也是被她当做侦查工具来使用。
被大本营强行没收的刺剑拿回来的风险太大了,让娜只能去尝试获取一把全新的佩剑。
顺路,寻找可能愿意接纳一位前“高等平民”,与现任最高通缉犯的同伙。
“神明啊,请给予您的子民指引......”
拉上遮掩面容的头纱。
......
“......”
清澈如明镜的湖面,倒映出让娜冰冷无神的容颜。
躲躲藏藏走了一路,让娜连一只妖精的影子都没见到,更不用说精灵,哪怕是目前暂时被迫成为“敌人”的追捕者都如同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踪迹。
双掌弯曲作瓢状,自湖中捧起一勺清水,打在被汗液浸透的脸蛋上。
低温与湿润的触感,缓解了部分长途跋涉带来的疲劳感,让麻木混乱的内心稍稍清静了一些。
没有捣乱妖精的干扰,没有人敢舍得打破这份宁静,就好像那,遗世独立的理想乡,只容许温文尔雅、慷慨虔诚、彬彬有礼的虔诚者进入的梦想乐园。
如果不是责任在身,说不定抛弃“过去”与“未来”,与可能存在的心上人一起将“现在”定格,化为“永恒”,会是她最期盼迎来的结局。
“怎么办呢......”
没有助手,要她孤身一人去因为她离开而戒备森严的监牢中劫人,难于登天。这还是在自己留给雷蒂娅小姐的自卫武器没有被发现的大前提下。尽管概率微乎其微,但确实也无法排除掉那“最坏的可能性”。
但,她又能从哪里找到同道者呢?
这座岛上倒是存在着传闻,
“拔出石中剑者,即为英格兰之王。”
但让娜也知道,那不过就是一则被埋葬于历史洪流中,并不被多少现代居民铭记的逸闻而已。
精灵族过去在岛上的开拓者们,就找到了那柄选择王的黄金圣剑,即使让娜直到自己被一同带到岛上,从说漏词的嬉戏妖精嘴中才了解到了这一事实。
只是,断刃重铸,高洁的圣剑却遭到世俗的玷污。未能知晓其价值的精灵族将其当做工艺品出卖以换取高额利益。至于这必胜之黄金剑最后落入了谁的手中,自从布鲁塞尔的紧急事件曝光,吸血鬼借此大举入侵精灵王土后无人得知。
她没有能力号令精灵族追随她的意志,即使她扬起“自由引导人民”的大旗,响应者又能有多少呢?她不过是坐实了“向华丽精灵王发起叛逆”的罪名,进而被各种意义上“处理掉”而已。
“忠诚于王......吗?”
那么,在王犯下错误的时候,是追随他一条路走到黑,还是不惜将他拉下王座,都要纠正他的错误?
好比于“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似乎,让娜的矛盾与迷茫,与某种事物产生了共鸣。
湖水因让娜泛起的涟漪不但没有消去,反而在她手臂不可触及的位置愈发泛滥。
一只手臂——是的,尽管它本来透明到不可直视,但被带上的水珠折射光线,模模糊糊映现出它本来的形状。
以及......仿佛顺应让娜心意的,一柄手半剑。
让娜听说,栖息在湖中的妖精们都是锻剑的大师。
它们似乎发现了藏在她心中的一些小想法,就对她的愿望做出了回应,“免费”赠送给了她一柄断钢宝剑。
不祥的暗黑剑柄,反衬出洁白利刃的圣洁光芒。
这造型......应该也是一把圣剑吧?毕竟妖精们总是喜欢创造出此等宝物。
但是,为什么宝剑本身,却总是散发出一股令让娜内心发毛的气质。
漆黑的一侧瞬间得到满足。
令神圣的剑刃沾染上鲜血,将其染成刀下冤鬼构筑起的暗红。它需要首级与灵魂,来喂饱欲求不满的杀戮冲动。
但,它们只可以是由血海深仇的敌人来提供,一定是这样。在对无数生命反复执行剥夺程序下,铸造“骑士之花”的英勇伟名,以及无上荣耀。
她在大脑停止运转的一瞬间,仅仅依靠本能的行动,签订下一份不知后果的力量契约。
现在,这是她的了,将由她来驱使这未知的力量完成未竟事业。
“阿隆戴特......”下意识呼唤对方的名字。
只有“骑士之花”才有资格驾驭它的圣剑,这是否意味着,连“骑士道”是什么都一知半解的让娜,同样获得了来自圣剑的认可,解放它的全部力量?
让娜并不了解对方对于传说中“骑士之花”的评判标准具体是什么样,
况且,湖中人的“恩赐”,似乎还并不止于此。
只是,让娜自己也将不会明白,它的那份“恩赐”真实面目是什么——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让娜接过圣剑,并初步挥舞与对方磨合适应。而那只透明的手仿佛又想起什么被它忘记的事,自缩回的湖面处再度伸出。
这一次,手中空无一物。取而代之的,是伸出了它的食指。
轻轻在不知所措的让娜脸颊上点下。
火辣辣的刺痛感自左眼眼角下部经由丰富的面部神经传达,与皮肤的融合过程迫使让娜嚎叫着捂住左眼,一度在岸边土地上侧滚以试图减轻痛感。
很快,她抱住被赠予的圣剑,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