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的身体像受惊的母猫一样瞬间就紧绷了起来,视线不断搜索,很快就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倒挂在天花板上的神秘人物,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的长袍之中,完全看不出黑袍之下有着什么,最为诡异的是他那唯一暴露在黑袍外的肢体——
那是一颗乌鸦首,上面顶着一个滑稽宽大的黑色礼帽,诡异的血色鸦眼紧紧地盯住伊格,在那诡异的视线下,让伊格甚至有了一种灵魂被紧紧锁住的束缚感。
什么时候进来的?
自己就坐在靠窗的床边,房间的门也是紧闭状态,绝不可能是正常手段进入的这间房间,这个人就好像是——
凭空出现的一样。
而且不同寻常的倒吊状态让眼前的这个人充满了压迫感。
是敌是友?
伊格紧紧地咬住牙,脑内的一切行动都被这位神秘人的突然出现给全部推翻。
“你是谁?”伊格试探着问道。
“在下是谁不重要。”鸦喙轻轻张合,嘶哑尖锐的声音随之传出,“在下找到你了才重要,伊格德拉修·阿尔法。”
“在逃的[初代实验体]。”神秘人如此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看来那场实验让你伤得很重啊。”神秘人凝视着伊格,片刻之后说道,“正教的那群人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
沉默持续了片刻,神秘人抓在天花板上的爪子突然轻轻一松,黑袍下宽大的翅膀瞬间张开,一个华丽的空中转体,轻松地落在了地板上,没有任何声响,他像是一只鬼魅的幽灵。
黑袍底钻出数只红眼乌鸦,这群平时喧闹无比的家伙在此刻都不同寻常地无比安静,它或飞到了窗口的花盆旁,又或者飞到房间的门口处,无一例外,它们都用和它们主人相同的血色眼睛紧紧地盯住伊格。
他望了望四周,血色的鸦眼显得更加猩红。
“没想到是那个家伙的工作室。”
任由羽翼掀起的风划过脸庞,在脑内回路魔力水晶核心的控制下,伊格显得格外镇静,“你和实验室的那群人是一伙的?”
“不不不,亲爱的小姐。”神秘人,再次伸出了黑袍下的右手做了个看似很是绅士的脱帽礼。“首先请原谅在下刚才的冒昧行为。”
伊格盯着他的那只右手,仅有四根手指,全部由刀刃发亮的尖刀组成,整个手掌同样由齿轮和各式机械结构构成。
抬头看向天花板,刺眼的四道刀痕同样预示着眼前这家伙的脚掌也是一样的机械结构。
表达了对女士的友好后,神秘人把宽大的礼貌盖回了脑袋上,然后习惯性地压一压,几乎把整个鸦首掩在帽下,仅仅留出一张细长的喙暴露在外。
“在下名叫该隐,该隐·若曼挪得,是一位猎魔人。”该隐介绍道,他注意到了伊格的紧张状态,补充道,“不用如此警惕,在下与正教的那群无用的蠢蛋完全不同,而且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我的事情?”伊格顿时起了兴趣,问道。
“遇见小姐你属实是一种偶然。”该隐说道,“但如果想听故事,以后会有很多时间能够为你而讲述,但不是现在,不是在下。”
“此次在下只是为了教会的任务。”该隐似乎笑了笑,“但是闻到了平时闻不到的味道,一路寻找这才追寻到了矿渣区,不料遇到了小姐你。”
“教会?说到底你还是机械神教的人。”伊格盯住该隐说道。
“请允许在下再一次纠正小姐你的思想,虽说小姐话是如此,但还是把在下看成了正教的那群蠢蛋了。”该隐这回笑了,发出怵人的笑声,“在下能明白处于这种一头雾水且毫无情报的困窘境地是如何的痛苦。”
“机械神教分为正教与十字教两派,这可是只有教会成员才知道的稀有信息哦。”该隐伸出了左手食指,如果除开外的第一根刀片算是食指的话。
他解释道:“主导此次移植实验的是正教人员,而且关于此事还有更深的一层关系在其中。”
“所以在下也不会过多地赘述。”该隐从黑袍中翻出一个机械方块,随意地丢在身后,魔力激活,齿轮转动,发条释放,一张简易的机械椅伸展形成。
伸出右手,礼貌地示意一直处于站立状态的伊格坐下,该隐也随即坐在了机械椅上。
“但是以在下的名誉担保,在十字教的争取下,小姐你的身份在机械神教的立场上是合法的。”该隐如此说道。
“合法?”伊格疑惑道。
“字面意思,搭载了全新魔力水晶的小姐是不会想不通的。”该隐补充道,“这方面的就涉及教会内部是事情了,如果小姐你加入了教会,那将看清很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在下希望有和美丽的小姐共事的一天。”
“所以说你在这儿遇见我纯属偶然?”伊格用右手扶住额头,颇为无奈地问道。
“纯属偶然,只是对被议会通缉了三十秒的在逃犯人感兴趣而已。”该隐笑道。
“议会?”伊格抓住了该隐话中的关键词。
“期待能有和美丽小姐共事的一天。”抬起右手,露出少许由齿轮构成的身体结构,房间中的乌鸦仿佛同时受到了命令,迅速飞回了该隐的黑袍下。
该隐站起身来,机械椅再次变回了机械方块,像被牵引一般飞回了该隐的右手之中。
“你要走了?”伊格问道,“为了那道‘平时闻不到的味道’?”
“正是如此。”轻点鸦首,该隐说道,“我们还会再见的,美丽的小姐。”
话毕,该隐的整个身体顿时变为了纯黑的阴影,然后分为千丝万缕黑色的魔力向四面八方的阴影中钻去。
“桌子上是在下冒昧留下的见面礼,并再一次为刚才的一系列的不愉快道歉。”该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当伊格回过神来时,只有天花板上的四道深深的刀痕还在复现着刚才的一切。
没来的及说等等,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答,伊格如此想到。
伊格站起身来走向了桌子,上面有一个精心装饰的,简单的黑色小礼盒,礼盒上绑着精巧的金色丝带。
迅速把礼盒拆开,里面有着一张纯黄铜构成的,刻有奇怪纹路的卡片,还有一枚纯黑色的鸦羽,很可能就来自该隐本人。
“该隐·若曼挪得。”
“猎魔人。”
“正教和十字教。”
伊格苦笑着喃喃道:“也就一个‘合法’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好消息。”
伊格烦躁地用右手揉乱了自己漂亮的银发,什么也不管地向床摔去,感受着床的柔软,伊格尝试着放弃思考。
“反正现在我也是‘合法’的,就不管那么多吧。”
伊格这样想到,望了望墙角的摆钟,伊格这才反应过来,“夜已经这么深了?”
“那么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