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和凉子修行剑术,晚上打坐冥想以提高自己对魔力的掌控。
腕部,膝关节,两肩等处肌肉时常剧痛,这是练剑留下的后遗症。
眼睛在练习使用瞳术之后总会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酸痛,流血,即使和移植时相比不值一提,想要适应这种人工的东西也不容易。
结束了一天的锻炼,此刻已是黑夜。
月光洒下明丽的柔光,不时吹来的风沙沙地摇响树叶,水塘里的竹筒发出啪嗒的声音,我的脚踩在木板上发出沓沓沓的轻响。
我轻轻推开障子门,回到和室准备休息,地铺上白狐已经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她卷缩着身体,头枕在蓬松的尾巴上。
孤高,敏感,而又脆弱,融入进无边的黑夜里,但又朝着烛火微弱的暖光,不免让人觉得可叹,可敬,又可怜。
我蹑手蹑脚地躺下来,理了理被褥,轻轻抱起白狐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尽量不弄醒她。
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柔和地捋着她如绸缎般的皮毛,不断从掌心传来生命跳动的热量。沿着她的背脊往下,是毛绒绒的雪白的尾巴。
真舒服。
手指仿佛融化进尾巴里,也将我的意识消融,一天下来地疲劳一扫而空,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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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推开障子门的那一刻,我只是假寐,并没有睡着。
为什么要假寐,为什么要等这个男人回来,我也不知道。
但是他和那些人族男子不一样,并不是觊觎我的美色,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我应该只是个尖牙利爪的怪物,哦,虽说我原本就是怪物。也不是觊觎我的皮毛,虽然他喜欢我的手感,却察觉不到令人作呕的贪婪与恶毒,真是奇怪的人类。
他和往常一样将我抱在怀里。
明明年纪比我还小。
很宽阔。
很温暖。
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或者早就已经忘了。
他的手温柔地拂过我的脊背,又把玩着我的尾巴。
嗯~被刺激到尾根的我很想叫出声来,但还是克制住了。
我并不反感。
我知道我的脸在发烫,只是看不出来而已。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所有的人族都是丑陋的,他们的内心肮脏到无与伦比的地步,捕杀我的族人,剥去他们亮丽光泽的皮毛,只为制成人类的衣裘。
所以我要报复人类,冒险者屠杀我的族人,我也要让人族消失殆尽。
一个,两个,三个。。。。。。4年来,我的双手沾满了数不胜数的人类的鲜血。开始是冒险者,之后是商人,地方贵族,甚至是小镇平民,他们都有罪,他们都该死。自己早就是个疯子了。
他们制造屠戮,我便实施报复。
用狐火焚烧,用魅术蛊惑,用美色降低他们的警惕。
越是如此,越是感到自己的虚伪,心,这里是空的。
以及,迫切地想要一个宽敞,温暖的归宿。
但我知道不可能,能为我敞开大门的地方,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
我只能永远做个徘徊在这片森林中的怨灵。受伤的时候独自舔舐。
直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
为我扎上绷带,接纳这样沾满鲜血的我。
我的归宿。。。。。。找到了吗?
我的奢望。。。。。。实现了吗?
被他抱在怀中,零距离的接触。磅礴的精魄,不断从他体内悄悄散出,进入我的身体。
以男性的精魄为饵,便可催生体内的魔力。这是狐妖天生的体质,无法回避的宿命。【魄】的权能,是对所有雄性的毒药。
精魄越是充盈,越为自己感到可笑。
3天?2天?1天?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关于这个夜晚,她已经记不起更多,但唯一不会忘记的事情是——
这一次,她哭了。
上一次,是在亲眼看到自己族群的覆灭。
无声地哭泣到沉沉睡去。
下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不再是小狐狸,而是魔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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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魔力与精魄汇合成的光点,犹如萤火虫群般充斥在和室,与皎洁的月光一起照耀着怀中的白狐。
光点融进白狐的身体。
白狐的身影逐渐淡去。
人类女性的身影逐渐清晰。
随着明亮光点彻底消失。
瀑布一般的黛色长发飘落而下。
杂乱的刘海之下是张两颊布满红晕,却可见哭痕的睡脸。
云鬓轻轻垂落在少年的衣襟上。
身姿在一片朦胧中变的曲线玲珑,然后被一袭红白相间的对襟华服拢住。
曼妙修长的长腿延展开来,随即被一袭长裙盖住。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她假寐数息后,确认少年还未从睡梦中苏醒,睁开了眼睛。
琥珀色的瞳孔柔情地端详着熟睡的稚嫩少年,细嫩修长的手指犹豫再三,轻轻抚摸起少年撒满云鬓的胸膛,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健硕。
最终,淡粉的指甲触及男孩的心窝处,手指忽然绷直,化为掌刃刺入。
“呼~呼”但随着男孩起伏的微弱呼吸,与自己的心跳一同律动,她的手忽然僵住了。
如果自己的弟弟还活着,也该有这般大了。
手开始颤抖,最终放下了。
但梦,该醒了。
自己不再是小狐狸,而是魔族的一员。即使无法下定决心杀了这个人,也要为以后的复仇做准备。
她轻轻起身,看不到表情,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与秀发,身体在发烫,还是很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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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个哈欠,从地铺上爬起身来。
随着意识逐渐从睡梦中回归,我发觉事情有些不断劲。
窗外的太阳还没升起。
我却看到墙角安静地跪坐着一位陌生小姐姐。
注意到我醒了,她也睁开了眼睛。那一对在黑色中也能看清,让人迷离的琥珀色双瞳,好像在哪见过。
“小姐姐,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呼——真是奇怪的称呼,公子,可是不认得我了?”银铃般的声音从她一张一闭的樱桃小嘴中传出,伴随着虚弱的喘气。
鼎盛的白光巧合般忽然穿过窗户——破晓了。
她隐匿在黑暗之中,出现于一片白茫茫的日光。现在,静谧地宛如全世界只剩下对坐的两人。
该是怎样的一个少女,用虚弱病态的姿势跪坐在地板上,却让空气中平添一股暧昧。琥珀色的妖异瞳孔,眼角一颗小小的乌黑泪痣让人印象深刻。头顶两侧一对尖尖的兽耳,黛色的长发足有及腰的长度,不加修饰的疏于颈后,沿着白皙的脖颈向下,是一对质感而明晰的蝴蝶骨,再往下,便是通往被围胸包裹紧绷的小沟。一袭红白相间的对襟华服,更称得她清瘦而成熟的身段。身后兀自摇晃着三条毛茸茸的尾巴,长裙一路蔓延到她的小腿,掩盖住她修长的玉洁长腿,可想而知少女站起来该有多么修长。只露出一对轻轻压在木质地板上的秀气脚丫,蜷曲的脚趾向下微抵。
虽不比凉子爽朗阳光,却有一种阴郁之美。
她掩嘴轻笑,却让我微微感到害怕。熟悉感加重了一分。
既是天然的天使,也是天然的恶魔。
尖尖的兽耳,三条毛茸茸的尾巴,琥珀色的眼睛,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媚香。
“你是。。。。。。小狐狸!?”我诧异道。
“呼——,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几天你可是把我的便宜都占了一遍呢。”小姐姐温柔而又虚弱地笑着。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森林里的狐狸……还能化作人形。”我的咽喉咕噜一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兽耳娘吗?不过她一直是狐狸的形态我也没占便宜啊?
“呼——你是不是喂我喝了你的血。”
“是的,你那时候流血严重,情非得已,这样才能救你性命。”
“我第一次尝到这么美味的东西,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血契】,从今以后,我们的联系将会溶于血脉,彼此的魔力转化也会无比顺畅。”
“抱歉,小姐姐无论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力帮助。”我没料到问题会如此严重。
“你过来。”小姐姐脸色绯红,沉声道。
我慢慢贴近了小姐姐,彼此的膝盖都要挨到了,我甚至能很清楚地闻到她的体香,认罪般闭上眼。
她艰难地摁住我的肩膀,坐在了我的腿上,然后——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
“哇呜——”
“什……!”
反应过来咬过来的是冰凉的牙齿的我,双手擒住了她的手肘,下意识地想用体术,却意外发现她仿佛柔弱的一推就倒。
她的发丝挂了下来,挠痒痒般在我脖间搔动。
两团柔软自然地贴在我的身上,我不禁面红耳赤,这坐怀不乱的难度简直直追和凉子一起洗澡,同时我发现她的身体……格外的热,犹如灼烧的火焰。
我想起来在我刚给她喂血时给她咬手指,但现在,却变成了咬脖子,她那时还是狐狸,但现在却成了少女。
我放弃了挣扎,毕竟已经答应了,任由她撒野。
柔软的唇贴着脖颈,我的鲜血不断消失在她的呜咽声中。
时不时刮擦过的肉舌,撩拨过血管外的表皮,卷起几滴漏出的血液。
“啊……呣……”
到底是疼痛还是舒爽,我已经分辨不清了,还是我已经真的头晕了。
数十分钟后,柔唇离开了我的脖子。
“公子,你没事吧?”她的面色稍有好转,试探性地问道。
“呼——放血而已,没有问题。”
“那么,我身上有伤,还要在这叨扰几日,这件事,请,请不要伸张出去。”小姐姐脸色绯红,沉声道。
“这没关系,小姐姐想呆着便呆着,这里就我和师傅两个人住,确实有些清冷。”还好要求不过分,我舒了一口气。
所有的发展,按照狐妖心里的剧本走着。
真是天真的愧疚。
只要有李萧然的担保,那个叫做羽川凉子的恐怖女人,必然不会为难她。
“不过,你到底是谁?”我问。
“我是魔族狐妖一脉的末裔。”自己的体貌特征这么明显,那个羽川凉子必然可以猜到自己的种族,隐瞒是没有益处的。
“不是身份,你的名字呢?”我问。
“我没有名字。”她一愣,随即用轻松的口吻陈述了一个信息。“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我又不稀罕。”
她想起了那些人的咒骂,“怪物”,“狐狸精”,“妖女”,没一个好听的。
“那么,我给你取名吧,总不能一直叫你小狐狸。”
晨光之下,她的狐耳轻轻颤动,我知道,那只小狐狸只有非常期待的时候才是这个频率。
“就叫落醴吧,落字是因为在我的故乡,有句话叫成鱼落雁,闭月羞花。醴呢是薄酒的意思,也是狸的意思。”我思考好久后,回答。
“落醴,落醴。”她轻轻重复着,又小声嘀咕,“谁要这些没什么用的名字了,难听死了。”确是心头没来由的微微一暖。
“看来落醴小姐姐挺喜欢这名字——嘶~”一只温润的脚丫就这样狠狠地踩在我的脚上,让我倒抽冷气,而面前的罪魁祸首却是面不改色地看着我,像是一切与她无关。
我搞不清是哪里惹她不快了。
“不要加小姐姐。”
“啊?”
“嘶——落醴?”
“嗯呢,感觉不赖。”她抬起了脚丫。
不过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姐姐,性格不太好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