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总之就是很黑。”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直在睡觉一样。”
“过了多久？我也不太清楚。”
“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一群人把我抱了出来，然后冲着我说了什么。”
“他们给我穿上奇怪的衣服，又给了我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之后？”
“砰砰！”
“对啊，是爆炸了。”
“我怎么没事？”
“我怎么知道？”
“好了我饿了，快给我吃的。”
又是这无聊的对话，这两个人把我从一个废墟里救出来之后总是重复这样的对话，即便我更多的东西记不起来了，可她们两个还总是这样问我。
“别生气别生气。”那个叫做林雅的女人冲我说着，还从旁边的背包里掏出来了一个面包。
我不客气地接过面包一口咬下去，味道很淡口感也一般，不过我对吃的倒是不怎么挑剔。
“哎呀——”坐在林雅旁边的另一个女人开口，“小雅你太着急啦，人家想不起来就让她慢慢想呗，别每天都问了。”
她的名字叫程雪，很漂亮的一个人，说话总是向着我，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她。
“零。”她在叫我的名字。
“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吃着手里的面包。直到最后一口咽下肚子，我才开口说，“不知道，之前林雅不是问过了吗？”
用手撑在膝盖上，我托着下巴看她们两人吃东西。燃烧的篝火噼啪作响，她们两个人的面容一闪一闪的，很有趣。
看着看着，我的目光就被那篝火中飞出的火星吸引了。我看着它们飘向天空，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星空之中，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零？”程雪在叫我。
“你怎么哭了？”
我挤了挤眼睛，发现视线有些模糊了。用手摸着脸颊，有些湿热的液体沾湿了我的指尖。
“我不知道。”我回答。
“你看到了什么？”她继续问我。
“火光，很多的火光。”
“它们飞上天空又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个人。”
……
头痛欲裂地睁开眼，我发现林雅和程雪都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直到她们发现我睁开了眼睛，忧愁的表情也变得欣喜起来。
“零！”林雅的声音很是高兴，“你之前昏迷了整整一周，把我们吓了一跳！”
“对啊，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也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医生也说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只好让你住院了。”程雪补充，还递给我一杯水，“快喝点。”
我感激地点点头，接过来一饮而尽。
“你要不在这里好好再休息几天吧，我们还付得起住院费。”
我摇头，“用不着了，我今天应该就能恢复了。”说着，我还试图坐起身，可奇怪的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了力气。
刚刚抬起头就不得不落了下去，我张大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零？”程雪叫我，可我没有回答。
“零？”她又一次叫我，可我觉得我的世界里现在只有白色的天花板，其他的一切事物都渐渐失去了踪影。
“零？”她忽然推了我一下，我的注意力也瞬间回到了现实。眼睛看着程雪，我还是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她忽然又开始担忧起来。
“我没事。”我回答她，可她却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搓了搓自己的脸后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我问她。
“我没事。”她回答。
莫名其妙，我眨了眨眼，不是很理解她究竟什么意思。
“你现在困吗？”林雅问我。
“还好吧，有一点。”我感觉有些头疼也有一些疲倦，便这么回答她。
“那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和小雪出去吃点饭。”
“嗯。”我点头。
看着她们两个人走出病房，我感觉疲倦袭来。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渐渐染上黑色，最后变成了一片纯黑。
……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余额，心中叹气。
“小雪，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林雅说着，还将一块肉送到了嘴中。
我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
“你看看余额。”我指着手机上的数字说道，她立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嘴中的肉差点飞了出来。
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林雅咳嗽了几下说，“咳咳……就剩不到一万了？”
我苦笑道，“咱们俩都摸鱼两年了，只剩这点不是很正常吗？”
“可我记得上周还……”林雅欲言又止，“啊……”
“你猜对了，”我点开账单，上面一片红色的减号让林雅再度瞪大了眼睛，“这个破地方医疗费贵得离谱，比咱们国家贵至少十倍。”
林雅无奈地挠着头，表情也十分纠结，“那咱们这样……”
“对，咱们又得继续狩猎了。”我不情愿地说。
“得——”林雅一拍脑门，但她转了转眼珠，立马说道，“要不咱俩干脆直接回家得了，反正家里……”
“别别别——”我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好不容易才从家里跑出来，我家里都早就交给我弟了，他们都不指望我了，这一回去还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
“那你每周和家里人视频的时候没少被骂？”林雅反驳。
“视频里可以当没听见嘛，”我噘嘴，“可回去还要顶着他们的目光，一想到我就浑身难受！”说着，我感觉到一阵寒冷，浑身哆嗦了几下。
“哈哈——”林雅笑了，“我家里根本就没指望我，所以我回家还好。”
我不得不白了她一眼，“你家里要是交给你，当年就得破产！”
林雅不高兴地说，“小雪你这怎么说我呢！事实是事实，委婉点说不行吗？”
我一笑，“高情商：你姐姐的管理能力真的很强。低情商：要没有你姐，你来接手早就完蛋了！”
“哼！”她别过脸去，“伤心了啊！”
不再胡闹，我们吃完饭之后又去看了看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我们静悄悄地退出房间，对着手机里的余额又开始发愁。
“最近不太平啊。”林雅翻着手机，划过一条条新闻，表情严肃，“虽然这样我们倒是狩猎很方便，可是就苦了民众啊。”
“唉！”看着一条条民众遭遇魔物与异兽袭击的新闻，我就感到有些痛心，“还好我们国家控制的好，最起码我们不用担心家里人受到伤害。”
“唉！”林雅也叹了口气，“希望能够赶紧消灭这些可恶的家伙，不然仅仅靠我们狩猎可解决不了问题。”
……
我接了一个清理在市郊发狂的魔物的任务，程雪接了一个收集十颗红眼狂犬魔核的任务。任务奖励不少，一个五千左右，两个加起来就已经超过我们为数不多的余额了。
我拍拍程雪肩膀，按照之前查好的路线各自分开。不出意外的话，在晚饭之前我们能回到医院。
下了地铁，我租了一辆共享汽车径直向市郊开去。街边的建筑逐渐从闪烁着光芒的玻璃大厦变成一栋栋或土黄或砖红的住宅楼。我一丝不苟地开着车，看着周围又慢慢地从十几层的小楼变成了一个个鲜有人迹的破败建筑，那是曾经“富人”们居住的小别墅。
曾经象征着人类辉煌历史的住宅楼如今都扎堆似的一窝蜂建在市中心，那一个个象征着高额财富的市郊别墅现在都成了时代的灰烬，干枯而又破败，甚至还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我眼看着小车驶出文明与“自然”的边界线，维护完好的道路变得布满裂纹，或者凹陷下去成为一个个大坑。稍微降低了行驶速度，我可不想再交一笔赔偿费。
伴随着车辆在缝隙与大坑间行驶，如同漂浮在海浪中的小船，左右摇摆。看着放在旁边座椅上装着狙击枪的盒子上下颠簸，我忍不住叹气。我一点也不想开这种狭**仄避震又差劲的共享汽车，可谁让家里的车被程雪开去了呢。
根据手机上的导航，我已经差不多到了位置，这次的任务目标就在附近了。
熄火停车，组装好我的武器，我开启了魔力搜索模式。感受着平静海洋的魔力海洋，一个“漩涡”突兀的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林中。
意志力加持探索，一头魔物的形象已经刻印在了我的脑中，是任务目标——尖牙鬣狗，一种狂化的巨型鬣狗。原本小狗一般大小的身形现在夸张的如同一头肥猪，身高半米体长一米，重量甚至高达一百公斤。
对于很多猎手来说这种魔物算是比较危险的了，可对我来说只需要一枪。温度湿度风向心跳……各种影响准确率的因素都在辅助芯片的作用下化为了简单的可视数据，凭借我多年的经验与科技的结合，扳机扣动，鬣狗倒地，惊起一阵飞鸟
魔力搜索加无人机监视，等到确定周围没有威胁之后，我匆匆来到尖牙鬣狗的旁边。剥皮拔牙收取魔核，一键三连短短五分钟就完成了。
虽然说鬣狗的肉也能吃，可是长期的活动使得它的肉又酸又涩，甚至还有一股臭味。按照某些人的说法，这肉堪比封建时代的马肉，还是那种战马的肉，就是不知道是文艺加工还是胡说八道了，反正我绝对不敢吃。
用水魔法清洗了染红的双手，我有些感叹。魔法说起来还真是便利呢，可是魔法也同时带来了魔物，那倒是还不如没有。
等我回到医院，程雪也早就做完了任务，她说她甚至都等了我一个小时，我才不信呢！可是她给我看了一下任务提交的时间，确实比我早了一个小时。
哼！早一个小时就早一个小时，你厉害还不行吗！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攀比，因为过去的几年里我已经收到过无数次伤害，我才不会傻到自讨没趣。
“零怎么样了？”我问她。
程雪摊手，“睡得很香，看得我都困了。”
“那你和她一起去睡怎么样？”我打趣道。
“好啊，”她居然爽快点头，“那我今晚就不和你睡了。”
“什……”她一句话就把我噎住了，我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你自己说话有歧义怪我喽。”她笑了笑，“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开她玩笑了，省得在她面前控制不住。”
“我看她对你态度不算很好呢？”
我扁了扁嘴，摇头说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呢，我感觉我对她挺好了啊。”
程雪突然一笑，然后别有深意地看着我说道，“看来你不适合带孩子。”
“嗯？”我皱起眉头。
“你看她年龄挺合适的，长相也可爱，要不……”她话说一半，直到我盯了她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就当我们领养了个女儿怎么样？”
“啊？”我惊了。
“小点声小点声！”程雪将手指放在我嘴唇前面，示意我小声，“哎呀，这不是看那孩子无亲无故的嘛，难道你还要把她送到孤儿院？”
“不是……”
“我觉得她肯定有秘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深入，可总不能一点也不去了解吧？”
“不是……”
“再说了，办个身份的问题，也挺简单的。不过既然有身份了，那她的名字就不能单字一个‘零’了，你说她跟你姓好还是跟我姓好？”
“不是……”
“如果叫‘零’的话，感觉不太合适啊，那不如就改成‘玲’好了，是个女孩名字。”
“等……”
“你说是叫林玲好呢，还是叫程玲好呢？还是让孩子自己决定呢？”
“你……”
“你结巴什么啊，说话就好好说，别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行不行？”程雪忽然生气了，“我在这说半天你都不给个正经回应，你说孩子叫什么好？”
“等一下！”我终于插上话了，她连珠炮似的一通安排让我一丁点话都说不出来，这就孩子跟你姓还是跟我姓了？
“真要带着她？”我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怎么？不行啊？”她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不是……”
“先别说咱们行不行，”我像拨浪鼓一样摇头，“先说人家愿不愿意好吧？”
“我凭直觉感觉，她肯定愿意！”程雪深深一点头，如此回答。
啊——这人没救了！我在心里叹气，她每次都是见到可爱的东西或者人就走不动道了，这下天上白白掉下来个“女儿”，她能让人家跑了去？可怜的零估计逃脱不了她的魔爪了！
……
我睡醒了，身体也感觉舒服了很多。一睁眼就注意到程雪双眼发光的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心里发毛。
“零！”她看起来很激动，我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你要跟我们走吗？”她问。
“跟——你们走？”我不解。
“就是你不是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吗？那你跟着我们环游世界好了，说不定能找到你失去的记忆呢。”她说。
“不要。”我摇头。
“那就好……”
“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我摇头。
“呼呼——哈哈哈！”一旁的林雅忽然笑了，“我就说吧，你还不信！”
“那你想怎么办？”程雪看起来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也有些难过。
“我……”我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但纠结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我就想躺在这里，我感觉这里很舒服，也很温暖。这种感觉让我很熟悉，我很喜欢。”
“什么……”两个人同时惊讶出声。
“那你觉得我们的帐篷里怎么样？”林雅问。
“也很好，很舒服，就是有点冷。”我如实回答。
“如果再暖和点呢？”程雪忽然说。
我思索了一下，“那倒是也行，就是帐篷下面是草地，有点硬，这里下面是床垫，很舒服。”
“fufu——”林雅忽然捂住了嘴，脸别到了一边去，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嗯？”我疑惑。
“那如果帐篷里睡得舒服点你跟我们走吗？”程雪问。
我又想了想，“如果和这个床一样，那我就跟你们走。”
“哈哈哈哈！”林雅忽然大笑起来，虽然声音很好听，可我却有些气恼，“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她捂住了嘴，迅速平复了自己的表情。
“零——”程雪忽然严肃起来，“我问你件事——”
……
“那我叫林玲好了。”零说。
我又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直到程雪愤怒地瞪着我，我这才收敛了一些。
“为什么——啊——！”程雪的声音有些绝望。
“因为我觉得好听。”零一脸单纯地说，“虽然我更喜欢程雪你，但是林玲这个名字我觉得比程玲更好听。”
“好……好吧……”程雪深深地垂头，“那身份的事情说好了啊，到时候给你照相。”
“嗯，好的。”零点头，随后眨着眼睛问我们，“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明天吧，怎么啦？”我回答。
“那就好。”零明显放松了些，“我还想再从这个床上多躺一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