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的错觉,阿萧变得越来越像他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不知道,也许从将阿萧作为师弟的替代品开始培养的时候,这个疑惑就注定了吧?
啊~啊,真是麻烦死了,我竟然会去在意这种烦人的问题,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阿萧,过来,你的头发这么长,也该理理了。”我将自己披散的红发盘起,插上发簪后,拍了拍和室的地板,示意他坐在我前面。
“知道了。”黑发少年盘腿而坐,背对着我让我梳理他的头发。
“凉子,你不嫌麻烦吗?”阿萧问。
“你头发乱糟糟的,我看着就不舒服。”我不禁感慨,阿萧也会吐槽我的个性了啊,不再是那个只对我言听计从的小鬼,确实长大了。
没由来的闪过前天一起在溪涧沐浴的光景,阿萧竟然开始感到害羞,明明以前一直不在意这种事。真是长大了,从各个角度上来说。不过这种悸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欣慰?不会吧,我还没到做老母亲的年纪。
我一边暗自嘲笑着自己,一边捋顺他后颈的黑发,再用不显眼的黑色发圈将长发扎成一束,这样就清爽多了。
“好了,看看镜子。”我说。
“不剪了吗?会不会太女孩子气了?”听阿萧的语气还有些失望?
“不,这样梳理反而帅气多了,怎么?觉得我理的不好看?”我挑了挑眉。
“算了,凉子觉得帅气。。。。。。那就是帅气。”阿萧从绝症中康复后,逐渐地只称呼我的名字,不再附加上师傅二字,去掉复杂的称谓,人的心才会彼此拉近。
“那只狐狸,怎么样了?”想起那只白色魔兽,我问。
“已经包扎了,虽然醒了但还是一动不动的,伤的实在有点重。”阿萧回答。
“那是魔兽,你知道救下它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人族的敌人。”我压低声音说。
“可是,看到它的眼神,我无法视而不见,不甘,屈辱,幽怨,就像很想活下去一样。”阿萧反驳。
“好你个臭小鬼,还会反驳我了是吧?算了,等你认识到魔兽的真面目,再后悔也不迟。比起这个,午餐想吃什么?”
“饶了我吧,还是我来做好了。”
阿萧无奈的叹气。
“怎么,你这是嫌弃我做的料理不好?有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我挑了挑眉。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这里的味道,多少有点不适应。”阿萧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我们还是达成了协议,午饭一起做。
阿萧的料理水平最近进步的很快,说实话已经超越我了。做的尽是些稀奇古怪,但新鲜美味的东西,特别是一个叫做麻婆豆腐的菜肴,竟能把蒸腾热烈的味道完美融合进豆腐娇小的身躯,把我的眼泪都差点逼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学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不过看着他为了研制那些所谓的密料,每天偷偷去采集试验野花野菜,真是花了一定心血。
回过神来的时候,阿萧为了午餐的准备已经出门了。
好像回到了10年前。
。。。。。。
“师姐,一直让我做饭,我也想尝尝你的手艺啊。”师弟一边用菜刀打量着砧板上的草鱼,一边向我诉苦。
“啊~啊?这么麻烦的事,我才不想做呢。”还是17岁的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对师弟的诉苦置若罔闻。
。。。。。。
师弟没有那么幸运品尝过自己的料理。
即使这只是自己给自己延续的美梦,也足够美好了,不是吗?
来不及像少女一样伤感,身体忽然一阵恍惚,向我传出警报。这是——结界被触动了?
这个数量。。。。。。我暗道不妙。
——分界线——
买完材料回来的我发现道馆有些不对劲。
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许多人。平时我和凉子过着深居简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隐居的生活,这么大的阵势很少碰到。
还是全副武装的卫兵,正主想必来头不小。
卫兵们看到我踏入中庭,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看来凉子已经叮嘱过他们给我放行了。
推开障子门,我安静地立侍于凉子一侧。
木桌之上,凉子和一个陌生老人把酒交谈,老人旁边坐着一个与我年龄差不多,衣饰华贵的男子。
这个大叔身负长剑,身体健硕,却白发苍苍,跟大川叔叔差不多的四五十的年纪。但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一只袖口空荡荡的——他是独臂。
“羽川,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再次衷心地邀请你来到皇宫担任【首席剑士】,侍奉王室,那是成为守卫国家的利刃,教导贵族子胄的无上荣耀。金钱地位,权势名望,没有王室给不了你的东西。英雄不该沉没在这个穷乡僻囊。”老人说道。
“守护国家?别开玩笑了,不过是想把我当作保护腐朽贵族的工具罢了,宋九,你还真是一副大义的嘴脸?看来你成为【独臂的剑鬼】后,仍然和以前一样是个不解风趣的老古董,对着自愿隐居的人大放什么厥词。现在的你,不过是连出行都要带着卫兵的胆小鬼罢了。”凉子讽刺道。
“这是为了保护二皇子宇文护殿下的权宜之计,再说,你。。。。。。呆在这种地方有什么未来可言,【剑圣】,【剑鬼】,再加上你,我们三人应该和从前一样,团结一心。”宋九神色变化,语气加重起来。
“所以才说你是个老古董。”
凉子酌了一口小酒。
“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放弃吧!你等了他多少年了!你的师弟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师弟?我怎么不知道,凉子从没和我提到过这个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听到叫宋九的老人沉不住气喝到,我心生疑惑。
“。。。。。。对现在的我来说,【飞天二刀流】,已经有人来继承了,这就足够。阿萧,送客。”凉子沉默了一会儿,下了逐客令。
“这就是乡野匹夫的待客之道?什么飞天二刀流,我看就是个下等人的剑术流派,和我们的【清风羽神流】相差甚远。师傅,跟这种低下的异民族人有什么好说的,在这多呆一秒我都认为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一旁的宇文护把他的不满彻底暴露出来。
我的青筋暴起,但凉子的反应比我更直白。
“尊贵的二皇子殿下,你知道武人有两个宝物不可侮辱,一是武器,二是他的师门,看来你的师傅没有给你好好做足功课,我不介意帮你补补。”
“忽——”眼睛微微一眯,凌冽的气势以凉子为中心爆发,她飒爽的刘海与衣袖飘起,犹如在室内忽然挂起一阵烈风,连杯中的酒水都荡起阵阵波纹。气浪直冲嚣张跋扈的青年。
宇文护惊恐地从坐垫上弹起,急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忽——”随即宋九的周身也荡起威压。
“嘭!”两股烈风正面相撞,他的气势与凉子的威压分庭抗礼。
“咔嚓咔嚓。”木桌的中心轴开始不断出现裂缝,仿佛棋盘之上的楚汉分界线。大厅的氛围一下子剑拔弩张。
“年轻人呈口舌之快,羽川,莫要放在心上啊。”宋九劝道。
“哼。”凉子冷哼一声,神色不悦地将威压收了回来,室内归于平静。
宇文护大气也不敢出,额头的汗水缓缓下落。
“既然是年轻人犯的错,就由年轻人来清算。”一直沉默着立侍于凉子身侧的我看到凉子不悦的颜色,也对这个皇子殿下感到不悦,忽然说话。随即将一旁墙壁上挂着的木剑掷了过去。
“乡,乡巴佬,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宇文护下意识地接住。
“决斗。”我冷静地说。
“哈,哈,好,非常好,你就是这个女人的弟子吧?等会儿你怎么求我,我也不会绕过你哦?”想到可以挽回自己的失态,宇文护用手紧紧捂住自己难以掩饰喜悦的脸。“提条件吧,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先说好了。”
“我赢了,你们师徒就离开这里,永远不要打扰这里。”
“好,可以,那要是我赢了,就把这个女人交给我使唤。”
“呵,堂堂王族,竟然将女人当做筹码,不怕贻笑大方。”我暗讽。
“真能说,不过她对我们王族来说,不只是女人,还是利剑呢,呵呵。”
“阿萧,答应他。”凉子眯了眯眼,下了命令。
“那么,你就试试,两个流派的传承,现在究竟是谁更胜一筹。”听到凉子这么说,我遵从答应条件。
道馆中庭。
“真有趣啊,眼前的一幕,就像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宋九悠闲的看着对峙的二人。
“哼,你竟然不关心二皇子的安危。”凉子冷哼。
“呵呵,小孩子的打闹,正好给我无聊的时间找点乐子。”
风起,尘土微扬。
我站在宇文护10米前的位置,可以看到隐隐有气流在他周身呼啸。
“乡巴佬,我们王族一脉修习是风之剑,可是难寻敌手啊?即使是木剑,也能致命哦?向我求饶,我也许会放过你一命?不过对王族的大不敬,就足以判死刑。哈哈哈哈。”
“你才是,可不要死了。”
“有种!很好,【清风羽神流】招式众多,我掌握的其中第3式【锁】能以龙卷束缚敌人,再以气流阻断视野,你是不会知道,刺死你的剑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表情狰狞,看来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就是跳梁的小丑了,我用红色的左眼镇定地看着他。
“不详的眼睛,看我马上把它挖出来。”宇文护摆起了驾驶。
他周身的气流开始暴躁起来,喷涌过来。
瞬息的一秒,就有一条两条,三条,四条。。。。。。数道气流犹如锁链一般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不得不说速度确实很快。我的右眼随着飞旋的锁链飞速瞟动,渲染出蓝色的光效犹如摇曳的幽冥之火,这是右眼的瞳术——【洞察】,以此捕捉着气流的动作。
气流锁链忽然闭合。
“刷——”一道气流仍然缠上了我的手臂,随即我的手臂被吊了起来。
宇文护随即脚步往前一踏,准备追加了一记最后的二段突击剑,毕竟被控制的情况下这乡巴佬绝对躲不开,专注于攻击姿态。
是我赢了——
对视的二人同时判断。
“鲁莽。”观战的【独臂的剑鬼】喃喃道,眉头紧皱。
“胜负往往只在一瞬。”凉子说道。
宇文护忽然感觉视野有些模糊,再清晰起来的时候,乡巴佬根本没有被锁链控制住,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距离乡巴佬只有2米。
面对如此门户大开的对手,阿萧默默叹了口气,也没有血海深仇,下手轻点好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侧身躲过突击剑,随即一记横斩冲击在宇文护的腹部——
“轰——”宇文护人仰马翻地滚开了数十米。
“咳,咳。”
“如果是刺击的话就已经是贯穿了。”看着他在地上滑出去的轨迹,我淡淡地说。
“溅民,这是什么!妖法,一定是妖法。”
“不过是低等的幻术而已。”
“不可能,我可是高贵的皇子,下贱的猪猡,怎么可能打倒我,去死,去死!”宇文护咒骂着,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还想站起来。
还有力气?我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忽~”一阵暴风出现在二人的中间。
“到此为止了,宇文家的血到了这代,看来已经腐朽的差不多了。”暴风散去,正是宋九。
“今日之事,是我宋某教导无方,呵呵,赌约自然会遵守,不再打扰你们师徒二人闲云野鹤,但是这个丑态,必定会在来日找回,我们走。” 宋九检查了他的伤势,搀扶起宇文护,甚至还笑了起来。
宇文护勉强起来后,脸上已是不堪,对着我狠狠说道,“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期待我们再次交手。”我忍俊不禁地看着他的丑态。
二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等候的士兵们也同时离开了。
不久后,每当我回想起这个毫不在意他们离开的时候,我都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一剑贯穿宇文护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