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因为我被人打进医院的事总记得吧?”我收拾一下心情,接着说。
“嗯,当然记得,你现在还是在意这件事吗?都快三年了。”雨生笑着对我说。
“你那时很轻易就原谅了我呢。”
“当然了,你都如此诚心诚意地向我道歉了,我怎么可能不原谅你呢?”雨生说。
正常人被这样背叛,经历了堪称地狱的一晚后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原谅罪人呢……
换言之,对于他来说,任何发生在他本人身上的罪行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正常人可做不到如此干脆的决断,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
“我只是做出了十分理性的决断,比起闹脾气多一个敌人还是多一个朋友要好得多。”雨生别过脸,笑着说。
理性……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理性,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断。
但他原谅我的时候估计都没有进行哪怕一秒的思考,是最为感性的举动。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他顺应本心的决断几乎全是正确的,怎样纯粹的灵魂才能如此美丽呢……
连嫉妒都消失了,只剩下敬佩。
但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很普通,很平常的事。
没错,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在他的认知中他的那些行为十分“普通”。
但他本身的存在就极其异常,能简单看穿他人内心并帮助他人的存在,却无法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渴求,只能一味地逃避。
所谓的医者无法自医……
直接来最后一击吧。
“理性啊……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能毫不迟疑地对他人伸出援手吗?”
“嗯?听到了他人的求助,自然要帮忙啊,总不能袖手旁观吧……”雨生说。
“并没有这个道理,说到底他人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多少关系吧。”
“不能说这种话,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也许你的援手恰好能将人拖离泥潭,毕竟我也被他人拯救过。”
你这不是很明白吗……
哎……
我站起身,为自己打气。
“你之前说过,‘自己是听见那些人向我求助才会伸出援手’,对吧?”
“嗯,就算是我,也不会直接插手别人的事,没有得到他人的求助请求就擅自帮忙搞不好会给人添麻烦的。”雨生说。
为什么能撒这么显而易见的谎呢?
那最开始的咖啡和台灯是怎么回事?最近的雪糕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一直在自作主张帮助他人吗?
哈……哈……深吸两口气。
是时候将军了……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会求你帮忙?’”
“欸?”雨生疑惑地看着我。
还真没有想过啊……
“答案也很简单,因为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为什么我们会知道你是好人,是因为你率先闯入了别人的世界啊……”
“啊……”雨生低下头,难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你一直以来其实都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擅自就对他人伸出援手哦。最近几天的雪糕就是很好的例子,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是不会说话的,你依旧伸出了援手。”
“不……我应该是听到了,听到了才对……不……我真的没有听……吗……”雨生说。
随后是漫长的沉默……
周围的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时大都疑惑地看了我们一眼。
毕竟雨生即使穿着男式的衣服看起来也是最顶级的美女。
一对看着十分不般配的“男女”沉默地一个站着,一个坐在长椅上确实很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雨生再一次开口。
“也就是说,我是个自作多情的烂好人吗……真是……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呢?”雨生接着说,在沉默了几秒后叹了一口气。他的神情有些失落,因为这与他一直以来坚信的信念出现了偏差。
“没错,你就是个好人,而这正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我笑着说。
“真是不可思议,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听你这么一说再回过头看自己做过的事,确实一直以来都是在自作主张帮助别人。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就好了……谢谢,让我重新认知了自己。”
雨生的表情又变回了往日的平静,微微弯腰向我道谢。
“没什么,人最不了解的反而是自己,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你。”我说。
“不不不,我感觉这两者不能一概而论吧……”雨生连忙摆着手说。
“你已经明白你是个好人了吧,而像你这样的好人一定要获得幸福,我一定会让你获得幸福的。”我俯下身子看着他,毫无恐惧地直视他的眼睛。
“欸……哈哈……那个……我接受不了同性之间的爱情,而且……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的吧……我肯定无法接受你的告白的。”
雨生不停挥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笑着说。
但他并没有真的推开我……
真是个温柔过头的家伙。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接受我的告白,从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能让你得到幸福的只有那个人。”我伸展双手,做出飞翔的动作。
“那你和我说这些究竟是……”雨生歪着头,看着我。
“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夜晚……你是因为被木云拯救了,才成为了现在这个无比纯粹的好人,对吧……”我说。
“应该是吧……我现在感觉你的提问都很有深意,有点害怕了……”雨生笑着说。
“不,这个问题只是个钥匙,那个夜晚,木云听到了你的求救吗?”
“应该听到了吧,我当时……应该说过‘救救我’之类……的?”雨生的语气从无比坚定逐渐转为怀疑。
“那么大的雨,怎么可能搁着几米远听到他人的求救呢?你有没有求救并不是关键。”
“嗯……你说的对。”雨生点点头,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而被自作主张闯入世界的少女拯救的你,自然也会自作主张地闯入他人的世界去拯救他人。”我说。
“嗯……没错,听你这么一说我全明白了,被拯救之人也会自然的去拯救他人。不过,居然能如此了解我,你对我的爱可太沉重了……对不起……”
雨生微微弯腰,向我致歉。
理解的真快啊……不愧是能轻松考进年级前三十名的人。
“不,并不是每个被拯救的人都能鼓起勇气去延续善良的……只是因为你是个善良的人,只是因为木云也是个善良的人,你们简直就是镜子的两端,无比的般配。”我向后退了两步。
“我是个善良的人吗……真是无比盛大的评价。”雨生轻叹了一口气,说。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也该进入正题了,你不是单纯为了跟我告白的吧。”雨生站起身,转过身子,背着身体扭过头看着我,说。
“看出来了?”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说。
“当然,你的表情已经表现的很明白了,你真正想说的话还没有说。”雨生伸手穿过马尾辫,捏着几缕发丝笑着说。
“现在,你居然在笑啊……”我突然说。
“欸?”和我预料的一样,我的发言让他根本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