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兰与赐克的战斗陷入胶着,凯伊同雷亚的交锋亦是如此,甚至雷亚对凯伊还占据了上风,这其中除了有【波塞冬】的性能比【海神】更高的原因外,个人情感也占据了关键地位。
雷亚对凯伊的愤怒与仇恨通通都被她转化成了弹药倾泻而出,特别是【波塞冬】手上的那门磁轨长炮,拥有着轻易击穿【海神】装甲的恐怖威力;相比之下,凯伊的攻势却始终显得很保守,除了偶尔用手里的步枪进行反击外,大部分时候都在躲避来自【波塞冬】的火力。
“你是想消耗我的弹药,没错吧?”雷亚冷冷地说道。
“就算进行过改造,【海神】毕竟是【海神】,而且你是我训练出来的……”
“所以你想说我绝对赢不了你吗?”雷亚咬牙。
“我想说我们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自相残杀,这样开心的只有克蕾雅。”
“这种事……?”雷亚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对你来说,我们之间不过是这种程度?”
“如果你相信我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一个谁都不信的人怎么可能被人相信,你个叛徒。”雷亚扭头对着屏幕里【Ark】窗口说道,“也给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屏幕里【Ark】的UI由红转黑,画面上随即弹出了四台机体的各项监测数据,紧接着一道金色光芒自【波塞冬】后方突然射出,躲闪不及的【海神】被当场打穿了左肩上的弹舱,由于里面还有大量飞弹,为避免机体殉爆,凯伊只能忍痛将其切离。
不过针对凯伊的奇袭这才刚刚开始,解除迷彩的另外两台【海神】分别拿着实体剑跟步枪从凯伊的两侧杀出,瞄准其所在的驾驶舱径直捅了上去。
面对夹击,凯伊只能选择后退躲避并试图呼叫支援,然而通讯频道里只剩一片杂音,这明显是敌人进行了电子干扰,而且幅度非常强,以至于连【海神】这样装备了强力天线的机体都无法穿透。
“就算一机的弹药是有限的,但五台机体想把你轰成渣也是绰绰有余了。”雷亚举起磁轨长炮锁定凯伊的【海神】。
咻——!
空气因被磁轨炮弹所撕裂而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长音,大脑被震得仿佛在共振一般的凯伊竭尽所能地调整机体姿态,这才勉强逃过了这致命一击,与此同时,他还趁机释放出小型无人机进行侦查。
“别放过他。”伴随着雷亚的命令,另外两台【海神】在大后方的弹幕支援下,杀气腾腾地再度朝凯伊发起冲锋。
凯伊拼命阻挡着这两台【海神】的联合进攻,令他格外在意的是这两台【海神】的攻击模式似曾相识,而且默契极佳,全然不像是【鬣狗X】那样为了单一战术目标而使用的集群式作战风格。
就在战况愈发严峻时,无人机也发来了侦查结果,战场上空和后方的密林里的确还有另外两台【海神】,除了空中的那台【海神】背后悬挂着大型涡轮翼和电子战背包这一特殊装备外,这四台【海神】最大的特征就是它们的头部各不相同——
空中电子战版的【海神】有着大面积的多功能侦测器面甲,负责狙击的【海神】头部则是在前端拥有一个小型机翼状的高倍率电子侦测器,至于正在用近战猛攻凯伊的这两台【海神】,分别则是有着与【铁鹰】系列类似的尖锐三角头以及较为细长且顶端有根后斜天线的头部。
这样的队伍配置,这样的装备风格,这样的攻击模式,无不在勾起凯伊内心深处那被尘封许久的记忆——
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与这样的人……
交手?
不,不对,是……
“EINGS SECTO(英格斯部门)吗?!”凯伊震惊不已。
“总算想起来了么?”雷亚说道,“负责电子战的伊娃,狙击目标的乔许,突击前进的法吉,以及……”
有着天线头的【海神(斯卡尔机)】高举起步枪,试图下方悬挂的刺刀斩击【海神(凯伊机)】。
“斯卡尔。”
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借由雷亚之口传入凯伊耳中,无疑在他内心深处激起了一道道涟漪,可他的震惊之情并未持续太久,很快,愤怒便取代了震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凯伊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语气里所蕴含的怒火已然无法抑制。
愤怒会使人迷失,却也会使人认真,雷亚所追求的正是这样的凯伊:全力以赴却又存在破绽。
雷亚认为只有打倒了这样的凯伊,她才能证明自己超越了他,不仅是驾驶技术上的,还有心理层面上的,战术思维角度的,是全方面是超越。
“我当然知道,为了杀掉你。”雷亚随意且斩钉截铁地应对完凯伊的愤怒后,继续对四台【海神】下达指示,“伊娃机,加大干扰频率,远程控制的信号强度不足也没关系,靠自机搭载的AI运行就好;法吉机、斯卡尔机,牵制住凯伊,乔许机换上高爆燃烧弹,等凯伊一被控制住就发射,就算会把友军机毁了也无所谓。”
【Ark】接收到了雷亚的指示后,迅速且准确地将其转变为电子信号上传至空中的【海神(伊娃机)】,再通过它对其他三机做出部署,而在这电子以光速运作的世界,这一指令瞬间便得到了贯彻与执行。
凯伊虽不知道雷亚下达的具体指示,但从【海神(法吉机)】跟【海神(斯卡尔机)】的动态,他隐约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那两台【海神】不再是以亲手消灭自己为目标,而似乎转变成了牵制乃至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在全盘分析了战场局势后,以战场中央的行动迷惑并牵制住目标,最后出其不意地一招制敌。
标准的围攻战术,更是“斩首行动”的常用模板。
在那些年的佣兵生涯里,凯伊曾无数次与斯卡尔等人运用过这种套路,尽管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从来就没有哪次能跟预想的一模一样,也没有哪次的经历可以直接套用在下次作战里,但“信赖——合作——执行——结束”的默契流程从未改变,每一次战斗结束后,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欢庆自己的成功生还。
对凯伊来说,这些队友早已不仅仅是队友,而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而在那随时可能夺走任何性命的战场上,自己与他们则是一位“巨人”的头脑与四肢,谁都无法离开其他人而独立存在,唯有齐心协力才能拿下胜利。
“斯卡尔……”看着【海神(斯卡尔机)】那毫不留情的攻势,凯伊内心百感交集,他明白眼前的这个“驾驶员”不过是【Ark】制造出的幻影,里面甚至都没有人类,有的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机械部件,但对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凯伊来说,身体的本能反应并非他的思维所能控制。
从俘虏到战友,再从战友到揭穿真相,最后殒命……
与斯卡尔的回忆如走马灯般从凯伊的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了那场血战上。
“雷亚。”凯伊打开了与雷亚的通讯,“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雷亚不解。
“不管【Ark】多厉害,它都不可能让死人复活。”凯伊逐渐握紧了操作杆,“但我必须承认一点,你跟【Ark】已经……”
雷亚噎了噎口水,额头渗出冷汗。
“惹火我了。”凯伊话音刚落,【海神(乔许机)】的子弹便同【波塞冬】擦肩而过,正中战场中央,燃起了一片烈焰火海。
“为什么现在就开枪了?我还没下达指示呢?”死里逃生的雷亚连忙质问【Ark】。
然而【Ark】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仿佛它只是个正在冷眼旁观着这场战斗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