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隐匿的灭世剑·五
听了喰噬七世的话,卿安迅速走到黑剑面前,伸出左手握住剑柄,仅仅是轻轻一拉,就将这柄黑剑从地上拔了起来,此时,卿安脑海里也响起了喰噬七世的声音:“那么,从今天开始,你我就是共存体了!”
卿安抬头一看,喰噬七世早就已经不见踪影,身体受到了各种各样能量的冲击,大脑中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影像,而自己原本的记忆,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崩溃。
“这是……什么……感觉?”卿安拼命想要松开握住剑的手,但手指就像粘在剑柄上一样,根本无法张开,身体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得后退半步。与此同时,卿安的体温也在飞速地上升,这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类所能承受得了的温度了,最终,卿安爆体而亡。
然而,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卿安在某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苏醒了过来。卿安眨了眨眼,慢慢适应了许久没有感受到过的阳光,才逐渐睁开了双眼。看着天空中大朵大朵的红云,很明显,现在正是某一天的黄昏。
卿安缓缓坐起身,左手正紧紧握着蛟煞剑。卿安松开手,蛟煞剑便化作无数黑色光点,融入他的体内。随之而来的,是右眼传来的阵阵剧痛,如同眼球被硬生生拧转一周,
卿安轻轻扶住额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不清。准确来说的话,应该是连自己的身份,都已经不是特别清楚。卿安轻声自言自语到:“真奇怪啊,我是……谁来着?”
“啊啊,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是脑容量不够了吗?”
卿安看了看周围,那缓缓流动的小河,绿油油的青草坡,在他眼中都显得不是那么真实,而他自己正坐在河流南边的河堤上,对面就是住宅区。卿安起身往后爬上斜坡,抬头看了看十字路口中央公共屏幕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三月十八日的傍晚七点过。
从十七日凌晨下到墓穴后昏迷,到十八日黄昏才醒过来,自己还真能睡啊。卿安这样想到。
“今天过完,还有三天就要回锦蓉圣堂正式开始工作了啊。还有三天才能回去,但是我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卿安坐在路边的花台边缘,双眼无神地看着过往的行人。卿安身后的兜帽不知何时被撕破只剩一半,他只能理理头发,利用前发将自己蓝色的右眼遮住,以免有人看到他的异瞳因而引起骚动。
此时的卿安,犹如流浪街头的乞丐,来往的过路人无不投来怜悯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卿安的耳朵:“哟!这不是赵秋子·卿安阁下吗?”
卿安抬头一看,筱七和宣予·赋安从街道对面向自己走了过来,而说话的人,正是赋安。
但卿安却表现出一脸的疑惑,起身看着那二人,“呃,你们是?”
“不会吧,才过去四天就不记得我们了吗?”赋安大叫着。
卿安顿了顿,缓缓说到:“我想起来了,是鹤县圣堂的二位吧?”
赋安看着卿安空洞的眼神,说:“我猜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们的名字了,那就请容许我再次介绍一下我们两个人。我是鹤县圣堂执行长助理宣予·赋安,而他,就是鹤县执行长筱·安。”
“你忘了加‘前’字了,宣予。”筱安突然说到。
“前?”卿安一脸不解地看着两个人。
“此事不便在这里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正好我们也没吃晚饭,不如就到附近的甜品店坐下边吃边聊,你意下如何?”赋安指着身后的购物广场问到卿安。
“行。”
于是,三人来到购物广场二楼的一家甜品店,坐在落地窗边的位置,各自选好了自己想要的食物。
卿安喝了一口热茶看向筱七,说到:“所以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是指,对你们而言?”
“你的观察力十分敏锐啊赵秋子。老实说,这是一件让我十分火大的事情。”赋安说着,把手机摆在卿安的面前,“呐,看看这个吧!”
卿安浏览了一番,发出诧异的声音:“鹤县圣堂发生火灾,沦为废墟?”
“这是昨天的事情,新闻也播报过了。但是,所谓的电器起火只是我们内部对外的说辞罢了。”赋安关掉手机,放回兜里。
“你的意思是……”卿安看着赋安,心中已经有了几个猜想。
赋安板着脸说:“没错。其实会对鹤县圣堂被烧一事感到恐慌的,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们,因为这样一来,鹤县的巫师们多数相当于是不再受到圣堂的监管了,因为县级圣堂已经是最小的圣堂机构了,鹤县圣堂失去机能,职员们也都乱成一盘散沙。普通老百姓最担心的,就是巫师凭借自己的能力为害一方。而且可以确信的是,这件事就是伪灵教的人所为。”
卿安再次喝了一口热茶,说:“能使用纵火的术式的巫师并不少见,但能在你们二位的眼皮子底下,把鹤县圣堂烧得如此彻底的巫师,那就真难找了。嗯……你有什么看法?”
卿安看向了筱七,而筱七看着窗外,静静地回答到:“别的倒也没什么,总之,要是让我逮到那个纵火犯,我就会用强化到了极致,如同星球内核般坚硬的手指,弹爆他的脑袋。”
听了筱七的话,赋安露出了无奈且尴尬的笑容。
“话说,这里是鹤县县城吧?”卿安问。
赋安正在分切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卿安突然这么说,让他有些哑口无言。
“喂喂,不是吧!你竟然会不确定这里是哪儿,我还好奇你怎么会到这边来呢!”赋安说,“这里是崇县,在鹤县东北方向的崇县啊!鹤县圣堂没了,职员们暂时解散,我就跟七少回这边了,他家就在这边。你来到此处却不知此处为何,这是我听过最奇怪的事了!”
卿安立即说到:“不!我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强制传送到这里的,并不是我自己想来。当然,具体的事情经过我并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个人秘密。”
“不过,我依旧是能看出来,你肯定度过了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时光。”筱七突然看着卿安,“你体内的灵力十分丰盛但很乱,而且很复杂,因此,即便你等级在我之上,但还是让我轻易看清了你体内的灵力走向。依我看来,你大概是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强制吸入到自己体内了吧?”
面对筱七的猜测,卿安不知如何作答,但纸毕竟保不住火,筱七能看穿自己,也一定可以看清自己的本质,他看着筱七和赋安,缓缓问到:“请问,你们二位,能让我绝对信任你们吗?”
赋安和筱七对视了一眼,赋安俯下身子看着卿安,说:“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卿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到:“你们听好了,我身上有一件东西,足以被称作‘此世之恶’。”
“什么东西?”
“这件物品,是末土禁物博物馆的大禁,圣堂眼里的灭世魔武,伪灵教眼中的人类灾星,而且,我很有可能因为它被认为是世界公敌。”卿安说。
筱七将身子前倾,盯着卿安说:“像此类物品,我只听说过巫妖手杖和破杀枪的原型——破杀圣死之枪了。”
“不,是更甚于这两者的。”卿安看了看周围,“在这里我不方便展示出来,我们换个没人的地方吧。”
筱七立即回应:“去我家吧。”
筱七的住所,在崇县东郊的一处田野,是非常普通的二层楼设计。因为郊区规划,过去的住户们都已经搬离了这里,如今只剩下筱七还住在此处。其背后的原因是,筱七买下了这附近的地皮,所以才没有人催他搬走。
赋安看着筱七的房子,不禁感叹到:“我也是第一次来七少家,没想到,你家还蛮大的嘛!”
筱七摇摇头说:“好男儿四海为家,区区住宅,何足挂齿。”
卿安看了看周围,对筱七说:“那件东西拿出来恐怕会破坏你家里的物品。有没有宽敞一点的地方?”
筱七看了看自家大门,指着大门外面说:“那边三百米就是崇鹤高速路,指不定会被过往的车辆看到什么。我家后院的位置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筱七带头来到了后院。
“弄坏些篱笆没什么大碍吧?”卿安问。
“当然没有!”
“那好,你们俩离我远一点。”
筱七和赋安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二人走到房子下面紧贴外墙的位置,离卿安大概有二十米远。卿安叹了一口气,自己又向后再退了五米,随后便迅速伸出了左手。
那个身份不明,自称“喰噬七世”的人,将蛟煞剑交到了卿安的手中,而蛟煞剑就自动地融入了卿安的身体,也就是说,想要展示出蛟煞剑,卿安就必须以秘技的方式将其召唤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卿安也可以直接在『此世无存之荒原』内部解放真名就可以了,但卿安担心的是,解放蛟煞剑所爆发的强大能量,和随之而来的灵力聚缩,会导致自己的固有结界的坍塌。如果像这样,那不就成了笑话吗?
“好吧,让我想象一下,这把灭世剑。”
卿安将全身灵力汇聚到左手,低声说到:“这并非夜幕降临之黑,而是决心吞噬一切的宇宙至黯。为古老神秘所畏惮的灭世魔刃,蛟煞,于此轮现!”
卿安的坐手肘顿时渗出了大量黑色光点,在他的左手手心下方汇聚,逐渐形成了蛟煞剑的轮廓。同时,周围很大范围内的所有灵力都向卿安聚拢,就连筱七和赋安体内的灵力都被强制抽出,向卿安奔去。
在蛟煞剑完全显现之后,便以卿安为中心形成了一阵十分强劲的旋风。而且这旋风也并不普通,是蕴含有高纯度灵力的旋风,由于气流高速转动,甚至在其中产生了风刃。更为重要的是,旋风之中的灵力与外围的灵力同调,将它们卷入旋风的内部,形成更为巨大的漩涡。
卿安拿着蛟煞剑横在自己胸前,但他的左手却在不住地颤抖着。蛟煞剑虽然能吸收周围空间甚至是周边生物体内的灵力,但要开启并维持这个功能,似乎要先让持有者支付巨额的灵力作为代价。更无法理解的是,当这把剑出现的时候,就自动开始了吸收能量,所以只要卿安拿出剑,就必定会被瞬间抽干体内的灵力。
卿安很快便改为两只手同时握住蛟煞剑,但依旧承受不住蛟煞剑所带来的负重感。这或许,就是一些人口中所说的“空有神力,却无神体”吧。
卿安不再勉强自己去支撑蛟煞剑的重压,因此他直接跪在了地上,蛟煞剑顺势落下刺入地里。在这一瞬间,整个后院的地面全部崩裂,不过,换来的是旋风的平息。
卿安撑着剑,突然就吐出了一口鲜血,见状,赋安赶紧跑了过去,扶住卿安,“喂喂!你没在开玩笑吧!”
“这是什么意思?”筱七缓缓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有许多地方都被划破了,那是因为刚才他站到了赋安的前面,替赋安挡住了无数的风刃,不过,他自己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筱七问的并不是关于风刃的事,而是立在地上的蛟煞剑。
卿安用他那颤抖的声音回答到:“此剑可在乱世之中平定天下,也可在泰平盛世祸乱天下,此剑名为灭世魔刃·蛟煞。”
“虽然我从未听说过,但是……”筱七迟疑了一会儿说到:“粗略估计一下,这并非人类能够无伤使用的武器。也就是说,它的威力,恐怕已经超出了我们平时经常说到的『五级』的范围,也就是超出常理了。”
“怎么会……”赋安一脸严肃地看着筱七。
筱七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蛟煞剑说:“可事实就是如此,当赵秋子阁下让它显现的时候,我妄图使用我的『千里眼·微』进行窥视,但我所看到的,就只有一片黑暗,以及毫无意义的……空”
“也就是说,这把剑的属性不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赋安说。
卿安松开手,蛟煞剑很快就化作无数黑色光点融入他的体内。
“我明白了,我突然明白了!”卿安大喊着,现出法杖一挥,将自己脑海中记起的小纸片上的文字投影到了地面上。
卿安说:“这把蛟煞剑的原型,就是古代时期以陨石的形式落下的天外来物,因为上千年来都不被世人理解,直到现在它都无法被解析,所以今后也不会被人们理解。这大概就是这把剑被赋予的概念吧。”
“原来如此,所谓『概念型』就是如此强力的存在。”筱七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如何得到这把蛟煞剑的?”
筱七和赋安一起,将卿安扶到客厅。筱七倒了三杯水放在茶几上,坐到卿安旁边。
卿安慢慢说到:“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解析蛟煞剑的材质与构造,但知晓它的存在的人并不少。很多人都想得到或者毁掉它,而我就是前者。我追寻这把剑已经很多年了,但我更像是被迫了解到这把剑,更莫名其妙的是我竟然直接被选中成为了蛟煞剑的使用者。当然,那些过程十分痛苦。”
说着,卿安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准备喝水,但就在这一瞬间,筱七突然起身将卿安甩出窗外。卿安在地上滚了几圈,此时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起身后,就只看到筱七和赋安飞速从窗户翻了出来,随后一道红色光柱从天空中砸了下来,筱七的房子瞬间被轰成了废墟。