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怀疑过，眼前的世界是否是真实的？
或许我们其实活在一个巨大且空旷的盒子里？
根据费米悖论。宇宙的年龄无比巨大，相比之下，地球是颗年轻的星球。
在广袤的宇宙中自然会有和地球相似适合文明发展的星球。
但是……那些文明呢？那些比地球更加古老，更加了不起的文明呢？
更不要说，事实上在一些环境严酷的星球上也会产生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文明。
宇宙应该很热闹才对。
但他们在哪里？
外星人在哪里？
一种可能是那些文明在实现星际航行前便毁灭了自身。
譬如人类便早就拥有了可以将地球夷为平地的超级武器。
文明也有寿命，必然会走向毁灭。
又或许宇宙真的是个黑暗森林，光速可能真的无法超越，虫洞的建造终究只是个猜想。
文明与文明之间难以建立起有效的沟通。
……
但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猜想。
或许整个宇宙真的只有地球一个文明……
我们所观测到的星空，终究也只是被观测到而已。
人类暂时还没有能力冲出太阳系，而太阳系只是银河系的一角，银河系是宇宙的一角。
我们的脚暂时无法真的踏足那些遥远的地方。
眼见的不一定为实，比如照镜子。
镜子里的投影可以被观测到，但并不实际存在。
那么……我们眼前的一切，所谓的广袤的宇宙，万一也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呢？
如果真的……真的不存在外星人的话，身为唯一文明的我们又意味着什么？
神明的玩具？舞台上的小丑？
这几个猜想貌似都不怎么样美好……
说得更加模糊一些，什么是真实？
当怀疑形成时，几乎所有的解释都会显得很无力，因为证明“某个事实”是需要证据的，需要整套足以说服人的逻辑链。而怀疑是由假设搭建起来的，假设不需要完全的正确，只要有一定的合理性便可以成立，宛如不可被推翻的虚空楼阁。
因而怀疑主义很多时候是不可战胜的……
……
白发的少女坐在地上，她面前是一片澄澈的湖水。
和她越发疯狂的大脑不同，眼前的湖水一片死寂。
湖水的正中央躺着一轮明月。
说到月亮，有一个很有意思的阴谋论。
绝大多数人是没有能力和机会亲自登上月球的。
于是便对人类能否登上月球产生了怀疑。
人类真的能登上数万千里的高空吗？因为“我”没有去过月球，所以别人也没有去过月球。
所以月球不存在，一切都是一个被编织好的阴谋。用来登月的那些钱其实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私吞了。
以自身为世界，无比中二又好玩的言论。无比标准的思维滑坡。
有趣的是，即便是如此可笑的阴谋论都可以实现逻辑闭环……
话说……是怎么想到这里来的。
白发的少女躺在泥地上，完全不在乎衣服有没有被弄脏。
此刻已经是深夜，晚餐时光没什么特别的。
林依的手艺很不错，吃得很饱，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入睡。
吃完晚饭后，夜幕便迅速降临，两位老人七点左右便睡了。
林依，林白在庭院里一起看着钱德勒的《长眠不醒》看到十一点后便也上床睡觉了。
但，林白在陌生的床上躺了半天还是睡不着。
是的陌生……按理说不该陌生的。
自己爷爷奶奶家的床不应该很熟悉才对吗？
为什么……会如此模糊。
林白觉得自己应该来过这里，她的记忆里有和此处相似的稻田、相似的湖泊。
她应该在类似的环境里生活了很多年。
但……不是这里……细节对不上，时间也对不上。
林白的记忆模糊的像上个世纪的黑白电影，仿佛一切发生于一百年多前。
当然，这不可能……
这一切导向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的记忆是伪造的。
“呼，也该承认了。”林白看着悬于夜空的明月，低语道。
……
人是由什么构成的。
有机物？
不对，不对，不是生物学上的答案。
人是由过去的记忆和环境构成的。一个生活于原始社会，天天茹毛饮血的人理解不了法律和道德。
道德观，人生观……都是由以前的生活积累起来的。
那么失去了记忆的自己又是什么呢？曾经的“我”是个怎样的人？
一切都不得为知……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仿佛自己成为了一个幽灵，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幽灵。
就像肚子里开了一个无法填补的大洞。
眼角有些湿润，林白伸出手擦去了泪水。
……
“你也睡不着吗？”平和优雅的声音在少女耳畔响起。
少女站起身，发觉身旁多了一人。
“也？”林白困惑地看着林依，说。
他应该不会和自己一样记忆模糊吧？
“我果然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和空气，一切都太慢了，仿佛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林依轻声说。
他的话语并不好懂，但林白明白他的意思。
梦吗……很贴切的形容……
“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过着重复的日子，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宛如世外桃源。”林依接着说。
“绝大多数的人类都是这样的吧，每天过着既定的生活，做着类似的工作。”林白说。
“但我完全无法接受这种类似……太无趣了……”林依坐在地上，和刚才的林白一样，平躺下来。
原来是这样吗……确实很符合他的性格。
“正因如此你才会辞职吗？”林白问道。
“嗯。”林依点了点头，“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可以想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但在医院工作后每天面对的都是相似的病患。我做的工作别人也可以做，这个世界并不缺少有责任心的医生。而当上院长后便更无聊了，每天都是重复的文书工作，扯东扯西。相比之下，当私家侦探要有趣太多了。”
“哦。”林白点了点头，说。
“你感觉无聊吗？”林依话锋一转。
“无聊？你指的是这里的生活，还是……”林白问。
“全部，这个世界的全部。我一直以来都有一股极其强大的空虚感，感觉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我不止一次怀疑过，我或许根本不该存在。”林依说。
不该存在？林白愣住了，她注视着林依，仰望他的容颜。
“所以，去享乐吧，比起花费时间在暂时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上，不如去做点开心的事情，去发泄自己的天赋。”林依说。
林白长大嘴巴，她震惊于林依的话语。
他真的知道……他了解我的一切，就像我也了解他。
林白的记忆非常模糊，但有一点她很肯定。
林依确实和自己血脉相连。
“所以，去上学吧，去做些什么。”林依终于图穷匕见。
“欸？”林白歪着脑袋，理解不了话题是怎么转到这的。
但，林依说的很对。
林白之所以会在深夜躺在湖边胡思乱想究其根本只是她太无聊了而已。
说的难听一点是她吃太饱了……
需要花费时间在学习和工作上的人哪还有精力思考空泛的人生哲理。
但总感觉很不对劲……
“所以，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林白问道。
“相信我，没有什么真正的原因。只是担心你罢了。”林依义正言辞的说。
这个表情在林依脸上只有一个含义。
他在逗你玩。
“是爷爷让你来劝我上学的吗？”林白花了几秒钟时间想到了正确的答案。
“嗯，没错。”林依很干脆地点头。
“你这个人啊……”林白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
因为她明白，他们两人其实一模一样，性格都无比恶劣。
“我会去上学的。”林白答应了。
“……那就好。”林依长舒一口气。
“赶紧睡觉吧。”林依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对林白说。
“有什么好急的呢？明天也没什么要做的。”林白说。
“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哦。”林依说。
“这么着急吗？”林白问道。
“因为在这里没什么好做的，而且我还有工作要做呢。”林依说。
……
林依和林白回到房间里，各自躺在床上。
这一次入睡的很快。
直到第二天的阳光彻底碾碎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少女的脸上，少女才揉着惺忪的眼眸坐起身。
帅气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翻着书，看到少女醒来后笑着看向林白。
“有点饿了……”林白毫不忌讳地在男人面前换着衣服，说。
“喏，在这，凑合吃吧。”林依递上三个肉包和一杯豆浆。
“我还没有刷牙洗脸呢？”少女不开心地说。
“哦……我差点忘记了。”林依“不好意思”地说。
林白看着眼前欠揍的脸，感觉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洗漱后，吃完早饭，林依和林白向老人们告别。
“走这么早啊，起码午饭吃了再走嘛。”老人们有些依依不舍。
“别了，我就是不希望你们花大精力才决定早上走的。”林依说。
“唉……你怎么都有理……有时候都不知道你这混小子是孝顺还是在开玩笑。就不能多陪我们一会儿吗？”林依的父亲无奈地说。
“时间恰到好处就行，呆久了你们又会嫌弃我的。”林依笑着说。
“……呵呵……赶紧走吧，别废话了。”林依的父亲挥了挥手，说。
年轻的两人背过身，远离了两位勤奋的老者。
在走回车的路上，林依伸出手对林白说。
“糖。”
极为简单的一个字。
林白愣在原地，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摸出糖递给林依。
不过仔细想想这本来就是林依的糖，倒也没有很心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