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身处何方？
在教室里，周围是自己熟悉的同学们，一切照常。
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没有任何残缺和痛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是幻觉才对……没有看一幅画就直接穿越到异世界的道理。
我想是因为我昨晚睡太晚了，脑子不清醒。
应该只是我不想再听少女们的谈话而直接逃跑了吧。
没错，就是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但剧烈的心跳声暴露出了我真实的心情。
我只是在逃避。试图用合乎情理的方式解释刚才超自然的展开。
谜团越来越多了……
真是奇怪啊……
我明明很害怕，但又无法按捺心中强烈的兴奋。
也就是俗称的中二病……我觉得她并不是人类。
这是个十分糟糕且完全没有依据的猜想。
上一个让我产生了类似想法的是花。
但相处之后，我发现花其实只是个很聪明的“人”。
我想知道白发的少女到底是什么，这可能是我离非人的存在最为接近的一次。
就算最后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也没关系，总要尝试一下。
我一定要和她说上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韩玖的表现更丢人了。
幸好那个蠢货当了个几乎完美的反面教材。
……
“肖佐佑，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欸？现在还在上课……而且还是数学课。
我刚才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听课。
韩玖眨了眨眼睛，对我笑了笑。
这个家伙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我走上讲台，花了不少时间读题，随后写了一个“解”。
嗯……完全没有思路。
“课还是要听的，佐佑，别总是往下看。”数学老师并没有非常生气，对我说。
“我……”我没有往下看。
我本想这么说。
“对不起。”我低下头，向老师致歉。
无意义的反驳和争吵只会浪费老师和其他同学的时间。
“回去吧……”老师挥手示意我坐回座位。
“魂都丢了啊……我对她没有兴趣！”韩玖对我说。
这是我之前说过的话，他很明显是借此来嘲讽我。
“还好意思说我，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问的都是些什么鬼问题。”我回了他一句。
“不是你让我问的吗？”他却直接把锅甩给了我。
“你听不出来是玩笑话吗？”
“当然听出来了。”韩玖故作自信地笑着。
“听出来了，还问那些蠢问题？你能不能要点脸啊……”我已经彻底无语了。
“你不懂，这是策略，你就说印象深刻不深刻吧。”韩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印象确实很深刻，当然，是负面的。
“真是了不起的策略，不知道是谁听到她有喜欢的人后当场开始口吐白沫了。”我对韩玖说。
“你们两个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数学老师眼神冰冷的看着我们。
“不发呆就开始聊天了。佐佑你的基础本来就不好，怎么还这么不认真。”数学老师略过了已经没救的韩玖，数落起我。
“呃，对不起……”我又一次向他道歉。
都怪韩玖，没错，都要怪他。
一旁的韩玖别过脑袋，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
剩下的课程我都尽量认真听课，并不再和韩玖闲聊。
不管他说什么话我都当作没有听见。
每次下课十分钟，梧桐树下总是围着一圈人。
中央的少女像是什么珍惜保护动物。
也有不少人观摩了她的画，但她们的反映还算正常，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果然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迟迟没有离开座位，只是在高处静静看着她。
一是我觉得围观的人太多了，二是时间太短，三是我不想让别人听到我想问的问题。
……太丢脸了，我可不是韩玖那种完全不在乎自身名誉的人。
“光是看着是不会产生任何意义的哦？”韩玖几乎每次下课都要对我说这句话。
我知道啊……
我很清楚……但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点。
……
我一直等待着所谓的最佳时期，然后……
舒曼的梦幻曲响起，上午的课程就这么结束了。
但与舒缓的钢琴曲相悖的是走廊里传出了疯狂的脚步声。
无数的人狂奔着向外冲出去。
韩玖便是人群中的一员，而且是其中的领头羊。
每一次我都会感觉很荒诞。这是发生地鸣了吗……
学校里的午餐并不好吃，因为量很大，自然要用大锅烧。
而用大锅烧出来的饭菜味道自然非常的……嗯……狂放……
所以我完全理解不了那些抢着吃中饭的人。
但仔细想想……就是因为整体味道很糟糕才要抢在别人前面把好吃的抢走。
不过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的味觉在经历了我父亲糟糕厨艺的洗礼后已经差不多失去了正常的功能。
我慢悠悠地收拾好桌面，向食堂走去。
路过梧桐树时，我停住了脚步。
白发的少女睡在草地上。她的衣服洒满了落叶，一直蜘蛛在她的脚踝处爬上爬下。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证明她是活着的生物。
……此刻算是合适的时期吗？
我蹲下来，俯视她的睡颜，
我忍不住身处右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
触电般的感觉，我的手被她的头发死死黏住。
下一秒，她睁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
……糟糕，中计了，而且还是阳谋。
“你在干什么呢？”少女坐直上半身，对我说。
最后，还是她率先对我发话。
我的心中不知为何有极为强烈的挫败感。
明知故问……你还不如直接骂我变态呢，这样我更好受一点。
“你不去吃饭吗？还是说你已经吃好了。”我转移了话题。
“没有吃过，也没有兴趣吃，这里的饭菜给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少女揉了揉眼睛，对我说。
“你以前吃过这里的饭？”我接着问道。
“嗯，很久以前了。”少女笑着说。
很久以前……关键你年纪也不大啊……
“但饭还是要吃的，不然下午体力会跟不上的，这里的学习压力还是蛮大的……啊，不对。”我突然意识到。
她根本就没有听课，自然没有压力。
“你希望我和你一块吃饭？”少女看着我说。
我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睛。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
“嗯，说不定会有所改变呢……”少女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欸？什么？”我说。
“这里的午饭，说不定会有所长进呢？”少女站起身，扭过头背着身子看向我。
“大概率会让你失望的……”我无情的戳破了她的希望。
“这不是重点……你有话要问我吧。”少女的笑容很温柔。
但我却全身发冷。
有种被贯穿的感觉……
果然，她和花一样，能轻松看穿我的内心。
“能让我在看一眼你的画吗？”我对她说。
“教训还没有吃够吗？想再体验一次身处于真空的感觉？”少女笑着说。
什么……她刚才说什么？！
所以，那不是我的错觉……
所以那幅画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别人看了画后却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你是人类吗？”我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你觉得我不是人吗？”少女笑得前仰后合。
“我……哪有你这样的人类啊！”这是我在教室里第一次见到她后脑子里自动冒出的想法。
是啊，哪有这么漂亮的人？哪有这么自由的人？哪有这么天生拥有如此纯洁白发的人？哪有能画出那副画的人？
“不知道啊……你觉得什么是人类呢？”少女停下了狂笑，捂着肚子反问道。
什么是人类？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正常人都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走吧，能问出这个问题，你倒是蛮有趣的。”白发的少女笑着说。
“不，只是因为……”我说。
“因为花，对吧。你们两个是情侣？”少女问道。
“不是……”我回答道。
她明明才认识我们第一天。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甚至比花还要夸张。
花的智慧尚且还处于人类的范畴，而眼前的少女简直就是全知的神明。
“这样啊，那可太有趣了。”少女向我走来。
我的手好像握住了温软的玉石。
十秒后，我反映过来，那是她的手。
放……放开，快放开……我的心中警笛大作，但手却不可控制地加大了力道。
在握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才是我的真实心声。
“好纯情啊……”少女微微一笑，松开了握着的手。
“走吧，一起去吃饭吧。”
正午的阳光洒在银白色的发丝上，熠熠生辉。
我的呼吸停下了，思考也停下了，只能木楞地跟着她。
明明是第一天来上学，她却无比熟悉校园。
突然她回过头，池塘旁的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
学校的风景有那么美吗？此刻的她宛如油画中的主角。
“我觉得我是个人类哦。”少女歪着脑袋，说。
我觉得……这三个字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少女走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硬币放在我的手心上。
“将它抛起来。”少女对我说。
我大拇指轻轻用力，硬币旋转着上升，旋转着坠落。
“字面。”
在硬币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少女开口说。
“叮——”硬币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确实是字面。
巧合？不，绝对不是巧合！
“人类能做到这个？”我看向白发的少女。
“只是运气罢了……”少女转身继续向前。
心跳很快，仿佛心脏即将跃出喉咙。
嘴巴很干，舌尖有强烈的苦涩味。
我居然真的……
我左顾右盼，生怕下一秒就会有奇怪的东西冲出来杀死我。
故事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嘛……
知晓了不该知道真相的人往往死得飞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